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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直到怀南脸上滑落晶莹泪水,念月才沉默。怀南苦笑道:“原来打开时间盒子的时候,我们就背负了不同的时间使命。”但是怀南很想告诉念月,和她一起争抢考古杂志,一起探险,一起遭遇离奇穿越的时间,让自己越来越觉得时间的美好和可贵,看到时间的绚丽。而此刻念月近乎残酷的背叛,让怀南看到了黑色时间漩涡。

5。损坏的时间链

两人久久的沉默对峙,终于怀南还是重新拉起念月的手:“既然我们是对手,你用你的方式想实现自己的时间愿望完成时间使命,我也必须用我的方式来实现愿望完成使命!”边说边开始全力奔跑,寻找能够在地震中确保生命安全的地方,但对这个陌生的城市,怀南感到迷茫,带着念月跑了一阵子,还是没有合适的地方。时间一分一秒流失着,只剩下5分钟了!

念月只是继续沉默着看热锅上蚂蚁似的怀南。一边看着越来越黑的掌心时钟,一边告诉自己不能轻易放弃能够实现愿望的机会,即使代价是让怀南憎恨自己。

“哪里能找到更安全的避难所呢,可恶,就算有停车场也好啊。”怀南愤愤地握紧怀表,恨不得让时间马上停止,但凭借自己偶然得到的能力似乎没办法短时间内再次修改时间。苦恼的怀南突然想起刚到这个时空的地方,那个从楼上扔烟蒂下来的男生住的地方,附近似乎有个小型停车场。

远远地就看到2楼窗口的白色身影,狠狠抽着烟,不理会楼下一群抱着篮球的男生的邀请。“一起去嘛,林京你也是我们班的一员。”林京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突然把冉冉飘着白雾的烟朝那群七嘴八舌的男生扔去,懒洋洋地说:“吵死了,一天到晚睡觉有什么不好?只有睡着的时候最幸福,就跟死掉一样,什么都不用烦恼。”

“算了班长,这种人很快被学院退学,我们也不需要勉强他加入。”有人拉着还想劝说的男生离开,其他人也只好失望地跟上去。看起来是大学生,虽然听说很多人考上大学以后都比较懒散,但像林京这样的大学生,连怀南也看不下去了。

“因为你还活着,能任性地挥霍时间,所以才说得出这样话吧?”怀南瞪着面无表情准备关上窗户继续睡觉的林京质问。林京被这个陌生男孩质问得哑口无言,心里有些动摇,也许他说得没错,因为自己一直活得很好,时间还有那么多,所以才能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但倔强的林京不愿意在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男孩面前示弱,又点燃一根烟,嘴角带着恶意的笑:“哦,我认得你们了,一大早在这里讨论‘世界末日’的小屁孩?世界末日也不错啊,反正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是那么无聊的时光。”

念月突然笑了起来,用力鼓掌,对楼上的林京喊道:“没错,如果你已经失去生存的希望和意义,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这样的现在和未来不要也罢。不过,过去倒是必须肯定的,至少,它们是美好的记忆。”怀南使劲拽拉念月离开,慌张地提醒因为念月的话而惊呆的林京:“没时间磨蹭了,只剩1分钟。”拉起念月跑向附近的小型停车场,只要选择两辆材料比较坚实的汽车,躲藏在两辆汽车中间的空间,也许可以安全避过地震。虽然林京口出狂言地诅咒平静的世界,怀南还是大声劝说,“地震的时候记得在材料最坚实的桌子或床边俯身避难!”

古老的钟声嘎然而止,链条断裂的声音宛若撕裂整个世界,天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怀南紧紧护着怀里的念月,在两辆汽车之间平躺着祈祷这短暂却可怕的时间快点过去。和30分钟前一样的恐惧和求助声覆盖整个城市。怀南的泪水“扑簌”落在怀里念月的脑袋上,念月感受着渗过发丝抵达头皮的温热,那么温柔却悲伤的泪水,遥远记忆中也曾经有人为了保护自己而落在自己小小的脑袋上。残酷悲痛的过去,偏偏是念月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光,失去了那样的过去,那场车祸中在父母保护下存活下来的念月无法带着对未来的憧憬热爱独自一人的时光。

“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这个时空,只为了让我们见证残酷的灾难降临吗?”怀南悲恸地嘶喊着。赋予自己修改时间的力量,却那么微不足道,无法改变更多人的命运,只能眼睁睁让他们陷落在黑色时间里挣扎,只能看着他们的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实现自己心中对时间的愿望,才能完成那个声音赋予自己与念月不同的时间使命?难道,只有夺取念月的时间钥匙,毁掉念月的时间愿望,才能实现自己的吗?

摇晃慢慢停止,怀南和念月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艰难地从缝隙里爬出来。刚才还高耸的楼房不是坍塌就是满身裂痕,逃出来的人们哭泣着,寻找着他们的亲人朋友。怀南惊恐地发现,林京所住的三层小楼房完全塌陷了。

“林京?林京!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怀南高声呼喊着,直到喉咙嘶哑,废墟里依旧一片死寂。怀南咬咬嘴唇,打开怀表,修改时间的能力似乎又能使用了,怀南决定再一次让时间回到30分钟前。不能让林京带着没有好好珍惜时间的遗憾死去!

“算了吧,怀南,像林京这种对生活毫无热情,每天虚度时间的人,死了也好。”念月面无表情地说着,趁怀南不备,将怀南的怀表抢在手里。

“把怀表还给我,我认识的念月,不该是那么残酷的人。”怀南不顾一切上前抢夺怀表。念月灵巧躲闪着,也提高声音反驳:“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考古,擅长挖掘被埋葬的过去。可惜,你却没有看到那个早在五年前车祸里被埋葬的真实的我。明明是那个货车司机醉酒驾驶,最后却无罪释放,只有我那对热爱生活的父母死了。我的时间使命就是打开时间潘多拉之盒,彻底毁灭被人类损坏了的时间链,开创崭新的世界。”

“时间潘多拉之盒?”怀南惊恐地重复着,突然使劲摇头抓住念月追问,“你是说,你的时间愿望就是彻底毁灭被人类破坏的时间链,想让世界毁灭再造的意思吗?”怀南惭愧对念月的不了解,也心疼一直背负伤痛生活的念月,她度过的时间一定非常痛苦。但因此就想否定所有人类的时间和生存,毁灭这个让她失望和悲伤的时间?怀南不希望念月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我掌心的时钟完全成为黑色时,只要你愿意为我开启你的怀表,让黑暗时光注入,时间潘多拉之盒就会出现。时间潘多拉藏匿着无限的绝望和希望,由背负毁灭时间使命的黑色时间少年,也就是我打开,世界时间就会回归零。由背负延续时间使命的白色时间少年,也就是你开启的话,你心里的时间奇迹就能实现。”念月露出惨淡的笑容,把怀表还给怀南,因为所谓夺得对方的“时间钥匙”,必须是得到对方认同,对方的心正是钥匙。但念月知道,连林京这种人怀南都想拯救,此时的怀南绝对不会认同毁灭人类时间。

“念月,这样是不公平的,这个世界很多人都带着希望努力生活,珍惜着每一分一秒。不应该由你一个人决定夺走他们的时间!”怀南紧握着时间怀表,为了守护此刻努力生活着的人类的时间,为了让他们的时间链不被切断,怀南决定将白色时间少年的使命履行到底。那个声音说了,这是一趟奇迹的时光之旅,怀南坚信只要心存希望和坚持,就会有奇迹出现。突然间理解了父亲的心情,父亲一定也始终心存希望,为准确预测地震灾害,守护人类生命而努力着。就算现在没有取得显著的成果,但他的时间,并不是苍白无力的。

正当怀南想再次修改时间,废墟中有微弱的声音传出,是林京的求救声。虽然虚弱却坚定,没有一丝犹豫:“救救我,不想就这样死掉。”怀南惊喜地跑向废墟,大声喊着:“是林京吗?不要放弃!救援队伍很快会到达。”

“念月,我不能认同你,因为我能听到那些努力呼唤生活下去的声音。”怀南微笑着走向林京传出声音的废墟,努力搬开碎石砖块。哪怕一点微弱的缝隙,也希望让光芒照入废墟,让林京看到希望。

6。潘多拉圣战

“那些在废墟里等待救援,心存强烈生存愿望的人,因为度过最黑暗的时光,一定会更深刻感受到时间的珍贵,生命的宝贵。所以念月你错了,你父母牺牲自己的生命挽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心存绝望,而是让你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生命的可贵。”人类不是那么轻易就说绝望的生物,就算希望多么微小,但越是黑暗的时刻,微若尘埃的光亮都能照亮整个世界。怀南坚定地反驳念月,直到念月眼中有滚动的水雾弥漫。

怀南还想继续说什么,也许这是个说服念月,让念月认同自己的时间使命和愿望,交出她的时间钥匙,让自己打开只会出现希望的时间潘多拉之盒的机会。在一片骚乱的哭喊声中,童稚的声音传来:“大哥哥,大哥哥,救救爸爸。”

街道上烟尘弥漫,冷瑟小小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脸色比早上难看许多。怀南记得报亭老板说过女儿身体不好,只好放下手里的搬运,先跑向无助哭泣的冷瑟。没有接受怀南的意见提前避难的报亭老板,在地震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冷瑟。

报亭旁边的大树压在报亭上,散落一地的报纸沾染着鲜红血液,已经没有气息的老板脸上带着安心的笑容。念月脑海里浮现着相似的画面,当自己独自从被撞得不成样的汽车里爬出来时,看到父母紧紧环抱在一起保护自己死去的画面。哭泣着的冷瑟,让念月觉得心烦不安,咬紧嘴唇嘲讽道:“看吧,人类就是这么不懂珍惜自己的时间。为了保护这种看起来就不会长命的小孩,竟然断送自己漫长的时间。就像我的父母,根本没必要为保护我而送命!”

“爸爸是不是再也醒不来了?”冷瑟伸出小手握住报亭老板还滴淌鲜血的手,冰冷僵硬的手不能像平时那样温柔地牵着自己了。因为先天性疾病,常常要到医院治疗,冷瑟知道什么叫“死亡”。

天空越发阴沉,但乌云之间总有微弱的阳光努力钻出,洒落人间。冷瑟抬起脸,沾满尘土的衣袖使劲擦拭泪水,脏兮兮的脸蛋上慢慢露出一丝坚强的笑容:“冷瑟答应过爸爸,要努力、快乐、微笑着度过生命的每一天。”在悲伤和惊喜交错,希望和绝望共存的时空,冷瑟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让怀南更坚定要守护这个时空的信念。

怀南拉着挂着泪水却坚强微笑的冷瑟,转向呆愣的念月:“为什么念月不能像冷瑟一样珍惜父母为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呢?我相信念月的父母一定也想对你说‘要努力快乐微笑度过生命的每一天’。”

那个把自己和念月带到这个时空的声音说过,这是一趟奇迹的时光之旅,怀南终于明白,引领他们来到这里的声音不仅希望他们创造这份奇迹,也是让他们在这里见证生命的奇迹。更重要的是,让自己懂得拥有现在和未来的时间并不是理所当然的,让念月理解应该怎样度过父母牺牲自己生命换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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