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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添福这句话问出来,周秀兰心里就打了个突的。

毕竟瞒着丈夫养汉,而且养的还是自家老爷的这个事,说到哪里都是她理亏了的。

但好一个周秀兰,关键时刻她虽是心里怵的厉害,但面上却是一丝都看不出来。非但如此,她还镇定的说着:“你脑子里是装了浆糊还是怎么的?我和老爷能是什么关系?你是老爷的家生小厮儿,我是你的媳妇儿,你倒是说说我和老爷能是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主仆的关系罢了。”

添福明显的不信:“那怎么添禄开口闭口的说我的前程是你给我挣来的?还有我明日要去苏杭贩卖绸绢丝线的事老爷不过刚刚才告诉我的,当时并没有第二个人在,怎么一回来你就已经是知道这件事了?可不就是你和老爷早就有首尾的。所以你们两个才一早就商量好了要将我弄到外地去,好让你们两个在家自在的捣弄呢。难怪这些日子我见你首饰衣裳过不了几日就要添上几件新的,原来是勾搭上了老爷了。贼妇,我将你娶了来,是让你偷汉子来的?今日你须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就嚷上公堂,大家都没得脸面。”

说到后面那两句话时,他简直都是咬牙切齿,只将两边脸颊都鼓出来不少。

毕竟林老爷再是他的主子,可偷了他的老婆那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周秀兰一时真的被他面上这可怖的神情给吓到了,差点都要和盘道出她和林老爷的事了。

可下一刻,她却是猛然的就盘膝坐到了地上,排手拍掌的开始大哭了起来。

添福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变故,一时就有些呆愣住了,只是傻傻的望着她。

而周秀兰那边已经是哭的满面的鼻涕眼泪一把了。

“给你个交代?你今日还得给我一个交代哩。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那还有个窝呢,打量我没有娘家是怎的?平白无故的就说我偷汉子。你是几只眼看见我偷汉子的了?说了出来,我就跟你去公堂,浸猪笼我也不怕的。不然今日里你就休想出了这个屋。”

都说是捉奸捉双,周秀兰现下就是想着添福压根就是没有亲眼看到过她和林老爷偷情的事,不过是因着别人的几句话捕风捉影罢了。既如此,索性不如闹一场,让他丢开了这心思。

左右只要打发他明日离了这,往后天高皇帝远的,怕他怎么的?说不定的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是飞上枝头做了林老爷的姨奶奶了,到时他还敢拿正眼瞧她也怎的?

果然周秀兰这么一闹,添福这个没主见的憨货就开始有些动摇了。

“地上冰,你先起来再说话罢。”

说罢,他伸手就要来拉周秀兰。

但周秀兰就是不起来,而且见添福起身来拉她,她反倒是先发制人,双手向前一推,险的不成将添福给推倒跌了一跤。

“丢块瓦片还得有个下落呢。今日你不将这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就坐地上一辈子不起来。”

面对她如此耍赖的模样,添福的气焰不自觉的就弱下去了不少。

于是他先是如此这般的将添禄说的话说了一遍,再是将自己因着这些日子见她添了不少的衣裳首饰,因而对她起了疑心的事也说了一遍。

他如此一说,周秀兰的心里就有谱了。

这货果真不过是捕风捉影,猜测的罢了。

还道是个怎么样的硬实货呢,原来不过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的。

于是她的气焰就开始嚣张了。

她先是一口口水照着添福的脸吐了过去,再是骂道:“呸,贼不中用的狗骨头。我整日的在后边忙活着,给太太姨奶奶小心的献着殷勤儿,还不兴太太姨奶奶赏我两件衣裳首饰穿戴的?添禄那个臭王八,想来是看着老爷器重你,派你去苏杭贩卖绸绢丝线,他眼红,又不好对老爷决定的事指手画脚的说什么,便将这个屎盆子栽到我头上来了。叵耐你这个狗骨头,贼不中用的货,人家不过说个没根据的影儿,你还真一手抓住了,当了个真了,赶回来就说自家老婆偷汉的。走,既然你都说我偷汉了,今日你我就去公堂上对知县老爷说去,索性大家都没颜面罢了。”

说罢她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行动之快速,当与绝顶高手有得一拼。而后她伸手就去拽添福的胳膊,拉着他就要出门的。

她这么一做,添福心中先前的那些疑惑早就是全都没了。

他忙拉住了周秀兰拉着他胳膊的那只手,赔笑道:“原是我今日灌了几口黄汤,在外面听了添禄那小猢狲的话,三不知的就来家质问你了。是我不对,这厢给你陪不是了。”

说罢,躬身下去就对她深深的行了个礼。

周秀兰深知,她和林老爷的这事,毕竟是确有其事的。真再这么闹下去,不定的到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儿的呢。

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的打发添福明日一早就离了这里。

于是她就着添福给的这个台阶就下了,不过面上还是紧绷着:“我的傻哥哥,下次人家说的话儿你也过过脑子,看哪些儿是真,哪些儿是假。三不知的就来家里质问你老婆来,乐了谁?伤了谁?想清楚了才好呢。”

添福直起了身来,嬉皮笑脸的就说道:“遵命。夫人的教诲我不敢不听的。”

周秀兰见他这样,掌不住的自家也笑了。

她转身去打了水来,自己先净了面,将面上的泪痕都擦洗干净了。再是将刚刚滚散的头发重新的挽了起来,然后再打了水来,打发添福洗了,而后两个人便上床歇息了。

因着明日添福就要出远门的,这一出去不定的就要几个月才回来,因此这一晚两个人自然是欢存无度的了,直至雄鸡唱鸣的时候方才歇息。

次日清晨,天光才刚蒙蒙亮的时候,周秀兰就起了来,殷勤的打了水来给添福净面,再是将他一直送到了大门口,然后才转身走了回来,重新换了一身颜色鲜艳的衣裙,搽了胭脂水粉的,出来将门锁上了,而后趁着清早无人的,径直的就去了园子里的如意苑。

如意苑里,林老爷此时正睡的香甜。他的贴身小厮德儿也正将身子斜靠在外间里睡的迷迷糊糊的。

听到叩门声,得儿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就去开门。

一见是周秀兰,德儿睁了睁眼,就笑道:“嫂子,我添福哥走了?”

他这话里的讥讽意味也是很明显。

于是周秀兰就看了他一眼,却不好发作的。

毕竟这德儿是林老爷的贴身小厮,这么些年跟了下来,想必都快是林老爷肚里的蛔虫了。只怕就是林老爷刚张了个口,他就知道他是要说什么的了。

所以虽然是一早的就遭到了这小厮的奚落,周秀兰却还是只能面上笑着,一壁还伸手去袖子里掏出些钱出来,说道:“德儿哥,天气这么冷的,这些钱你拿去打酒喝吧。”

德儿伸手接过钱来,在手中颠了颠,口中笑道:“还是嫂子疼我。知道天气冷的,我在外面给你和老爷把风不容易的,还给我钱打酒喝。嫂子,谢了啊。”

一面就侧身让周秀兰进了屋子。

周秀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暗的呸了一声,心中暗道,什么东西!等到老娘飞上高枝儿了,到时有你求我的时候。

她一壁心中暗骂着,一壁就揭开了门口的暖帘儿。

屋子里炭火笼的正旺,饶是现下外面冰封寒地的,这里却是温暖如春。

周秀兰打眼看了一下,见屋里两盆红色茶花开的正好,缤纷夺目。至于林老爷,此时正阖目躺在榻上睡的,身上盖着一床大红锦被。

周秀兰见状,抿嘴一笑,而后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地上原本就是铺着厚厚的织金羊毛毯,再加上她这样踮着脚走路的,竟是一丝声音都听不到。

林老爷是察觉到脖子里有只冰冷的手摸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屋子里有人进来了。

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来人是周秀兰。

像她这样的女人他其实也是见的多了,所以周秀兰的心思他是不用揣摩也是知道的。

想她若是生了个普普通通的样貌也就罢了,没准的跟着添福也能一心一意的将日子过下去,但谁让她偏生的生了个花容月貌呢?

有了这般的花容月貌,却是跟着一个小厮,整日的瞧着主子家的富贵气象,再是看着家里的姨娘太太都没她生的好,却是能插金戴银,呼奴唤婢,她如何能甘心?

所以她不得往上爬?而这满宅子里,能供她往上爬的,也就只有他这棵大树了。

所以除却第一次的那会林老爷是上赶着费心思怎么把她给弄到手,剩下来的这些日子可就是周秀兰主动的贴了过来了。

左右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不睡白不睡。

想到这里,林老爷的唇角就微微的弯了起来。

他也不睁眼的,只是一把将周秀兰的手握住,放在手边亲了下,而后在她的轻笑声中,翻过身来一把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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