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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时光与你有苒(5)

就在老周婶左右为难时,门突然开了,梅苒走出来,小姑娘兴高采烈地上前抱住她,“姑姑早安!”

“早上好。”梅苒在那软软香香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苒小姐,新年好。”老周婶将手里提的一袋福橘交给她。

她接过来,“周婶新年好。”

小朋友顶着两只羊角辫,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拉住她的手,“姑姑陪我去吃早餐。”

“好。”梅苒摸摸她头发,“谁给你梳的辫子?”

“爸爸还在睡,妈妈给我梳的,”小朋友晃了晃脑袋,“是不是很丑?”

“其实……还好。”梅苒有些忍不住想笑。

小朋友撇撇嘴,“姑姑可不可以帮我梳?”

梅苒领着她进屋,自己到卧室找来了梳子和小镜子,她没有给人梳头发的经验,只能上网搜了一些教程。

小姑娘散着头发,又卷又长的睫毛垂下来,安安静静地坐着任她捣弄。

梅苒尝试了许久,最后终于弄出一个可爱的丸子头,“看看喜不喜欢。”

“好看!”小姑娘歪着头,几根没有收进去的小呆毛一愣一愣地甩了甩,她搂住梅苒脖子凑近来用力亲了一下,“只要是姑姑弄的都好看!”

“哎呀,好甜!”梅苒点点她红色小嘴,“让我看看这里是不是抹了蜜糖。”

小姑娘“咯咯咯”开怀大笑起来。

卧室里的傅时谨听着外面传来的笑声,也笑了笑,从窗帘处隐隐透进来的天光映着他的侧脸,使之呈现出一种非常温柔的弧度。

年初一祭祖是梅家向来的习俗,吃过早餐后,一行人便陆续向着祖庙出发了。

小姑娘一直黏着梅苒,连坐车都不肯和自己爸爸妈妈一起,赵瑜劝了一会儿,还是劝不动,只能由着她去。

“麻烦你们了。”

梅苒笑着说,“没事,我会看着她。”

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梅鸿远和梅慧远同坐一辆车走在最前面,依次是梅清远和梅良之、梅良觉夫妇、最后便是梅苒和傅时谨,小姑娘坐在他们中间。

她的小短腿挨不着地,悬空又有些累,干脆压在屁股底下,然后从斜挎的小包里拿出一盒香蕉牛奶,拔出吸管戳开递到梅苒唇边,“姑姑喝。”

她又给自己拿出一盒,“咕噜咕噜”大口喝起来,喝到一半似乎才察觉车里还有另一个人,小手又探进包里摸了摸,“姑父,给!”

傅时谨一边惊讶她那个看起来的小花包竟然能装下这么多盒牛奶,一边接过来郑重地道了谢。

虽然他从来都不喝这样的东西。

车子迎着新年初生的阳光行进了差不多半小时,梅苒抬头看过去,十米开外的黛瓦白墙清晰地映入眼中,她转过头说,“到了。”

三人手牵手下了车,小姑娘走在最中间,一双好奇的眸子四处瞅,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梅苒时不时弯腰和她说着话,旁边的男人也是俊颜含笑,这一幕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以为是温馨的一家三口。

傅时谨穿着黑色长大衣,一截雪白的衬衫挺括地露了出来,衬衫外还有一件银灰色的针织毛衫,正是梅苒为他织的,和不远处的岳父打了个照面,他微微点头。

梅鸿远看了一眼他的毛衫,会意地笑了笑——和自己底下穿着的那件除了颜色不同外,款式差不多,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人差不多齐了,我们进去吧。”

入庙祭拜前,大家都要先在黄铜盆里净过手,那水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洗完后手上还有一丝淡淡的香味,许久才散。

小姑娘也乖巧地洗了手跟在梅苒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供奉着祖先的牌位,祭拜的人表情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般,严肃得不能再严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度也比外面要低几分,梅苒还担心小朋友可能不适应这样的场面,偏头一看,心底多余的担心顷刻间烟消云散。

小姑娘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拜了拜,偏偏声音还带着奶气,“太爷爷、太爷爷的爸爸、爷爷和太爷爷,你们好,我是梅玖……”

她的中文说得不太利索,断断续续的,可脸上的一派严肃却像极了大堂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梅苒和傅时谨一起上过香后也跟着拜了拜,刚站起来,梅良觉夫妇走了进来,拜过祖先后,将女儿认领了回去。

小姑娘被爸爸抱着,时不时回头看梅苒一眼,四目相对,她嘟着嘴送了好几个飞吻过来。

梅苒的心简直都要融化了。

按照惯例,拜祭仪式结束后,族里的男人们都要去开一个短暂的会,傅时谨作为半子,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女人和孩子们便留了下来,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聊天。

“玖玖以前没有这么黏人的。”赵瑜看了一眼不远处和族里其他小朋友玩成一团的女儿,目光满溢着为人母的光辉。

这个女人虽然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可今年才二十二岁,比自己还小两岁,比大堂兄梅良觉更是小了整整一轮,这是梅苒从之前聊天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

这样的结合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是那么意外,毕竟这样一个单纯又真诚的女人,很难不让人喜欢,她说话时,眼神带着一股清澈的童真,一看就是那种从小被爸妈保护得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赵瑜惊喜地看着梅苒,她的眼睛笑起来,仿佛闪动着一层深蓝色的光泽,“很多人都说,良觉就像养了两个女儿,”她脸上浮现一丝红润,“他真的很疼我,不怕你笑话,有时我还会吃女儿的醋,不管那时他多忙,总是会停下手边的工作……哄我。”

梅苒从这个心性纯真的大嫂口中了解到了一个更立体的堂兄,叹为观止时,兴致更甚,“你是中俄混血?”

赵瑜点头,“我父亲是俄罗斯人,母亲是中国人,我跟母亲长得会更像些。”

梅苒又问,“那你和我堂兄是怎么认识的?”

赵瑜红了脸,“那时我才十七岁,他来做我的家庭教师……”

她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梅苒听到铃声时微微一愣。

“良觉。嗯,我和宝宝现在都在外面,旁边有一棵大树。”

“妈妈妈妈!”梅玖小朋友突然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赵瑜仿佛知道她跑过来的原因,点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温柔的旋律便从中流了出来,“如果想念有声音,它一定一遍一遍地说着,我爱你,不知疲倦……”

她笑着同梅苒解释,这首歌是他们前两天去商场时听到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两晚连睡前故事都听不进去,要抱着手机听歌才能睡着。

“姑姑!”小姑娘跳过来,紧挨着她的腿,像献宝一样抬起头,梅苒配合着弯下腰,一只耳塞就被她的小手压着送进了耳朵。

“是不是很好听?”她的眼睛细看之下似乎也是深蓝色的。

听完一首歌,开会的男人们也回来了,小姑娘又按了重播键,眯着双眼听得一脸入迷。

梅良觉蹲在她前面,用俄语轻唤她的小名,“我们要回去了。”

小朋友连忙抱住梅苒的腿,“我还和姑姑一起!”

梅良觉揉揉她的小丸子头,好笑道,“那你要先问过姑姑同不同意。”

梅苒在小姑娘柔软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赵瑜觉得有些不妥,拉住丈夫的手,“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

“没事,”梅良觉笑笑,搂住她肩膀带入怀里,“我看他们挺乐意的,就当提前练习一下吧。再说,这不更方便我们过二人世界?”

“没个正行。”赵瑜羞恼地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把,最后还是跟着上车了。

两人去镇上逛了一圈,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且不被任何人打扰的下午,心满意足回到家时又正好赶上晚饭。

对父母的晚归,小姑娘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吃过饭后缠着梅苒玩了一会儿就嚷着困了,赵瑜就先陪着她回房睡觉。

梅鸿远还在接待族里的长辈,客厅里的年轻人坐着继续聊天,聊着聊着,梅良之忽然提议,“好久没玩牌了,有没有兴趣来一把?”

他又看向梅良觉,“哥,你在莫斯科这么多年,该不会连牌都认不得几个了吧?”

梅良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棋牌室里开始了新春第一轮高手间的较量,梅苒拿下了第一把,赢了个开门红。

梅良之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之前的血泪教训了呢?”

他不提还好,这一说梅苒也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好像还欠我一年的工资?”

“不是半年吗?”

“哦……”梅苒拉长声音笑,“原来你还记得啊。”

梅良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跳进了她的陷阱,懊恼地叹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东风。”

傅时谨随后扔出一张三条。

牌局风平浪静地进行着,还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势头,不过,三圈过后就有些见分晓了。

果然盛极必衰。和上次极旺的手气相比,梅苒这次可算是背到家了,连着点了三次炮,还被人截了两把胡,她下家傅时谨也好不到哪里去,二十几圈下来,两人的筹码就隐隐快见底了。

作为牌桌上的最大赢家,梅良之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后,“你们夫妻档也不过尔尔嘛,这是前仆后继输的节奏啊,莫非真是应了那句,‘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梅苒看他一眼,唇边漾开一抹浅笑,“看来应该是这个道理。当然同理可得,赌场得意情场失意啊。哥,我看你今年估计还是孤家寡人。”

梅良之的笑意僵在脸上,看了一眼输得也有些厉害却面色平静的梅良觉,后背蓦然爬上一丝阴凉。

他本想暗地里放些水,不动声色地输回去一些,好拯救一下今年的桃花运,结果今晚他好像被财神爷附身一样,好运财源滚滚来,一把就扫空了傅氏夫妇的所有筹码,赢得他心底都开始发虚了。

又过了一圈。

“喏。”梅良觉将手里的最后一个筹码也推到他前面,气定神闲地说,“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梅良之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虽然当之无愧成为了今晚最大的输家,梅苒却笑得一脸轻松,她看向第二输家,“傅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廊檐外,她的肌肤沁着一层清淡的月光,看起来越发的白皙柔嫩,男人伸手在她脸颊轻捏了一下,笑道,“此处失,彼处必有更大的馈赠。”

他灼灼目光落在她小腹上,大手也覆了上去,“我们回房吧。”

月亮高挂,照红尘人间。

经过数夜如同今夜这般的痴缠,日子飞快地来到了元宵佳节,春暖花开之时,终于迎来了两人的婚期。

正月十六。

天刚蒙蒙亮,梅苒就起来梳妆打扮,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倦容,反而眼角眉梢蕴着几分媚意,被淡橘色灯光映照得流转如水澜。

她将从梅家这座位于A市郊区的宅院出嫁。

梅慧远昨天就到了,一晚上没怎么睡,半夜还起身检查各项物件是否完备,鸡叫时分才闲下来喝了两杯清茶,东方刚露出一片朦胧的鱼肚白,她又里里外外地忙开了。

前几天余老爷子亲自送来的大红喜服挂在木架上,似天边的朝霞般灼灼红着,田甜已经绕着它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机“咔嚓”个不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嫁衣!”

“头稍稍偏过来一些。”化妆师轻声提醒。

梅苒收回视线。

妆容已经来到最后阶段,化妆师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她向来精益求精,连小细节都尽善尽美,心里暗暗琢磨,这唇色还不够艳丽,怕是压不住那一身火红的嫁衣。

当机立断,换了另一个色号的口红。

余声昨晚和叶岂寒视频到半夜,这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还是掩不住困意,只得出去洗了把冷水脸,回来时见化妆师已经收好工具,她的目光落在梅苒身上,恍若暗夜里浮起一片星光。

她肤色本来就白皙,红唇渐渐逐笑开,更是如同红霞映雪。

余声又有些晕乎乎的了,她扶着木门进来,“亲爱的,如果我是男人,现在应该立刻就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太迷人了!”

她的言辞过于夸张,梅苒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眸看她一眼,抿唇笑了笑。

田甜也附和道,“待会儿傅大神来了必须让他给我个大大的红包,”她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否则……”

余声赞同,“这个可以有!”

梅苒见她们两人“眉来眼去”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侧头看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不知怎么的,她开始有些紧张。

“想想。”梅慧远推开门进来,她怀里抱着一个紫檀木盒,径直走到梅苒跟前,从头到脚看过一遍,一连说了三个好,这才在她旁边坐下。

“姑姑,”梅苒见她打开木盒,看清里面的东西,眉间生疑,“这是?”

梅慧远笑着将一个金玉镯往她手里套,眉目祥宁,“你今天就要嫁人了,姑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些镯子是你祖母传下来的,可惜我没福气戴。”

她有深爱之人,可这一生都未曾有过出嫁的机会,半生漂泊无依,注定是个福薄命底。

又因要避讳的缘故,不能亲自送梅苒出嫁,未免又平添几许遗憾,只能在婚事上事事亲力亲为,力求完美,尽心得如同嫁亲生女一般。

“姑姑。”梅苒喊了一声。

梅慧远又套进一个镯子,“姑姑愿你婚姻圆满,和时谨相守到老。”

语声落,她已开始微微哽咽,眼眶也红了半圈。

梅苒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

接近早上八点了,外面隐隐传来礼炮声,越来越近,阳光从木窗里透进来,光路里细小的尘埃翩翩飞舞,目光再看远些,一树不知名的花儿汪着一枝新绿,静静地沐在晨曦中。

梅慧远站起身,“新郎到了,我出去看看。”

作为伴娘的余声和田甜早已蓄势待发,咬着耳根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梅苒悄悄在身后握住了拳头,慢慢平息着略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那边,傅时谨下了车就直奔院门,门口处一个胖嘟嘟的男娃娃手持茶盘等候着,他给了一个红包作为答礼,长腿一迈就越过门槛走进去了。

走上二楼,他来到一扇门前,余声和田甜一左一右地伸手拦住,“要想接新娘子,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

余声:“先做九十九个俯卧撑。”

田甜暗地里挥小拳头,这么简单的要求,天后你弱爆了好吗?!

傅时谨转身看向自己的伴郎团,淡淡道,“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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