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英的全力一击,在秦文花看来却像是绣花枕头,他轻轻一个闪身,便躲过了这一剑。
“谢英,你这些年贪图美色,沉迷享乐,武功是大不如前。你以为,如今的你,真的能够杀了我吗?”秦文花嘴角挂着阴邪的笑意。他轻甩拂尘,便见万千毛发蓦然炸开,接着越变越长,最终卷上谢英手中的宝剑,轻轻一扯,宝剑便脱离了谢英的手掌。
失去了武器的谢英越发疯狂了,他张牙舞爪地扑向秦文花,誓死也要拉着秦文花下地狱!
秦文花冷冷勾唇,正想闪身,却见一道俊逸的身影挡在他的身前。
“父亲,这个老狐狸,就由孩儿替您解决吧!”秦子墨冷然开口,眸底是一闪而过的狠意。
秦子墨正要出拳,却突然被一团毛发拉扯着向后移去,不由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养父。
“子默,这个老东西阳气已尽,很快就会没命,无须再脏了你我二人之手。”秦文花拉扯着长长的嗓音,一脸的愤恨。本以为这个谢英有点能耐,谁料他竟如此不中用!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在这錾州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但见谢英突然停止了攻击,身子僵在了原地。
经过一番打斗,谢英的发丝已凌乱不堪,众人却仍能透过缕缕青丝看见他唇角溢出的乌血。
谢英怔然站在原处,嘴巴突然鼓了起来。
下一刻,只听“噗”地一声,大口大口的鲜血自他口中喷出,他甚至都来不及咽回去。
“哈哈哈哈……”见到这场景,秦文花竟扯起尖细的嗓音,大笑起来。
立时间,谢英明白了什么。
双目圆滚滚地瞪着,谢英一手抚上心口,一手指着秦文花,张开了血盆之口,“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文花翘起了兰花指,犹自笑着。
那笑声凄厉诡怖,回荡在衙门后府花园中,格外瘆人。
“呃……”谢英突然一声闷哼,只觉心头剧痛难忍,双腿一软,便直直跪了下去,正巧跪在秦文花脚下。
秦文花却厌恶地将他踢开,冷声道,“你沉迷女色,荒淫无度,如今没了阳气,倒也是报应!”
谢英被踢倒在地上,他蜷缩着身子,双拳攥紧了胸前的衣襟,那一阵阵的剧痛令他痛不欲生。
官兵捕快侍从仆人们皆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更没有人同情谢英。
一盏茶后。
谢英瞳孔骤缩,惊惧之意布满整张脸,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仍旧不想死。
紧攥的双手终是无力滑落,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汩汩流下,双目瞪得又圆又大,胸口不再起起伏伏。就这样,在朝堂上叱咤了多年的人物,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秦文花脸色冷厉,他微微俯身,将唇靠近谢英的耳畔,低声道,“我命人在你轿中点的香含了剧毒,毒素会逐渐进入你的体内,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你将毒发身亡……而今日,正好是第四十九日……”
说完后,秦文花满意地笑了。
他就喜欢看见别人死不瞑目的样子!就喜欢看别人直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的场面!
“父亲,此人尸首该如何处置?”秦子墨毕恭毕敬地拱手揖礼,虔诚地问道。
秦文花最后斜睨了谢英一眼,冷冷吐出三个字,“乱葬岗。”
“是!孩儿这就去办!”
艳香阁。
白日里楼中没有客人,老鸨正坐在自己屋中算着账。
手指在算盘上拨拨弹弹,一日的账目很快便能算清。
突然,房门被人敲响,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姐姐,您在房中吗?”
“香儿啊……进来吧!”
原来这艳香阁中,当真有一位唤作“香儿”的姑娘。
这香儿样貌也算精致,眉眼之间透着一股雅气,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也与别的姑娘不同,不像是沦落风尘的女子。
“香儿,来找我有何事?”老鸨连眉眼都未曾抬一下,一门心思算着她的账。
香儿似是见怪不怪了,上前几步走至老鸨身前,俯身附在她耳畔,轻声道,“姐姐,谢英死了。”
老鸨蓦地抬眸,“当真?”
“千真万确!”
老鸨一把将算盘推开,账也不算了,喜色爬满了容颜。
香儿亦是满脸欣喜,“听说那老东西的尸首,被扔在了乱葬岗,翡翠庄园的人都不敢将其带走。”
老鸨的眼角渐渐有泪水溢出,过了这么久,她的妹妹,终于可以安息了。
“香儿,”突然,老鸨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眼底更是有万千利刃,“告诉龟奴,让他牵上几条恶犬,去乱葬岗。”
船上悠悠荡荡,转眼半月已过。
直至船身靠岸,几人到得白雀城,也不见江面再有何异动。
暮云朝虽有疑惑,却也知这是件好事,便不再思忖太多。
青禾江的源头位于白雀城城内,故此几人无须排队进城门,倒也省去不少功夫。
小四的家就在白雀城中,他将船转卖给别的船夫后,便打算回家娶个媳妇,安安分分过日子,甚至发誓此生再不行江。
可见那群鳄鱼给他带来的阴影有多大。
自江岸走出,直至十里之外,方才能够看见房屋城镇。
祝阳羽脸色蜡黄,神情颓靡,她已有三日没有吃东西了。
其实几个人都好不到哪去,一连吃了二十多日的鱼,谁都受不了。
“也不知眼下我们身处哪个方向。”陆信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摇头道。
“西北方。”暮云朝断然回道,万般肯定。
陆信疑惑地看着她,很想问问她是如何推断的,却最终没能开口,将这个问题藏在了心底。
一路上遇见不少商旅,他们推着货物,有去向青禾江边的,也有与她们一样自江边来的。
几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沉稳又冰冷的男音,“敢问姑娘芳名!”
暮云朝蓦地停住脚步,转身望去,只见一主一仆二人正在距离她们不远处一前一后地走着。
若不是东方无心开口唤她,她险些都要忘记还有这两人的存在了。
“暮云朝。”轻挑眉梢,她毫不羞怯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东方无心顿了半刻,似是在回味一般,随后又开口问道,“暮姑娘,在下很好奇,你是如何知晓我二人去向的?”
“这个嘛……”暮云朝双眸转了又转,在日光的照耀下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吹起她面上轻纱。
轻纱掀起一角,露出她那绝美的下巴,以及那张轻轻上扬的朱唇,“我猜的!”
暮云朝的眼角尽是俏皮之意,随后转身继续赶路,却轻轻挥起手臂,似在与身后的人道别。
奔波数日,几人自然要先找客栈住下,待休息好后,再打探消息。
白雀城身为夷却国都城,其繁荣景象是多少个永安城都比不起的。
城镇中高楼瓦楞比比皆是,街道上小贩商旅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看来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很好。
穿行在繁华的街道上,一路行经处,有卖艺耍杂的、有奋力吆喝的、有闲情赏景的,亦有似他们一般的外来人口。
“天呐,我从未见过如此繁盛的城镇!”祝阳羽惊得张大了双眸,眸中欣喜之意很是明显。
暮云朝认同地点点头,并悄声问着身边的粉袍男子,“这夷却国如此昌盛,他们的皇帝是谁啊?”
百里丘轻轻挥起桃扇,在江中度过了将近一月的光阴,竟没想到了白雀城气温升高了这么多。他身上还穿着加厚的衣料,此刻倒觉得有些小热。
“楚昊文。”百里丘轻轻道出口,“年方二五,英明卓略,继位后不过三年,便将夷却国的经济发展壮大。且为国为民,是个明君!”
“只可惜他没那么长的帝王命!”这句话暮云朝没有说出来,而是暗自在心中道,“若想百姓安居乐业,世世代代安康平泰,那就必须要让天下一统!只有天下一统,战争才会消弭,颠沛流离的人才会有家。”
“我好饿啊……怎么还没见到客栈?”祝阳羽瘫软在月儿怀中,明显没有力气了。
“快了,前方有家客栈。”陆信极目远眺,看见了几尺开外的景象。
蓦然间,祝阳羽就似打了鸡血般,一手拉着月儿,一手拉着暮云朝,卖力地超前方跑去。
百里丘和陆信则相视一笑,二人眼中皆有无奈之意,却也抬脚跟了上去。
“占卦算命,先问前事,指点迷津,有缘者分文不取……”就在几人脚下生风朝着前方客栈直行而去时,突然一个手拿幡旗头顶斗篷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位姑娘,本大仙与你有缘,便给你算上一挂。”那人低声开口,声音阴邪且沙哑,令人不由心生寒意,“三日内,你会遇上旧敌。”
暮云朝轻轻眯眼,心下已有不悦,正要自他身边绕过,却见眼前人身形如鬼魅般闪过,刹那间便到了她的身后,速度之快,令人震撼。
几人连忙回眸,但见那男子已悠然远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震惊之余,几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忽略那幡旗上的名号:梦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