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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相对

君离快马加鞭,趁着日头还没滑落入黑昼之时,离开了凤离山回到了江城。

他牵着缰绳,脚蹬马鞍,俯身扬鞭前行,疾风凌厉刮擦过他的脸庞,清晰刺骨的寒意让他感怀颇多。

棋局之后,被居正的一句话说得豁然开朗起来,便不再多做耽搁,动身离开了那里。

多个日月以来那么浓烈而苦苦压制的想念在他心里已经发酵,过往他难以忽视的介怀,直至今日才算是大彻大悟……

没错,如果真若是不能够接受容水与二强子可能在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他可以放开小丫头,趁着彼此还未海誓山盟,但是这样的决定,他只要想一想便痛彻心扉,此时恍然早已是情根深种。

然而……一旦确认自己放不开她,为何还要苦苦纠缠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呢?甚至这只是他一人的苦恼情绪,小丫头都并不知情。

那一夜的混乱里没有人错了……他也曾内疚为何自己要与山虎逞强喝得不省人事,还不能亲自看着她,导致莫名原因之下与二强子……

总之唯一知情的他与容小妹都已经决定要将此事从脑海里抹去,做为一个干脆利落行事果断的人,他才是下定决心不要因为此事与容水为难。

就算今后有人想起,或者他知道真相……也绝不追究。

一路上想到这些,直到抵达了容家,方才是踏出了第一步。

容水也没有再逗弄二强子了,直接讲道:“不是不要你了,是赵先生将你作为虎昌寨第一批培训出来的人才,推荐到我这里来工作,接受对你的种种考验!”

赵俞信中只是简单的讲明了几件事情,让二强子做为虎昌寨培训出来第一批“可塑之才”下山,在之后的三日内,便派遣其余四名与二强子汇合,容水统一安排工事,甚至言明可以由容水随意进行考核,要是觉得不过关也可以再次送上虎昌寨,交给赵俞“回炉重造”。

这连同着二强子在内的四名赵俞挑选的人当中,有不逊色于任何店铺账目管家的算数奇才,当然不能与非常人的殷沉儿相提并论;还有才识能力出众,学习能力非凡,头脑活泛的;更有做事小心谨慎,细致入微的和统筹领导能力不错,长袖善舞的。

当然这些人大约都是自小居住在虎昌寨里,以前均是目不识丁,在容水提出“人才培养计划之后”由着赵俞在半年之内紧急培训读书习字的这等基础知识后,再三筛选下来的人。

以上大概便是赵俞信里面告诉容水的事情。

二强子有些不敢相信,说道:“赵先生居然觉得我是人才!……可是我,我怎么会呢?!太好了容水姐!意思说我可以长期住在山下了?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说完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没有抑制住自己的兴奋之情,忘怀的拉住了容水的双手,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兴奋感情,心里想的是,太好了!可以和容水姐长期呆在一起了!可以在她眼下做事了!这个一心将他认作是家人的“姐姐”。

在彼此双手交握的这一刻,远远看来似乎就像是一对有情人在贴心交换感情,十分引人误解,容水开放的思想中根本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法,所以对于二强子这有些出格的举动没什么大的反应,一旁的容小妹虽然是忧心忡忡的,觉着两人长期呆在一起或许不好,但又没什么理由反对什么,二强子握住二姐的手,虽然……有些不妥,但……名义上的姐弟,似乎也没有这么多的忌讳吧。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君离看到这一幕的感受,在他决定抹去心里纠结了数月的感受后,却被二强子不轨的举动轻易点燃怒火。

当初就该杀了他了吧!……不该顾着容小妹的阻拦,要是没有了他……什么该死的纠结或者在意就成不了他与小丫头之间的阻碍,只要没有了他……

这个心思莫辨的人……黑白不明的人……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再去在意对容水复杂的情绪,只是却根本做不到眼看二强子与容水在那之后,还有更亲密的接触。

甚至看到两人的画面都觉得那么的刺目,手下的剑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二强子奇怪的感觉到了一种杀气,是那么浓烈,他不太舒服的回头探寻去,发现了正站在敞开的大门前方的君离。

他自然而然的喊道:“离少爷!”

容水一愣,蓦地挣开了二强子的手,从凳子上站立起来了,君离不是在凤离山,归期不定吗?

门前几步开外,君离果然就站在那方,看得出他一路的风尘仆仆,风雪兼程和急切,当然容水并没有忽视他眼神里燃烧着妒火的火苗,明显针对着二强子。

一想是不是看见自己与二强子握手的画面……不过,也不至于有这么强烈的恨意吧?那种将要毁灭一个人的火焰,这样的君离让人陌生与害怕,看见这样的他容水没有上前……甚至是条件反射的退了一步,无意中偏向了二强子身侧。

她跟着叫了一声:“君离……”

只是语气里底气不足,没有了以前久别重逢的欢喜,还缺了以前的饱含情感。

这一切在君离看来简直如同雷击……他的小丫头在怕他?!容水在怕他……她这是在二强子那里寻求保护吗?

抑或者是她在心虚着什么?……因为自己撞见了她与二强子亲密的举动……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突然心中涌现出了另一种可能,关于那一夜……另一种真相……有没有可能是容水与二强子两人都有隐约的记忆,而羞于启齿……却不觉中……对彼此有异样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他甚至不知自己应该如何自处。

君离一脸恍如经受雷劈的震惊,容水是从他眼睛瞳孔的收缩看出来的,只是她依然疑惑不解,君离在震惊着什么?

她还是开口问道:“君离,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归期不定吗?”

空气中是让人窒息的沉默与尴尬,君离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没有回答她的话。

容水咬唇皱眉,又说道:“君离?君离……居先生、顾长安和小段还好吗?”

这时君离似乎才听清了容水的言语,却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她……眼里的深意未明,容水有些不自在,也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异样。

持续片刻,院子中的容小妹与二强子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当然其实容小妹心中大概知道为何君离大哥心情看上去甚差。

“出去……你们都出去。”

君离嘴里突然冒出几个冷淡的字眼,声音低沉却利如剑刃,怒意显现,如同上位者的发号施令,叫人莫敢不从。

不然他怕自己抑制不住的失控……

容小妹害怕的要命,害怕二姐与君离大哥闹出了矛盾,而二强子则是不放心此时看起来这么危险的君离要与容水单独相处……他担心着君离会不会伤害容水。

于是颇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尽管也有些恐惧这样的君离……但依然开口说道:“离少爷,你有什么事情好好和容水姐说好行吗?不要与她生气……”

话音落地,二强子只感觉脸颊滑过一抹刺痛,下一刻温热的血液顺势滑落,便听到了容小妹的惊呼:“强子哥!你怎么了?流血了!流血了!”

说完手忙脚乱的拿出手绢捂住二强子的伤口,二强子抬眼一片茫然,不知为何受此惩罚?身后是一颗刚落地的尖石。

容水眼里闪过惊讶……她本欲动身查看二强子的伤情,却一瞥到了君离眼里按捺已久还未消亡的火焰。

突然静下心来,沉着的对着容小妹说道:“小妹……快带二强子去你房间里包扎一下,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容小妹手足无措,望着容水认真的眼神,张口欲言,更是不放心这样随意出手伤人的君离与她单独在一起。

但是容水更为严厉的语气说道:“容小妹!听我的话!带二强子离开!”

容小妹没办法只好咬牙,扶着二强子离开她的院落,最后回头一看君离大哥与二姐两人,僵持不下的动作,忧心不已……只是这样的君离大哥太可怕了……突然间记起那早拔剑欲杀二强子的君离什么都不敢说了,快速扶住二强子离去。

只剩下对立的二人,天地虚无,四周风景淡化。

容水心里想了很多……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疑惑,她想质问君离,关于他所有一切的疏离、冷淡、暴怒、和伤人。

只是却觉得疲劳无比……这段明明还未曾开始的感情……为何便这般伤心伤身?这段时间他纠结的究竟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君离率先开口,认真霸道的口气说道:“容水……从此以后你不许再与二强子见面……或有往来!”

莫名其妙是第一个感觉,随之而感觉到君离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发现自己妻子出轨然后要求她不许再与那人往来的丈夫。

只是……这是何等的荒谬?二强子是她名义收下的义弟,就算是两人举止稍微亲密了些,也不至于不能往来了吧?更何况在以后她还有打算,将二强子培养出来。

敛下心头种种疑问,容水说道:“不可能……连个原因也没有,君离……你怎能如此霸道无理?甚至出手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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