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呵呵一笑，“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呢，如果是真爱，大家都忘不掉。如果不是，你们分开了也是好的。可惜啊，我姐是赖上你了，知道么，看她掉眼泪，我就想揍你，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少年军都要找你切磋了么？”
“行了，阿晟，别说了。”程辰晨道，“不，慧儿，这些年我的确亏欠了你，阿晟，你说。”
“还好你没有移情别恋，作风也很正派，不然，哪里有这么容易过关。”
天网刚开始筹建的时候，确实没法打听到程辰晨的下落。但随着黑暗组织的扩大，消息的来源广阔，要调查程辰晨，不费吹灰之力。
程辰晨冷汗连连，还好自己保持住了，不然非得黄了。
“我没打算回程家了，什么国公府的爵位，就让程辰辉去继承，谁稀罕了。”
李晟举杯，“够豁达，好样的，干一杯。”
“别喝这么急，冰水伤胃。”李晟笑道，“没事儿的，姐，我跟未来的姐夫喝一喝，这样的机会，以后恐怕不多了。”
李晟说的话，有些难猜，柳慧道，“我又不是不回柳家庄，什么叫机会不多？”
“姐夫，我姐虽然嫁给你了，但我们商量的，不会让她跟你去绥德县。”
小两口错愕，这是干涉别人的私人生活啊。柳慧道，“你是担心临县的财务没人管理么？”
李晟摇头，“从庄子上来给你们贺喜的人，就能抓出一两个人来。柳家庄，这七年的教育，可没有白费。”
程辰晨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在绥德县，我有宅子。如果担心哒哒人入侵，也有些多余，这一次，他们都没有攻陷绥德县，下一次更不可能。”
李晟冷冷道，“谁说没有可能，这一次没有杨川阵的两千人，绥德县只怕步了米脂县的后尘。”
程辰晨脸色白了白，这是所有绥德军的耻辱，“阿晟，你和柳毅会看着绥德县再次被攻破？”
现在晋宁军换人了，这一番改革下来，战力必然提升，有了这么给力的盟友，似乎真的没有被攻破的危险了。
李晟摇头，“别太天真，如果战略需要，绥德县哪怕全境陷落，我也不会派出一兵一卒。”以小博大，该舍弃的，就一定要舍弃。程辰晨面色更是发白，李晟既然这么说，那一定会这么做。
既然如此的话，程辰晨点头，“慧儿，你留在晋宁军吧，我休沐的时候，就来看你。”
柳慧对李晟有些失望，“阿晟，那是一城的百姓，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了。我不怕危险，我跟你去绥德。”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的功绩，不是建立在尸骨累累之上。
“程辰晨，你看清楚晋宁军的走向了么，或者是制度，政体，跟大宁其他地方相同么？”
官职还是一样，可是很多地方都变了，最为显着的，就是百姓的权利增加了。而地主乡绅，太顽固的被打倒，其他的都转变成商人。
一个很恐怖的念头升起，“你莫非……”
李晟呵呵一笑，看了看周围，轻声道，“二百年前，大宁朝宁氏先祖再干什么？”
程辰晨知道李晟胆大包天，可没想到他竟然有了反心。赶走潘越，占据晋宁军，就是想以此来成就霸业么。“晋宁军南面乃是石州府，北面是岚州，东面是太原府，若是大家群起而攻之，你……”
“我没有那么蠢，我的目标在西北，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一家某一姓，你看看，如今临县的人，多有奔头。”
高筑城缓称王，再说了，李晟没打算称王。与其让西北被金人占去，还不如在此处，留一线希望。等到北宁灭亡，失去了号召力之后，再重立制度。
程辰晨沉默了，“所以……”
“所以，姐留在临县，继续掌管临县的财务，若是到了那一天，就算是有大功劳，这里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程辰晨冷声道，“你又如何能肯定，这不是拖累。”
李晟很是自信道，“你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么？”这倒是真的，李晟从来都没干过吃亏的事儿，柳慧道，“我留在佳县，不去绥德。”
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将来的孩子着想。到时候晋宁军的战略成功了，岂不是跟柳毅他们越拖越远。
李晟点头，“阿姐聪慧，真是便宜你了。现在绥德军被削弱，若是真与哒哒人冲突，切莫轻敌冒进，只需紧守城池为上。今年冬天，李浩博会发动进攻，咱们必须应战，而且要一战而溃。”
首先收复银夏二州，再进攻宥州，兵围西平府，踏破贺兰山缺，并同时进击兴庆府，对哒哒国展开灭国战役。
恐怕要三五年的光景，那时候，还说不清楚，李晟却有一个展望。程辰晨点头表示同意，李晟站起身，看着程辰晨疑惑的眼神儿，“姐，他现在一定再骂我是妖孽。你们好好玩儿，我有事儿先走了。”
程辰晨心有余悸，“慧儿，他难道不是妖孽？”
柳慧恼怒地看着他，“不许你这么说阿晟，咱们家若不是他，现在不知道什么样子呢。”似乎再度强调一遍，“千万别再说了，尤其在我爹娘的面前。阿晟小时候撞过仙缘，可不是妖孽。”
如果是妖孽的话，哪儿能对家人这么好。
只是灵魂异时空穿越而已，李晟坐在漆黑的小楼子里，翻看着一摞摞的机密文件。李浩博，哒哒国先皇李皓远的胞弟。
李皓远英年早逝，梁太后专政，正遇大宁五路攻打哒哒国，呈灭国的态势。梁天后亲率大军，与大宁国决战。少年李浩博跟随其后，勇猛杀敌，乃是皇室之楷模。
当年，有哒哒大臣建议梁太后，杀了李浩博。然梁太后没有应允，而是让李浩博任职左厢神勇军司司长一职位。有生之年，永远辅佐侄儿皇帝李明空，绝不反叛。
可笑的是，李明空跟其父亲一样命短。留下孤儿寡母，小梁太后专政。李浩博对梁太后的承诺，随着李明空的早逝，已经终结。
他在西北的一切活动，皆是为了自保。这些年，在朝廷结党负责人，就是保证自己不被轻易除去，让他们投鼠忌器。
李浩博功勋卓着，在与折家军交锋，都不落下风。如果叫李浩博篡了位，整合了哒哒国所有军事力量，对大宁来说，是一场灾难。
遇到了厉害的敌人该怎么办，自当全力以赴。李晟对着黑衣蒙面人道，“让哒哒国的棋手准备行动，在国内全力对付李浩博，让他不能在边疆这么潇洒。必要时候，可以传出李浩博反叛，欲要兵发兴庆府的消息。”
天网的间谍能够做好这一切，接下来，就看休养生息的速度。如果银州等地不能快速安稳下来。在年末的时候，他们将更加被动。
敌人弱上一份，自己便强大一份。李晟处理完这些阴暗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有些疲累。干情报工作的，就是累。但偏生秋沫儿和龚安十分喜欢，能够操控人心，也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
临县陈县令的迎亲队伍回来之时，遇到了临县人的夹道欢迎。陈从安在临县四年，让临县的百姓很是敬佩，而反对者，早就被拔除了。
杨川阵骑在批有红绸的战马上，观察着临县发生的变化。毫无疑问，变化巨大，这一次，三交镇都跟前一次来完全不同。
临县的变化不是局部的，而是整个县都在跟着变化。他打算好好会一会李晟了，如今西北，要出一个厉害的人物，能不能把握他的心思，结交好关系，对今后的地位有很大的关系。
杨川英跟柳慧安排在一起，李重丙第一件事儿，就去见了柳太公。
柳太公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一个人在临县，很自由自在吧。”
李重丙奉行一贯的木讷，跟柳太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是挺自由的，他们都有活儿干，就我闲着。”
心里落实之后，柳太公又有些鄙夷，“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行了，你女儿出嫁，都准备好了么？”
“临县不是阿晟安排的么，怎么，他没安排好，我去收拾他。”李重丙心下嘀咕，李晟办事儿不是面面俱到的么。还有，老姐也在，应该不会出什么篓子吧，这问的有些奇怪？
胡归一挥手，“行了，你忙你的去吧，不用陪着我们。”
两老头神神秘秘的，李重丙从开始进柳家都没有搞懂，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柳太公恨铁不成钢，“你说他就不能上进一点儿，脑子开窍一点儿。跟他说话，真是累人。”
不在一个频道上，当然觉得累，胡归一安慰道，“当年，不正是看中了他憨厚的性子。如果真变得那么油滑，咱们才要小心了。你瞧阿晟那样的，咱们驾驭的住么？”
看着门口守卫的军士，柳太公叹了一口，“咱们老了，现在都被着一些小儿辈的管着。我看眉儿，十分放心李重丙，倒不太放心我。”
他自己爱折腾，也赖不着别人看着他。“瞧瞧，咱们家的将军来了。”
柳毅进来，规规矩矩的行军礼，“翁翁好。”
“不好，我都来了好几天了，你看看周围，都是守卫，我这是被囚禁了。”
柳太公闲不住，谁都知道，“翁翁别生气，等慧儿婚礼结束后，我带您去佳县看看。”
“你现在翅膀硬了啊，我问你，我来临县这么久，三吹四请，你怎么都不来？”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翁翁，我现在正重建捧日军第十一军，忙着呢，一时半会儿，真的走不开。您知道的，如果不把士兵训练好了，以后怎么跟哒哒人争锋。”
要说服柳太公，那太容易。柳太公道，“我倒觉得没什么，只是你媳妇来了，你都不赶着来见，你让她怎么想。还有啊，你娘这次可打算抱孙子，你完不成任务，自己回去跟她解释。”
柳母除了盼望儿孙满堂之外，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了。柳毅道，“时间紧，任务重，翁翁，那我去见柔谨了。”
看着柳毅飞快逃离，柳太公愕然了，“这小子，我还有很多事儿要问他呢，他怎么就跑了。”
程辰晨的说法，只是旁观者。柳毅被派去守卫的通秦寨，其后肆虐榆林牧场，还俘获黑石部落的族长。这其中发生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儿，柳太公太想了解了。
胡归一摇头，“你自己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不打蛇上棍才怪。”
柳太公恼怒，“他们一个个的，都刁滑乖张，就连李柳，心眼多的不得了。”
胡归一摇头，“李晟一手带大的，能有多正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吃亏。若都像他们的父亲，肯定被比人欺负。”
柳太公很是骄傲，“这才对，都是咱们柳家的性子。”他抬眼道，“老胡，你的意思是，我欺负李重丙了。”
那的确是欺负了的，胡归一岔开话题，“咱们去找柳诚，让他带咱们在临县好好转转。”
这个法子好，这两天，就接见晚辈，问东问西的。
临县在忙碌的时候，又变得很是喜气。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挂着笑脸。柳太公的身份被确认之后，得到了很热情的问候。
柳太公看着沿街一排排的铺子，很是兴旺，“老胡，我这个孙子啊，治理内政，也是一把好手。”
“一内一外，正好。”
“但那小子在外面，也拿的出手。而且啊，军队里的人都很服他。这一次在绥德县，可是大放异彩，偏生李浩博还什么都不知道？”
“李晟惯于下黑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笑着的时候，才是最危险。我现在倒是希望哒哒朝廷稳固一些，有李浩博磨砺他们兄弟两个，很快就出师。”
最亲密的敌人，有时候才会成全自己。柳太公点头，看着前方宽大的门，以及来往的人群，“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