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既然是友军，那一切就好办了，在韩小镫百般跳脱的干扰和过度兴奋的撺掇下，唐一锦和江恺“审问”了卫天择一番，总算确定卫天择就是战机飞行员，决定顺道解救上这个同一阵营的兄弟。
一行人在卫天择的指点下，顺利找到了一只黑匣子。
“ZJ5314-79842ASG。”江恺对着黑匣子念了一串编码。
唐一锦拿出任务单扫了一眼：“没有。”任务单上并没有写坠落战机黑匣子的编码之类的信息。
卫天择蹲在砂砾地上，单腿支住重心，伸直了受伤的右腿，右手轻轻地抚摸着伤口处，韩镫这只傻绵羊半跪在一旁，有些焦急地左右查看，嘴里嘟哝着：“怎么训练而已，还能真弄伤人啊……”
卫天择皱了一下眉，哭笑不得地说：“你以为训练是什么样的？弄个温房请大家叹着空调打打沙袋？”
那边江恺忍不住了，打趣着说：“再配个自助早餐，法式焗鹅肝？”
法式焗鹅肝自然是没有的，只不过在韩镫的概念里，训练也好，比武也好，都是和大学时期早上坐早操差不多的存在，必须要去点到打卡，必须要完成这一步骤，但是没听说是要弄出伤甚至有可能牺牲的。
胡闵义刚剔完两条蜥蜴，血淋淋地提过来，张嘴就吐了四个字：“战争模拟。”
战争的模拟，才是训练的主题，所以教官们最不惮于做的，就是无限贴近战场，真实地再造一个硝烟四起的战场。
教官们才不会在意你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扛不住挂掉。
就这样没有真实敌人放枪的训练也能把自己弄挂掉，到了真正的战场上，还不是分分钟被爆头披着国旗回来？真要这么窝囊废，还不如节约点资源，自己了断算了，消耗那个人力物力装棺材批国旗干啥？
这个深度韩镫是有些不大能理解的，卫天择看着这个前年铁莲子似的家伙，也有些无奈：“现在流的血流的汗，都是将来战场上保命的根本，教官模拟的战场越真实，今后部队的伤亡可能就越小。想想你的万年哥哥，他如果能留着命回来，就算残了，伤了，那么多兄弟，还能看着他憋屈过活？可牺牲了，就什么都没了。”
提起张万年，韩镫一下就沉默了，蹲在卫天择身旁，一声不吭。
说到底，当兵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学一身功夫耍酷，也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有面子，我们，生来就是要为捍卫国家主权去斗争，去牺牲的，所以我们的一切训练，都是围绕着上战场以后，如何完成任务，如何减小伤亡……
漫漫黑夜，又是行军的好时节。不用再拘着卫天择，所有人都放松了许多。
大约是卫天择受的伤太过直观，触动了韩镫的神经，韩小绵羊相当主动地申请照顾受了伤的卫天择，左右不离地跟在一旁，开山劈道哦，完全忘了就是这个受了伤的卫天择，曾经把自己这组人憋在山包下整整一晚上，甚至“伤”了八组的领头羊唐一锦。
“天择哥，你的任务是什么？”
“天择哥，你除了我们还遇上过其他组吗？”
“天择哥，这次训练我们算合格了吗？”
……
一路上，韩镫都在小声地问着卫天择各种问题，只不过韩镫问归问，倒是也没有非要人回答的意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需要做点什么释放自己的心理压力似的。
卫天择倒是很少说话，韩镫絮絮叨叨地问了一夜，也就答了两句。
“没有。”
“不知道。”
有没有遇上过其他组？没有。
这次训练合格了吗？不知道。
这真的得看教官大人的心情，至于任务单，分属不同组，没看过啊，怎么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不是全部完成了！
又是一天太阳升起，暴烈的日头灼射着大地。
唐一锦安排了行进计划之后，跟着胡闵义打算去弄点吃的果腹。
连续五天，除了第一天几人算是吃了顿饱，这些天一直都处在饥饿当中，要是再不补充点扎实的，再遭遇点“敌军”截击什么的，估计就得全交代在这儿了。
虽说每年的集训总是超低通过率，可一组人全军覆没这种事，遇上了总是太过丢人尴尬，作为老天狼，没几个能拉下这张脸豁出去不合格的。
韩镫自告奋勇地照顾卫天择以来，倒是前所未有的乖顺，以往数着数记下来的冤仇，统统都给一笔勾销了似的，嘘寒问暖的，甚至还贡献出自己收集的那份凝结露水，百般讨好地请卫天择喝。
“天择哥，喝点水，你嘴上都起皮了。”
天地良心，嘴唇起皮的远不止卫天择一个。
江恺站在离韩镫不远的风口，瞭望着远处，也就他能把放哨放得像在看风景，时不时地还腹诽两句那只小没良心的绵羊镫，一撇嘴，表示：口是心非什么的，绝对是家里宠坏了的傲娇小少爷，偏又心软，看见个伤口就恨不得连祖宗八代犯下的过错全原谅了，圣母得就差把人家受的伤归结成自己的罪孽。
江恺舔了舔嘴唇，有点腥咸，又流血了，风沙地里吹多了，南方来的孩子伤不起啊！
“小灯珠儿，把水给我喝一点儿。”
荒漠地带水资源极其匮乏，连喝一口都是奢侈，八组除了完成自己的训练任务，还要额外负担韩镫不足的地方，喝起水来，都只能是抿一小口润润嗓子，连嘴唇外沿都打不湿的。
韩镫总算想起江恺来，应了一声，送到几十步外递过去：“恺哥多喝点，后天就解放了，也不用存太多水。”
江恺差点没喷出来，后天就解放了？真是天真哪！正想开口点破他的幻想，韩小镫又开口了：“咱们组的任务编号是多少？也不知道跟天择哥的一样不一样……”
“打住！”江恺实在憋不住了，赶紧打断韩镫的话，“队长问你我们的任务编号了？”
每一组出发的时候，都领到一个任务单，任务单是有编号的，理论上，这张任务单和任务编号，都算机密，不能轻易透露给别人知道，韩镫因为编制特殊，唐一锦为了防着这孩子万一被俘被逼出实话，就干脆没告诉他，关于任务的细节，也只是说了一句“找黑匣子”。
至于任务单里具体写的内容，还有至关紧要的任务编号，唐一锦和江恺他们，都很有默契地一字未说。
不是说害怕韩镫会当叛徒，而是所有的天狼兵都知道，没有经过严苛的反审讯训练，没有哪个正常人能扛得住刑讯。
科技发达，包括了心理学科技，现如今的刑讯已经不是视死如归就能对抗的，还有一系列的生物反应控制、心理控制，甚至还有各种药物控制。
韩镫被江恺问得愣了一下，相当无辜且坦然地说：“没有啊，我就是对这个有点好奇，咱们这算是完成任务了没？是不是一定要把黑匣子交到指定地点才能算？”
说着，韩镫像是自言自语地，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其他人领到的任务是什么，这两天也不来骚扰我们了，不知道是不是都已经提前完成交任务去了……”
江恺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韩镫的肩膀，说：“我说小灯珠儿，你可真逗，你见过训练提前完成的吗？这可是野外生存训练，就算你任务完成得再出色，也得待足了时间才能算完成啊！哈哈哈……”
呃……好吧，这个问题有点蠢，韩小镫默默地提着水回到阴凉的地方，照顾他那受了“重伤”却十分顽强的天择哥哥去了。
卫天择正在换伤口的绷带。
那道伤口着实不小，由于缺医少药，卫生条件也十分简陋，已经有些感染，连血带脓的，十分可怖。
韩镫也问过卫天择，这伤口是怎么划伤的。
当然，不是问姜明朗剧情里安排的“战机坠落意外划伤”，而是按照这个剧情，卫天择是怎么把自己弄伤的？
“任务开始的时候姜教官给我来了一刀。”
卫天择的回答当时很是让韩镫心惊肉跳了一阵，接着便是鞍前马后地越发殷勤起来。
一想到那个笑眯眯完全没有任何危险度的姜教官居然能这么狠毒，韩镫就觉得哆嗦。
人不可貌相。
卫魔狼可以如此淡定地面对训练需要来一刀，姜明朗也可以为了训练效果操刀子上。
“这很正常。”卫天择是这么安慰韩镫的。
不过效果堪忧。
看韩镫这转前转后地伺候就知道了。
韩小绵羊对于卫天择的这次受伤，相当地不落忍，并且深深地感受到愧疚。
比起卫天择为了训练，如此淡定地挨上这么凶残的一刀，韩小镫哪还能好意思对着黑臭馒头挑剔呢？
可当初挑也挑了，无地自容之下只能殷勤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