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兰馨语出去,戴清华隐忍的泪水在关上门后,流下来,他知道,兰馨语的辞职代表着什么。
其实,在李沫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该想到,结局会是这样的。
难道是他错了?如果他早早开了口,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他记得小涵第一次问他的时候,是兰馨语辅导的第二年,小涵小学一年级,“爸爸,能不能让馨语姐姐做我的妈妈,我想叫她妈妈。”
当时的他无法告诉儿子,馨语姐姐比爸爸小好多,馨语姐姐还是个没有结过婚的小姑娘,而爸爸我已经有了你这个小调皮,是配不上你的馨语姐姐的。
所以,他只好这样告诉儿子,“馨语姐姐现在和你一样,还是个学生,学生是不能做妈妈的,等她不再是学生的时候,爸爸就去请求馨语姐姐做的妈妈。”
“那馨语姐姐什么时候才不做学生?”
“等你上完三年级,上四年级的时候。”
小涵数了下指头,“三年吗?”
戴清华点点头,又说,“不过,你现在不能告诉馨语姐姐,她要是现在知道了,就会很害羞,就不会再来了。”
小涵捂住嘴巴点点头。
他知道,不只是小涵喜欢兰馨语,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了这个一见面,就甜甜蜜蜜快乐一笑的清纯女孩儿,他也希望,等她不再做学生后,来做他的妻子和爱人。
只是他知道,那些不能对儿子说出的话,是他和兰馨语之间真实存在的沟坎,除此之外,他却没有任何高过她的优利条件,就算兰馨语的眼睛告诉她,她不是那种看中钱财和地位的女孩儿,他也依旧说不出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兰馨语哪一天心中对他有所动,所以他加倍地对她好,知道她的愿望是图书馆时,他就更努力地工作,和老馆长搞好关系,在兰馨语大三时,他成功坐上了馆长职位,等兰馨语一毕业,又把她聘任到了图书馆。
想着等她工作上一年后,他就会对她表白,想必那个时刻,她就算是还没有爱上他,至少不会排斥他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刚进图书馆没满月的兰馨语,跑来告诉他,她就要结婚了。
那一刻,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就像当初失去李沫时,可他又能怎么样,他能做的,能说出的只能是祝福的话。
而小涵却不明白,又哭又闹地,“爸爸,你骗我,你说过的,我上完三年级,上四年级的时候,馨语姐姐就能做我的妈妈了,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不是好爸爸,我再也不喜欢你,不要你了。”
“对不起宝贝,因为你的馨语姐姐,要给自己孩子做妈妈,所以,不能来给你做妈妈了,你明白吗?”
小涵停下捶打他的手,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儿看着他,“她自己的孩子?馨语姐姐,要结婚了?”
戴清华潸然泪下,点点头。
呆怔了一会儿后,小涵抱住他,呢喃道,“馨语姐姐不喜欢我了,所以才要去做自己孩子的妈妈。”
“不是的,馨语姐姐很喜欢你,只是她,不喜欢爸爸,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够好,才让馨语姐姐做不了宝贝的妈妈。”
“爸爸,不是你不够好,是馨语姐姐不想做我的妈妈,因为她是后妈。班里有后妈的同学说,后妈很坏的,所以他们就老是想办法去欺负后妈,大概馨语姐姐害怕被我欺负,所以不敢做我的妈妈。”
戴清华还能说什么。
“爸爸,我想馨语姐姐了,你能带我去看她吗?我不让她做我的妈妈了,只要让我看见她就行。”
于是,在每一个周五下午,兰馨语屁股后面,就跟着一个小小的管理员。
五年级后,周五下午放学时间改在了五点半儿,等到来到图书馆,和兰馨语见面也就几分钟。有时候放学晚,就连这几分钟都没有了,而且晚放学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三个月也见不上一次面。
看着儿子越来越沉闷,脸上再没有了快乐的笑,戴清华最后一咬牙,开始相亲,每一次相亲都会带着小涵,不管是漂亮的,还是有气质的,哪怕是和兰馨语有着相同的性格,都被小涵搅散了,一个都不要。
折腾了半年后,戴清华终于放弃了和被人结婚的念头,在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五,上完第二节课,他就把小涵接到图书馆来。
直到现在。
现在小涵上了高一,已经是挺拔帅气的小伙子了,一来图书馆,搂着兰馨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姐弟恋人,让戴清华无奈又无奈。
之前中考完,臭小子说,“对不起老爸,是我耽误了你,你去找你喜欢的女人去吧,别管我心里喜不喜欢,你喜欢就行了,我会好好和未来的后妈相处的,不会欺负她。”
戴清华拍拍儿子的肩膀,“谢谢儿子,不过,老爸已经习惯一个人了,等将来你结婚了,有了孩子,老爸就看孙子了。”
“老爸,该不会是你爱上馨语姐了?”
戴清华怔了下,随后笑着说,“臭小子,不许出去瞎说,被人听见了,会影响你馨语姐的家庭的。”
“馨语姐的丈夫我们谁也没见过,到底是何方神圣,要不,我们请私家侦探查一查?如果是图书馆里私下传的那种,馨语姐是单亲妈妈,你就大胆地上去求婚,这样,我有了喜欢的妈妈,你有了想爱的妻子,这不是完美的结局吗?”
“胡说,馨语不是那样的人。”戴清华马上正色警告小涵,“她不让大家见她的丈夫,一定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臭小子,记住,不许去查。”
“好好好,不去查,唉,这么顽固,一辈子的幸福就被你顽固掉了。”
儿子无法理解他的内心世界,而他知道自己,尽管不能和兰馨语昼夜相对,但白天里,天天能看见她,也就顶如和她一起生活了。
这样也好。
直到那天听到金姐和兰馨语的悄悄话,沉淀在心底的情感,犹如被符咒压制下的魔怪,一旦符咒解掉了,魔怪怎么还会老师乖乖地,再出来,只怕比以前更魔怪了。
他想着,他这样努力地表达自己,假以时日,已经有过婚姻、知道第二次婚姻该怎么取舍的兰馨语,会被自己打动的,却没想到,多年不见的李沫出现在面前,而且李沫还是兰馨语丈夫的表姐。
他知道,这一层关系是横亘在俩人之间的一道沟,还没有爱上他的兰馨语,怕是更加不会选他了。
果然如此。
她为了拒绝他,连她最爱的工作都不要了。
金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戴馆长,馨语要辞职是真的吗?”
戴清华没有转身,“是真的。”
“为什么呀?她干地好好地,怎么突然不干了?戴馆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会不会是周路莹搞的鬼啊?”
戴清华这才转过身来,“不是,是小兰她自己不想干了。好啦,金姐,最近这段时间阅览室都是你在接管,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依旧由你管理。去吧。”
金姐莫名其妙地出去后,戴清华拿起电话,想了想后,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没一会儿后通了,“李沫,我是戴清华……”
兰馨语出了图书馆,给韩素荣打了个电话,知道小非今天还没有去幼儿园,就先去了锦园看小非。
看见妈妈,小非那个高兴,韩素荣也是高兴的不得了,看上去没有受康远非被开除的影响。
“西川市这么大,工作有的是,只要有本事,不愁找不到工作做。只是,你爸妈身体怎么样?还在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