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远非终于在晚上七点十分时醒了过来,“馨语……你怎么会在这儿?”看见守候在自己床前的是兰馨语,康远非的心重重地被抓挠了下。
一见康远非睁开眼睛,还说了话,兰馨语知道康远非的危险彻底过去了,也高兴地流下了泪,她流泪不是因为她还爱着康远非,而是为康家的那对年迈的老人,当然还有她的儿子小非。
少年丧父,老年丧子,这是人生最大的痛,她真的不想加载在他们身上。
可康远非却以为兰馨语流泪,是因为心里还爱着他,才会在他醒过来后高兴地流泪,说不感动那是假地。想想,不管是自己有了事情,还是家里父母有了事情,能真正来守候在身边的只有兰馨语。
“馨语,你能原谅我吗?”
正在抹眼泪的兰馨语怔了一怔,后就轻笑了下,“你是小非的爸爸,我是小非的妈妈,我们俩因为小非是一辈子也扯不断的关系,我信你是爱小非的,我也是爱小非的。
为了小非,还有什么过不去、看不开、扔不下的。好好地养好身体,别让小非不开心,还有小非的爷爷奶奶,他们都老了,经不起你这个唯一的儿子的折腾了。”
李沫说过他,扔了珍珠捡起了鱼目。
康远非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处默默流下来。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韩素荣老俩口和女儿康玉洁,奔进了病房,兰馨语松了一口气,在三人顾不上和她打招呼时,默默地退了出去,去了宇艾辛在医院里的办公室。
一进门,宇艾辛就把兰馨语拥在怀里,话语中带着酸溜溜地味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兰馨语深呼吸了下,满身轻松地双手回应着宇艾辛搂紧了他的双臂,“是啊,总算是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槐县?”
宇艾辛这下心情顿时大好,扭转脸,亲了兰馨语一下,慵懒而又甜蜜地说,“明天早饭后启程。”
第二天十二点整,到了槐县,直接进了饭店,饭后回了家里。
休息了十几分钟后,兰馨语问,“小友哥,现在就走吗?”
王雪梅说,“我看还是住一晚吧,现在走的话,进山后也快天黑了,不能祭拜,还要在山上住一晚,倒不如明天一早走,赶在十二点前就能祭拜,然后就能下山回来了。”
“阿姨说地对,明天一早再走。那,阿姨,晚上家里吃吧,我想吃槐花糕。”
“好,就给你做槐花糕。”王雪梅高兴地说。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进了林子里后,宇艾辛问。
“11月22日,星期四。”
“还有呢?”
兰馨语想想,没想到,就摇摇头,“什么日子?”
宇艾辛仰头朝着深处望着,一字一字地说,“感--恩--节--!”
兰馨语呆愣了下,“你特意选在这一天?”
宇艾辛也摇摇头,随后说,“你忘记了,之前也请你来过,今天来却碰上了这个日子,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俩个人边走边说,离着墓地还有几米远的时候,看见墓碑前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孩儿,下意识地就站住了。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女孩儿也回转身,看见了兰馨语和宇艾辛,见俩人手里提着祭拜的东西,神情一动,是那种很激动地神情,紧走几步过来,看着宇艾辛,“你是,小友哥吗?”
小友哥,她也叫小友哥?兰馨语愕然地看着女孩儿,虽说看上去比她大一些,不过长得很秀雅,身材也不错。
宇艾辛虽说一见陌生人、尤其是主动靠上来的女孩儿,天然地就生厌冰冷,可这个女孩儿是祭拜他的父母的人,而且叫了他小友哥,就算记忆中没有,他也要和善一些。
“先谢谢你来祭拜我的父母,只是,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
宇艾辛的话就等如承认他是女孩儿口中的小友哥了,于是女孩儿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太好了,你真的是小友哥。”
说完,抹去眼泪后,看着宇艾辛,“我是乐姚,护林员乐宝顺和姚玉容的女儿,我和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么缘分?兰馨语心中狠狠地揪了下,再次看向这个叫乐姚的女孩儿时,女性的那种直觉和敏感告诉她,其中有着不简单的关系。
难道是娃娃亲?可宇艾辛怎么会不认识,甚至连记忆都没有,他离开中国的时候,已经八岁了,八岁已经能够拥有完整的记忆了,要是认识的人,不可能没有记忆的。
宇艾辛皱了下眉,声音有些沉,“我自从有了记忆,就住在林子里,直到我父亲去世,我不记得林子里还有别的护林员。”
乐姚微怔了下,“尚叔叔,没有提过我爸妈、和我?”
宇艾辛摇摇头。
乐姚低了下头,抬起后说,“那小友哥,你先祭拜尚叔叔和沈妈妈,我在这边等着,之后我告诉你,当然,如果小友哥不想听,那我就说了,我现在就走。”
宇艾辛正要说话,兰馨语开了口,“乐小姐,听你的,我们先去祭拜,之后找个地方说说话。”
乐姚看了一眼兰馨语,没说话,又看向宇艾辛。
宇艾辛点了下头。
兰馨语感觉出乐姚对她有着一丝抵触,所以她更加认为乐姚和宇艾辛之间有着不简单的故事,不过不管是什么关系,什么故事,只有清楚明白了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到了墓碑前,摆放好供品,宇艾辛点燃了香,和了馨语一起行了礼,插上香后,宇艾辛说,“爸、妈,我是小友,今天我带来了你们的儿媳妇,她叫兰馨语。她还有个名字叫小福安,听到这个名字,你们该知道什么意思了对吧?
今天带她来给你们认识一下,哦还有,我和小福安还有个儿子,叫小非,虽说小非不是我的亲儿子,但我心中已经当他是我的亲儿子了,我这样说,爸爸妈妈也一定明白是什么意思哦。”
宇艾辛又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后,才轮到兰馨语说,“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小友哥的,你们放心。”
宇艾辛斜睨着兰馨语,“还叫叔叔阿姨?”
兰馨语脸色红了下,低声说,“我们还没有结婚,当然叫叔叔阿姨了。”
宇艾辛靠过来,“结婚第二天敬茶认公婆,可我们不可能第二天过来,所以,现在提前改口喽。”
兰馨语狠狠地白了宇艾辛一眼,“你还没有改口,为啥让我先改口。”
“那好,我晚上回去就改口。”
兰馨语这一次脸红了一大半儿,忸怩了会儿,就又对着墓碑叫了爸爸妈妈。
宇艾辛哈哈一笑,高兴地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牵着兰馨语的手离开,朝着等在一边的乐姚走过去。
“去林子里,我之前的家。”
护林员并不住在林子里,可宇艾辛自从有了记忆,就住在林子里,寂静的林子里就他们三个人,他每天都跟着父亲巡林子,只有每月拿工资的时候才会出去。
出去的这一次,除了拿工资外,一是卖点儿山货,二是买日用品回来,至于日常吃的菜,是父母亲在林子里的一块空地上自耕自种。
而母亲,他不记得母亲出去过,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他一直认为母亲和父亲住在林子里,是因为母亲不舍得和父亲分开,可现在想想,好像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其中究竟有着什么内容,他不知道,或许这个乐姚能够知道些。
房子是那种典型的北方架构,叫一进两开,就是中间一个客厅,左右两间卧室的那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唯一不简单的,让人有点遐思的就是屋前的两颗红枫树,此时,刚好红的艳丽,晃人眼睛。
“这是我妈最喜欢的,我爸说,是他们住到这里后种下的,现在长成参天大树了,不知道我爸妈知不知道,有没有回来看过。”
身后的乐姚轻声咏诵着一首诗,“枫叶前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念完后,又说,“我妈妈说,这是沈妈妈最爱的一首诗,总是在不经意间咏诵出口。我妈妈没有上过学,所以对有文化的沈妈妈,有着很崇拜的情感,所以每一次听到沈妈妈咏诵诗歌,她都很羡慕。
后来沈妈妈就教我妈妈认字写字,在沈妈妈离开我家时,我妈妈学会了一百个多个字,其中就包括这首诗歌。”
兰馨语心中一沉,这是鱼玄机写的,诗名《江陵愁望寄子安》,通过对秋景的描绘,表达了女诗人因孤独寂寞而对远方情郎的思念之情。
怎么会这样?难道宇艾辛的父亲不知道这红枫树的意义?还是明知道因为深爱,跟着一起爱,就像对待宇艾辛一样?
不管哪一种,兰馨语想哭,为宇艾辛的父亲。
房门开了,袁辉出来,“宇总,茶水准备好了。”
宇艾辛牵起兰馨语的手,往进走。走了几步,对袁辉说,“这位是乐姚小姐,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要一起走,你安排一下。”
“好的,宇总。”
袁辉看了下乐姚,轻点了下头,等三个人进去后,袁辉关上了门,拿出电话打了出去。
“去查一下,乐姚,女,三十来岁……哪个乐?哪个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