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说什么品级不品级的,根本没用,乡绅们求情不成之后,果然有人拿珈蓝国的律法出来说事儿。反复揪住白音无权扣押皇帝御笔任命的县尉,军中将领不能插手地方政权说事。
他们说得有理有据,声情并茂,让白音一句反驳的话都说出来。而且这些人大约吃准了白音根本不会命人驱逐他们,因为白音的手下一旦不小心伤了这些“伸张正义”的百姓,无论他扣押曹县尉是什么原因,这件事到最后都会变成他做得不对。
真是仗着我弱我有理,气死你的现场演绎啊!
不说白音是什么心情,白瑶在旁边站了不过几分钟,都被气得全身发抖。这些乡绅真是太无耻了!
大约是他们这边的一直不反应给了乡绅们底气和信心,以为还可以更进一步。在又一次吵嚷无果之后,有一个乡绅尝试着靠近客栈大门门槛,似乎打算亲自进入客栈去把曹县尉给救出来。
别逗了。怎么可能把人关在客栈里。白瑶正在心中冷笑,突然,一名小兵从客栈后院匆匆忙忙跑出来,表情很是惊惶。
因为太紧张,在跑进大堂之后还被自己的脚绊住,摔了一跤。等他再爬起来,嘴唇上红艳艳的,被磕出来的血染得。
白音趁机回身朝里走,边走边问:“什么事?”
白瑶跟在白音后面,她发觉白音的脚步不对,很明显急切又紧张。
那小兵低声对着白音说了一句什么,白音的脸霎时间像被冰冻住了一样。
那句话白瑶也听到了,托她比常人敏锐许多的五感。小兵说:“曹县尉死了。”
“来人,关门!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人不许放出,一个人不许放进来!”白音对着外面的守卫下令。
然后一把抓住小兵,急匆匆往后院跑去。白瑶楞了一下,赶紧也抬脚跟上。
喜欢看热闹的师徒二人组,唐风和隋长老也跟在白瑶身后去后院了。
这是白瑶住进这家客栈两日来,第一次走进后院。这后院以前大约是被用来做一些宰杀牲畜的事情,地上的泥土被血染成了淡淡的褐色,腥臭的血的味道似乎还弥漫在空气中。
白瑶放缓了呼吸,她不喜欢这血的味道。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注意空气中有些什么气味了。因为,她看见了一具尸体。
干瘦如柴,颧骨上几乎没有肉,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直到临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杀了。或者,没有想到杀他的人会是那个意想不到的人。
白瑶看见了天心门掌门的尸体后,第一时间就回头去看唐风和隋长老的表情。好歹是同出一门的,多少有些情分吧,万一他们被兔死狐悲的悲伤笼罩,反水出招怎么办?
还好还好,两人表情只是有些诧异,悲愤、复仇之类的情绪却没有表现出来。
白瑶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天心门掌门脖子上的伤口,似乎是被利刃划伤,用力极大,皮肉都翻卷起来,伤口看着可怖狰狞。鲜血顺着那伤口汩汩流出,仿佛要把全身的血流尽似的。
而在天心门掌门的身下,还压着一个人。
正是被小兵慌慌张张跑出来报死了的曹县尉。
白音蹲下身,拉着天心门掌门的胳膊轻轻一提,就轻松将人挪到了旁边。被他压住的曹县尉露出完整的样子来。
曹县尉全身上下只有脖子那里有一道紫色淤痕。白瑶粗略扫了一眼,判断出他应该是被人勒死的。
白音也判断出了,就是因为判断出,他的脸色反而越发难看。他强人怒意问那个出来报信的小兵:“不是说至少要有五个人同时守着他的吗?为什么会让他被人勒死?”
小兵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不、不是被勒死的,是他自己,他自己弄死的。”
“属下离开之前,还有三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中一个肚子痛去茅房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还多出来了一个。”
小兵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也对,这事情放谁身上谁崩溃。太灵异了好吗?从后院到大堂也就一条路,从小兵出来通知到他们进入后院,也不过一两分钟,就在这一两分钟了,负责守着曹县尉的三个人不见了,天心门掌门被无声息地送进后院,还压在了曹县尉身上。
做这事的人想表达什么?或者,想警告什么?
突然,隋长老轻轻“咦”了一声,绕过白瑶走到天心门掌门身侧蹲下,而且还伸出手去检查天心门掌门脖子上的伤口。
几分钟后,隋长老若有所思站起来,搓着手指,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唐风咋呼地问道:“师父,你看出来是谁把掌门杀了?”
呃……徒弟,你现在貌似依旧是江湖人吧?找杀人凶手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官府来,你在那里瞎热心个什么劲儿?
心中不满归不满,隋长老在瞪了唐风一眼之后,迎上白瑶询问的目光,还是把她刚才的发现说了出来:“掌门师兄的伤口十分像一把天心门的名叫红铜刃的武器造成的。但是红铜刃在多年前随着一名下山弟子的消失,也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所以,我不是十分确定。如果要知道到底是不是红铜刃,只需要用一盆加了醋的清水泼洒在伤口上,然后观察一个时辰之后,伤口有没有变成红铜色,就知道了。”
“不知那位带着红铜刃下山的弟子,叫什么名字?”白音问。
隋长老道:“哔——”
别误会,不是隋长老真的哔了一下搞笑,而是隋长老说出来的名字,听在白瑶的耳朵里,自动变成了那个样子。
她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是她的问题,还追问了一遍:“你说的那个是谁?”
隋长老:“哔——”
白瑶心中纳罕,隋长老怎么老哔来哔去的,但是她扭头一看,发现唐风和白音表情都很正常,丝毫没有觉得隋长老在玩笑他们,才明白过来,是她的问题。她的大脑好像自动把那个名字给模糊了。
这是为什么?
白瑶突然有个毛骨悚然的猜想:隋长老说的人,该不会是玉修先生吧?因为她练了《玉修功法》,为主人讳,所以玉修先生的真名就被自动模糊了?
哇咧!那《玉修功法》里该不会还有玉修先生的意识残留吧?白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