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十月初三(公元201年),天空阴沉着脸俯瞰着大地,乌云如江水般在天际涌动。
八万兵马执锐披坚地列队在成都城的校场之上,旌旗林列,战马嘶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上,只见台上中间一人头戴一顶铺霜耀日盔,上撒着一把青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登一支黄皮衬底靴;左手扶着剑柄,右手挎腰,甚是威武。身边一人头戴逍遥巾,身穿皂布袍,容貌轩昂,丰姿俊爽。点将台左右两侧立着几员魁梧武将,均身披重甲,手扶兵刃;黑面短须,如煞神一般。
中间的一位正是大将军刘勋,身旁站立的文臣有军师将军诸葛亮、左军师将军庞统、军师中郎将法正等人,武将有平中将军赵云、平南将军张飞、平西将军黄忠等将领。
诸葛亮看看天色,轻声对刘勋说道:“主公,时辰到了。”刘勋点点头,向前一步,提气大声命令道:“衅鼓!”
军令一下,点将台旁的一头壮牛,立刻被一刀捅进心窝,鲜血如泉水般涌出,一兵士拿着木桶迅速地接满了一桶鲜血后,走到军鼓边用力将满桶热血洒到了鼓面上。
一边的鼓手闭目微蹲,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各拿一鼓锤,力轻且有节奏地敲打着大鼓边缘,口中低沉却有力的吼道:“衅——鼓——”随着声音的拉长,鼓声的节奏也变得越快。
鼓手忽然闭口睁目,双锤高高举过头顶。大约三息后,“咚——”的一声,鼓声响彻整个校场,鼓手的双锤如铁蹄般狠狠地砸在大鼓正中央,强烈的震动让鼓面的鲜血四溅起来,浑身溅满鲜血的鼓手反而更亢奋了,双锤开始有节奏一下一下砸在大鼓上。
这与先前的声音不同,开始是打鼓边缘,声音清脆,而现在每一下都砸在大鼓中央,声音浑厚,震耳欲聋!随着鼓声的节奏加快,鼓面的鲜血在鼓面不停地弹溅着,远远看去,整个大鼓和鼓手都被一团血雾笼罩着。满场将士无一不被这强烈的节奏感染着,兵士们高举兵刃,随着鼓声的节奏大声齐吼道:“嘿——嘿——嘿……”
雷声仿佛也在配合着众将士的亢奋在云层中低沉地滚动着。人声、鼓声、雷声交杂嘶吼,似乎要将整个成都城翻了一般。刘勋看着如此宏大的场面不由的被深深震撼了,他用微微发抖的声音感叹道:“壮哉!”
随着鼓声的渐弱,“衅鼓”仪式已结束了。与刚才振奋人心的鼓声相比,现在校场上的安静极其让人不习惯,只有刘勋“嘭嘭”的心跳声显示着自己的激动,刘勋轻呼了一口气,平息了下心中的激动。
刘勋缓缓拔出腰间宝剑,举剑指天,大声说道:“南中发生叛乱,高定、雍闿、朱褒、孟获四人,横行不法,发动叛乱,残害南中四郡的百姓,今受川蜀民众的重托,讨伐不义!今集三军于此,听吾将令!”诸葛亮、法正、张飞、赵云等谋臣武将和八万兵卒,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刘勋接着说道:“众将士起来吧!”
刘勋军令一下,三军将士齐齐大声回道:“喏!”
刘勋又接着说道:“军师将军诸葛亮,宣读军法!”
这次诸葛亮心里早有准备,这些禁令出征前是必需宣读的。诸葛亮向前一步,提声吼道:“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乱军,犯者斩之!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欺侮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於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再一次地当众宣布军令,诸葛亮显得熟练多了,不同的是面对的人数十越来越多了,如今面对密密麻麻的八万人,这次诸葛亮几乎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但是依然只有前面的几百号能听的清楚。还好,这种命令,点将台上的传令兵会用旗语传给各队的传令兵,各队传令兵再转达给各队士兵。
念完后,满脸憋得通红的诸葛亮喘着粗气退到了后面,刘勋看着诸葛亮,笑了一下,缓缓回剑入鞘,下面到了刘勋发挥的时刻了,不然也对不起这身行头。刘勋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摆了摆威武造型,大声吼道:“这个,今日征战,诸位要奋勇杀敌,这个,要多立功。”尽管刘勋机智,但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两句屁话一说,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句话说完,看了下将士的表情:前面几排脸色平静地看着刘勋,没什么表情,而后面的士兵,从他们的木然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们根本没听到刘勋说什么。
看到自己的喊话效果如此差,刘勋不禁老脸一红,把准备许久的长篇演讲词都放弃了,悻悻地直接命令道:“列队出城!”随着传令兵令旗挥动,大军缓缓列成长队,有条不紊地向城门走去。
成都城外,益州的文武官员士绅民众列于城门外,一边放着数百个酒坛,酒碗摞成了一座小山。半个时辰后,八万人马整齐划一的列队在成都城外,刘勋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法正一挥手,说道:“散酒。”命令一下,百十个军士开始在大军阵列中散碗倒酒。不多时,八万将士都已端着倒满酒水的酒碗了。
法正身着官服,儒雅地微举酒碗,面含微笑的说道:“丈夫处事,当以三尺利刃立功于疆场之上。今战南中,众将士当奋勇杀敌,上卫大汉社稷,下护百姓周全。待功成之时,法正率益州文武百官祝愿主公马到成功,消灭叛乱,平定南中地区!”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平南将军张飞笑着说道:“孝直啊,你等也太抠门了,我就分得一碗酒,还不够解渴的啊!”
“张将军如果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主公肯定会让张将军喝的够得!”
法正望了望刘勋,笑着说道,然后端着满满的一碗酒,亲自双手送于刘勋。
刘勋骑在马上,瞟了法正一眼,接过法正递过来的酒,然后对法正说道:“孝直,我出征这段时间把益州给我看好了!
法正拱手说道:“主公放心,我一定守护好益州!”
刘勋想了想又说道:“孝直,粮草可要及时送达啊,南中地区山路崎岖,不过有孔明的‘木牛流马’,运输粮草应该不成问题!”
法正正声说道:“主公放心,如果前方将士饿肚子,主公可将我的脑袋拿去!”
“好,孝直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说完刘勋端着酒碗对着全军将士说道:“喝了这碗酒,我等这便出发了!”刘勋端起酒碗,一仰而尽!
法正拱手说道:“兵贵神速,主公速速领军出征。”
“好!”刘勋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猛的一拉缰绳,调转马首,挥手说道:“出发!”
“主公有令,三军即刻出发!”
“主公有令,三军即刻出发!”
“…………‘
数百名传令兵奔驰在大军之中,将刘勋的命令传给每一位将士!
八万大军人马随着刘勋浩浩荡荡的在官道上行进着,刘勋扭头看了看后面密密麻麻的身影,传说中的王霸之气自然而然的由心而生,刘勋情不自禁地把胸脯挺了挺,心中是感慨万千:平定了南中地区,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益州的动乱,就可以安心的出秦川,争夺关中地区了!刘勋的一系列动作,被一边的诸葛亮尽数瞧在了眼里,诸葛亮望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少年老成的将军,脸上是笑颜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