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派下特派员,直接领导109局的任务,这在109局几十年的刑侦历史上,还是首次。我们虽然不表现出来,但是心中真是无比的别扭。这就好像,自己家办事,一个外人来插手,还要说了算,怎么想怎么让人窝火。
别扭归别扭,命令还得执行。在接到通知后,文雀让碌碡守着黄莺,带着我和柳青前去接机。到了机场之后,发现405的黑脸大汉和纪处早就到了,因为之前的矛盾,文雀和他们也没怎么说话,只在出口静静等待。
按照资料上来看,这次的特派员一共有三个人。既然是总局派下来的人,必然要比文雀高许多等级,却比109局的局长低一些,按照一般的礼仪规范,局长是不可能亲自来接机的,所有由黑脸大汉全权代理。
这里要补充一句,自打我进入109局之后,从来就没见过局长。这位陆之酒店的最高领导人,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只知道他的办公室在五楼,却从来面见过其庐山真面目。文雀说,就算黑脸大汉也不一定经常见到,这就让这位局长又增添了一分神秘感。
很快,特派员就到了。但是和说好的三人不同,少了一位。这两个人一高一矮,衣着十分普通,如果不是通过内部电话联系,估计我们根本就认不出来。黑脸大汉代表我们对两位领导表示欢迎,双方寒暄了几句,马上就上车将他们送到陆之酒店。
说来也奇怪,这两位领导虽然彼此看起来像是认识,但是他们之间却很少交流。在分车的时候,这两个人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同乘一车,这就引起了我和柳青两个人的无限遐想,或许这两位领导看起来和和气气,没准背地里互看不顺眼,很不对付。
正因如此,我和柳青才有幸和这样的领导同乘一车。我们这个车上的姓火,副局级干部,身材矮小结识,满面红光,嗓音洪亮,对我们倒是十分亲切,没有一点领导架子。他看见我和柳青都很年轻,便夸赞109局真是人才辈出,新鲜血液充足,实在是国家安全局的幸事。
这就让我和柳青对火局的印象非常好,说了一会话,也就不再拘束。和他谈话很有意思,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愿意和你聊,而且一说话就能听出,他不是在随声附而是颇有见地,柳青和他都是学识渊博的一类,所以更为说得来。
他还问起了黄莺怎么没来,对于109局的女巾帼,他也是略有耳闻,一直想一睹真容。这时我们才知道,109局不单单是文雀名气大,黄莺在上边领导的眼里,也是出色的探员,而且名声很好。柳青跟他解释说,黄莺身体不适在医院修养。火局说,那是应该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伤病,当然需要休息。
比起火局来,另一辆车的林局正好相反。据后来纪处和黑脸大汉抱怨,这位林局自从上了车,几乎不说话,而且他身材瘦削,脸色发白,鹰钩鼻子之上的丹凤眼似乎看谁都是瞧不起,总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因为林局这等孤傲的气质,一度让车内气氛变得极为尴尬。纪处说起这事,言语间有些不高兴的意思,估计是嫌林局太拿架子。估计纪处奉承领导的经验中,还没碰到过这种不吃软话的角色,他热脸贴了冷屁股,也难怪要抱怨几句。
回到陆之酒店,是个简单的欢迎宴会,之所以没什么排场,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酒桌上火局和大家聊得很开心,打成一片。而林局却全程不说话,眯着眼睛审视着所有人,让我们浑身都不自在。
柳青说,林局和火局这一冷一热倒像是探案的最佳拍档,取长补短,是个极为出色的配置。我没说什么,只觉得林局这个人,高深莫测,我有点不喜欢。
席间,我们终于见到了神秘莫测的109局局长。这是个中等身材的老人,两鬓斑版,眼角都是褶皱,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像是个旧病不愈的患者,如果不是有纪处和黑脸大汉以及诸多秘书围绕,就和普通的大爷没什么两样,根本看不出身份尊卑来。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林局和火局,对于我们局长都是恭恭敬敬,从一言一行中能看出来,众人对于老局长都是慢慢的崇敬之情。特别是文雀,在老局长到来之后,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活像个保镖。上一次我见文雀这样,还是在面试时候,他对两位面试官也是这个态度。我心想,109局还真是卧虎藏龙,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唯一衡量的标准,就是文雀,纪处他们的态度。
席间老局长问起了第三个人为什么没有一起来,回答的当然是火局,他说那个人因为任务在身,暂时不能脱身,会迟到一两天。老局长表示理解,之后又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从这些话中,能听得出,老局长和这两位特派员本来就是认识的。众人相谈甚欢,聊到很晚宴会才散场。
第二天,林局和火局就常驻在我们办公室。因为洪爷和黄莺的缺席,办公桌还正好能用得上。火局对洪爷的事情也是略有耳闻,向我们打听了其内部详细消息,听完之后唏嘘不已,当场承若,回去之后,一定会向上边替洪爷申请一级战斗勋章。
这件事,纪处和文雀一直在努力,但是效果甚微。不过,如今有总局的干部承若,把握就大大增加,纪处抢着道谢,又奉承几句,火局倒是吃着一套,连连谦虚说这是他应该做的。林局全程抽烟,很少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们。
之后,火局收敛了笑容,便和我们说起这次任务的细节。
他说,在他来之前,总局已经将之前所有的信息进行归纳整理,总结出一条证据链来。从长沙土夫子自杀案开始,他们就开始注意到,这件事可能不一般。果然龙城的方建国灭门案,也表现出大脑被侵蚀的证据,从而引出盗王陵。
根据我们的报告,总局的最后的推断和我们推测的结果是一致的。那就是两桩“噬脑案”的根本就在盗王墓的最终的机关上。现在“双鱼神璧”能复制人的功能已经确定下来, “噬脑案”死亡的盗墓贼和方建国就是被声光装置复制出来的“镜人”。
盗墓贼和雇佣兵的案子很容易解释,因为在发掘盗王墓的时候,在晶棺阵的地底,又发现了七十多局不同年代的尸体,这就说明,我们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盗跖果然用这种方法保护地下城的宁静。。但是,这里边有一个很严重的疑点,那就是晶棺阵中,并没有发现方建国的尸体。
如果说方建国也是“噬脑案”的受害者,那么就说明他一定下过盗王墓,然而,本体的缺失,却让这个推测显得条件不足,所以,本案还不能结案。再加上盗王编钟的出现,其外形与窃门的青铜铃铛雷同,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方建国的“十二铃”似乎另有来源。
当然,因为雇佣兵的出现,本案已经升级为国家级重案,已经移交给总局统一协调,所以我们109局负责的,只是配合工作,也就是完成之前说过的那两个任务。一是查清青铜铃铛和盗王编钟是否有联系,二是竭尽所能找到丢失的第二十号编钟。
我们都知道火局很好说话,而且没什么架子,便直接坦言,寻找第二十号编钟的任务却是有点强人所难,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
火局说,总局之所以如此关心失落的编钟,是因为在盗王的棺椁里除了发现编钟之外。还找到了一副机械配置图。这幅图当然不是盗王陵的机关配置图,而是另有玄机。
说着,他打开幻灯机,将配置图投影在墙上。这张图看起来十分精美,使用金线秀在锦帛之上,乍看上去金光闪闪,很是耀眼,像个大家闺秀的手帕。但仔细看去,其上的金线纹路所描绘的,还真是一个机械制动装置。
在图的正上方,用大篆刺绣着三个大字,火局介绍那写的是“天兵仪”,从名字上看,是一个军事装置。
天兵仪是个平面图,左边是一个类似巨型方天戟的头,从中练出诸多杂乱的线条,线条最终汇聚在一个矩形的容器里。容器内部构造更为精密,能看得出里边有许多轴承齿轮之类的联动器械,密密麻麻,让人看了都眼晕,也不知道绣上去时费了多少功夫。
再往里,像是一个时钟的钟面,按照八卦的方位,画着八个塑像,塑像脚下是十几个蝌蚪一般的东西,仔细看去,能断定那是人的形状。这样对比看来,这八尊塑像少说也有十几米高,那么左边的方天戟也就更大,按比例推算,至少有七八十米。
从中间的矩形再往右,就又是杂乱无章的金线,金线的尽头是一个半圆,或者说是个半球,这个半球很小很小,但是为了突出其内部结构,在旁边又作了一个放大图。在放大图中,能够看到里边是一个闪着光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图上并没有注明。
整个图画十分精密,但到半球却戛然而止,再往右便是一大片空白,显然这是一个尚未完成的作品。
看过“天兵仪”之后,我们都是迷惑不解。一是不知道这个图到底画了个什么鬼东西,二是不管它是什么,到底是没有画完,既然没有画完,怎么就匆匆装进盗跖棺椁成为一件陪葬品的?难道是有人故意糊弄盗跖老鬼?
因为和火局熟悉了,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便跟他问起了这些问题。
火局说,这幅图转到他手里时候,他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随着研究的深入,有军方的人员参与进来。那人只看了一眼,便惊呼道:“这不是个雷达装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