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肃王难道还不回府?莫不是要在望月楼这种小地方留宿?若是让府中的各位夫人知道了,这望月楼怕是不得安宁了。”柳汐在旁边轻轻的说着这样的话,提醒着已经不早的时间。
璇覃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还有门口一脸菜色却不敢多说什么的小厮。他们也是忍了很久,但是不敢说。
“无妨,我府中的夫人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怪我与知音聊到天亮这种事情的。”璇覃倒是一脸大咧咧的说着,可柳汐却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怎么来说眼前这个人的单纯还是无知。
旁边妙月倒是忍不住,直接开口,说道:“肃王看来是不知道,从你日日来到望月楼的那天起,每夜有多少个夫人在望月楼门口徘徊,又有多少个夫人雇人来到这望月楼砸场子!”
妙月说的倒不是假话,能够嫁入到璇覃府中的女人,不是家里有些势力,便是也有些姿色。若是想要扳倒一个乐妓楼,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不过这望月楼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们的行动倒是也没有得逞。
可看着她们每日都来找麻烦,妙月的心里倒是也有些不舒服。
她又没有说些什么,没有做些什么,平白就被扣上了一顶璇覃养在外面的金丝雀的名声,这让妙月十分的恼怒。
“你说的可是真的?”璇覃有些拧起眉头淡淡的说着,柳汐倒是看见他这副样子,也在旁边应和的说道:“其实,女人之间的心思难测,即便在你面前装出温柔大度的样子,也不妨碍他们在背后动手脚。”
不然,为何在皇宫之中,璇裕的子嗣这么多年都没有,为何在璇尹的府中,除了那位义妹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女人来往进出。又为何会出现轻眉和年公子做出那般惨烈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来自于爱和占有欲,可是男人却永远都无法凭借自己理解到其中的精髓。柳汐看着璇覃,无奈的摇摇头,也催促他起身快回到府中,这夜着实是晚了。
“那你呢?我们的府邸顺路,便是送你回芙蓉阁吧?”璇覃起身后,扶着自己的衣摆,回头看着仍旧坐在地上跟妙月叙旧的柳汐,轻哼询问道。可柳汐却无所谓的摆摆手,拿起旁边的峨眉茶清啜了一口,说道:“我府中没有等着我的人,秦氏怕巴不得我在望月楼住一晚呢,王爷不用管我!”
显然的拒绝和赶走客人的语气,璇覃也是不强求,被何伯送出了望月楼。他临走的时候看着二楼暖阁的轻轻摇曳的烛光,想起方才自己竟然与这京城之中最为美艳的两个女人共处一室,便是笑了笑,可又有何用呢?
方才还在想,比起宫中的那位皇上和外面的这几个亲王,自己在柳汐的心中是最为舒服的。可即便再舒服,两人之间也有着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让他们永远都只能遥望着,不能够靠近。
“王爷,回去吗?”
小厮有些担心的看着璇覃,也不敢轻易的做出任何的决定。璇覃想了想,扑哧笑了一声,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风,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巷道,看着小厮手中提着的灯笼,想了想,说道:“今夜不回府中了,去瑞王府。我要看看璇羲。”
“好。”
小厮在前面立刻调转了方向,璇覃最后看了一眼二楼的烛光,便是坐在一匹良马上,朝着瑞王府的方向进发。
二楼暖阁之中,暖洋洋的空气让柳汐有些昏昏欲睡,可她盯着不远处的妙月那坐在窗口,撑着下巴的美人图一般的画面,倒是也瞪圆了眼睛,凑过去,有些好奇的说:“你这是做什么?想谁?”
“我能想谁?不是就为了你那件案子在烦心。”妙月回头,有些嗔怪的看着柳汐,推着她的头,温柔的说道:“总是猜测别人心思的毛病,你还是没有改掉!”
柳汐摇头晃脑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何伯已经准备好的软榻,懒洋洋的躺在了上面,笑着说道:“我这毛病没改,倒是也能够看出你并非是想着我的案子!你心中已然是住了人,不告诉我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乐妓,我心中又能够有谁?”妙月这般说着,不知为何脸上却泛着一丝酸楚的意思,柳汐看到后,立刻了然。能够让妙月这般的顾忌自己的身份,那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若不是普通人,这望月楼中,与妙月能够有所牵连的人,也就只有方才刚刚离开的璇覃一人。若是爱上了璇覃的话……柳汐想到这儿,脸上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色。
妙月似乎猜到她要这般的对自己进行什么劝说,便是也早早的熄灭了窗边的烛火,用背对着柳汐躺在了软榻上,妙月的呼吸声能够被柳汐清楚的听见,而她躲避的意思也能够被柳汐轻易的察觉到。
可这样总是躲着,什么时候才能够面对清楚自己的心思?
柳汐皱起眉头,思考了半晌,才坐起身子,在黑暗中看着用背对着自己的妙月,说道:“你曾经劝说过我,不要置身于复杂的境地之中,也不要去牵扯到皇权贵胄,可你又……”
“我如何了?我不过就是有些疲累,你莫要多想,我只是想要早些休息罢了。”妙月的声音有些瓮声清气的传来,倒是让柳汐心里更是有点儿酸楚。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把妙月给牵扯进来,如今这副样子,她原本不想要看到。
起初认识妙月的时候,她是在京城最火的青楼之中。
女扮男装的柳汐去玩乐的时候,看到二楼正在被有些登徒子轻薄的妙月脸上寡淡的表情,便是有些心惊。在青楼之中的女子,怕是没有一个不想要用自己的姿色和能力去骗的一个男人的心,从而从这里离开,去一个寻常家,过着正常女子的生活。
可在当时妙月的眼中,柳汐看到的是绝望和对人生没有一丝奢求的眼神,她甚至是不反抗,只是也没有任何的回应。那清高的样子与她的心思不能够成为正比,这也是让柳汐冲上去把她救下来的最主要原因。
“你不怕我也是那般的登徒子吗?”柳汐用粗声说着这样的话,看着跟自己共处一室的妙月,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可妙月却淡淡的扬起自己脸上的一抹微笑,轻声说道:“一位比我姿色还要出众的女子,对我能够有何等的轻薄?”
看,这就是妙月。
她是如此的蕙质兰心,她能够洞察周围人所有的心思。柳汐也以为她会一直如此聪慧下去,可为何她又让自己陷入了这般的境地之中?原本,柳汐说要把妙月接出来,开这栋属于妙月的望月楼的时候,妙月是爽快答应的,可现在,怕是她心里都有些后悔了吧?
“你莫要担心,我会分清的……”
看着柳汐半晌不说话,妙月才终于叹口气,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思,这般说着。柳汐看到她仍旧是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有些担心,自己明明不是这般的意思,她只是不想要让妙月那般的难受罢了。
妙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上璇覃,他在京城之中风流浪子的称号倒是也算是名满京城,他那风流的样子就不像是会专一对任何女子的模样。可他每日来到望月楼,坐在楼下,看着自己抚琴的时候,那眼眸里的认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知音难得,妙月知道璇覃是知音,这份一直埋藏在心里的心思,什么时候慢慢扎根发芽,这便是不知道为何就破土而出,到了无法满足的程度,她方才赶走璇覃,也是因为她想要警告自己,这不是自己能够觊觎的人,不是自己能够奢求的人。
府中冷清吗?
原本虽然轻眉卧床不起,昏睡。可是璇羲却觉得只要能够看到她的脸便是能够安心,如今轻眉已然是入土为安,璇羲感慨着年公子,心中对他的怨恨也少了几分,便是把他们二人葬在了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