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还没等说完,柳汐就起身,打断她的话,说道:“你真是夸我了,我只是一介布衣草民,就算是头上有着京城第一讼师的名号,也只是草民而已,怎么会奢望跟天潢贵胄有任何的瓜葛?”
“你就继续这么骗着自己吧,我看你能够昧着心到几时!”妙月也不强求,只是叹气。
“我昧着良心,但却并未丧失良心,你着急什么?”柳汐在房间内,看着窗外繁星点点,有些慵懒的迈着脚步,在这暖阁之中来回走动,看她这副恋恋不舍得模样,妙月倒是不耐烦地催促着:“你难不成堂堂柳府九公子,还想在我这望月楼留宿?”
柳汐挑眉,见她这幅模样,倒是更加打趣的说道:“难不成我花银两,我用时间培植起来的这望仙楼,我还留不得了?”
“不是我警告你,这楼下肃王可还是未走。我打发了春红她们去说我已然乏了,睡下了。可按照璇覃那性子,你认为他还能被春红在楼下拦着到几时?”
柳汐听着,拧眉有些失趣的挥着手,召来墨绿伺候着披上大氅,手中握着妙月递过来新换上的刚刚烧热的暖炉,两人携手离开,步行到后门处,柳汐回头盯着妙月。
“我吩咐你办的事情可记牢,莫要给我办砸。”柳汐这般挑眉说着,回头盯着那熙熙攘攘的前厅,戴上狐皮帽子遮盖住这夜晚的寒意,有些紧张的说道:“你千万记得,在璇覃那边不要露出马脚。”
虽说望月楼做的事情见不得台面,可却也与朝堂无关,若是追究下来,她们却也没有什么坐实的证据。可柳汐只是不想让这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自己是讼师,自然要耳目通明,可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你放心,我在望月楼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呆着的。只是,你最近几日不要再来望月楼,若是想找我传递消息,便是吩咐春红去取,小心为妙。”妙月不知怎的,最近总是有些不祥的预感。
柳汐见她这么谨慎,也点头同意,匆匆跟着墨绿离开。
前脚柳汐刚走,后脚春红的声音就响起,有些急促和担忧的说道:“肃王,您可不能来这地方啊。这后门可是我们下人走的,您这千金贵体,怎能来这儿呢?”
“你不是告诉本王说,妙月姑娘在房中歇息吗?可这又是怎么?难不成是月色刚好,姑娘起身来者如赏月?”璇覃盯着后门直通的那条街道空无一人,可此刻门却开着,挑眉口中有些调戏的说着。
妙月在烟花场所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懂如何让这些官宦亲王对自己的兴趣点到为止,便拱了拱手,嗔怪的看着春红,说道:“我只是厌烦那些灯红酒绿的酒客,让你打发走了,肃王可不同,你拦着他做什么?”
“哦?”璇覃挑眉,倒是搓了搓自己的两双手,笑嘻嘻的盯着妙月,歪头笑着说道:“怎么?在妙月姑娘那儿,本王可是跟别人有所不同?”
妙月点头,含笑的让春红去收拾一间上房,故意遮挡住璇覃继续想要看着门外的视线,主动伸出手,搭在璇覃的手腕上,说道:“王爷是个知音赏乐的妙人,与那些平日来喝花酒,循着占便宜之人自然不同。”
“若是王爷不嫌弃,妙月最近正是有几首新曲子,未曾完善,也不曾在众人面前演奏过。素闻京城中肃王便是这方面最精通,妙月斗胆请王爷来听听?”妙月这般说着,眼波流转,轻轻的含情看着璇覃。
可如今妙月心中却想着,柳汐,你可又是欠我一次人情。
璇覃如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只是轻轻的反手握住妙月的手腕,扬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却不知觉的瞥了一眼那未关上的门,朗声大笑着说道:“若是妙月姑娘想,那本王自然是乐得前往。”
“春红,还没收拾好?”妙月跟在璇覃的身后。
等外面没了声响,墨绿才捂着自己的心口从门后走出来,见没有人才拽了拽柳汐的袖子,颇佩服的说道:“小姐,您可是真厉害,怎么做到这么久时间,连气儿都不喘啊?”
“这算什么?璇覃虽每日花天酒地,用这般玩世不恭的模样来隐藏自己的本来面目。可他的身手绝对不比大内那些高手差。方才若是我不捂着你的嘴,他能够不觉察到我们吗?”
柳汐拧眉,看见她这般担心的样子,墨绿开口问道:“怎么?小姐不是已经捂着我了吗?我们应该没露馅吧?”
“这,说不准。只是看璇覃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吧。”柳汐也不愿在这天寒地冻的外面站着猜想璇覃的想法,他若是想要抓自己个现行,或者是试图用这件事情来威胁自己做些什么,方才就不会跟妙月离开。
既然他不愿与之为敌,柳汐便不想再去想与他的沟通。
“妙月姑娘在这望月楼,可是抚琴多久了?”璇覃斜靠在椅子上,跟着韵律拍着手掌,喝着春红伺候过来的酒盅,那唇齿之间的酒香让他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的摇晃着头。
妙月停下手中的琴音,笑着起身坐在璇覃身边,伺候着倒酒,有些回避的说道:“妙月也忘记在这望月楼呆多久了,这每日都是抚琴奏曲,日复一日,也懒得去记这春秋变换。”
“若是真这般无聊,为何不寻一个人家嫁出去?”
璇覃好奇的笑着问,妙月似乎对这话听得多了,也不想想便是开口回答道:“天地之大,妙月虽身为抚琴音娘,但却出身在烟柳之地,怕是普通正经人家也不愿娶我进门。”
“那,不如跟了本王回去?皇上总是说我这府中莺莺燕燕,收的要比皇宫中的三千妃嫔来的多,这寻花问柳之名,本王背的也不少。”璇覃这般说着,仔细观察着妙月的表情变化。
旁边春红的手微微抖一抖,酒洒了两滴。
璇覃看向她,妙月却连忙斥责的让春红起身离开,说道:“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伺候王爷竟然还这般的莽撞,莫不是方才王爷说要娶我,便是勾起了你什么歪心思?”
“春红不敢……”春红知道妙月是在为自己解围,赶紧叩头求饶了几番,便被何伯给领了出去。何伯跟妙月互通了下眼神,妙月告诉他,目前的状况她还是能够应付得来,何伯也不多停留,便匆匆离开。
璇覃看着妙月,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捏了两下。柔若无骨,却在关节处有着些许的茧子,怕是终年抚琴奏乐生出来的,这娇滴滴的一个美人胚子,在这烟花之地却也沾染不上什么俗尘。
这般的女子,倒是跟柳汐的确像是一路人呢。
璇覃这般想着,拍打着妙月的手背,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你可知道,这柳府中的九公子?他可是如今京城中的红人,所有人家的姑娘都想要嫁过去,你难道不想?”
“妙月平日若非王爷们需要进府奏乐,便是也不会出这望月楼的门。柳公子的名声妙月曾经有所耳闻,可那般精致传奇的人物,妙月又怎会斗胆生出那般的心思来呢?”
妙月心里咯噔一声,璇覃这么问,自然是知道了柳汐和这里的些许关系,可他既然没有挑明,就应该是没有恶意。但他这番前来打探,究竟意欲为何呢?妙月心中打算计量着,可璇覃却没了下文。
“王爷可是有心事?”
妙月提起酒杯,给璇覃交到手中,璇覃接过来一饮而尽,醉醺醺的迷蒙着眼睛,半真半假的说道:“我近日发现,府中虽说有着无数的妾侍,可我却从未知道什么叫做真心,这与皇兄又有什么区别呢?”
“王爷是亲王之身,这女子皆以能够进入肃王府为自己终身的福分,若是得到王爷恩宠,便是这辈子修不来的福分。王爷这话又是从何而来啊?”妙月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却也说不出事情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