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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苦日子

而如今,却还是为肚子发愁,但全不似那时的心情,毕竟两个人一起饿肚子比一个人孤单地饿肚子有趣得多。

虽说杨宇桓是得了杨老太爷的允可才进了山沟,可老太爷却也说了,“你若要去,也得依着规矩来,将身上的财物交出来,否则便罢了。”

彼时的杨三公子想了想,饿肚子实非他所欲,然,若能有幸见到阿九饿肚子的落魄相,那便不枉他饿一两日肚子了。于是,当即他便交出了财帛银子,大义凛然地进了山沟沟里。

“除了屋后那棵桑树,真的什么都没有。”当他问起情况时,九丫便如此回答,想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连老鼠也没有。”

杨宇桓倒是乐观得很,“至少还有棵树,桑果也有许多妙用的。”

九丫大概因为今日倍受打击,所以谈到此物,很有些气闷,便撇着嘴答他:“是有妙用,不过怎么用都还是桑果。”

他抱着手望向窗外山头上的一片桃林,片刻后开口道:“若我能将之卖个好价钱呢?”

她很是不屑,打了个哈欠,随口答道:“那你说如何便如何。”

他似乎早有算计,待她说完,便笑言:“我听你干娘冲提起,说你这辈子只学过一支舞,但从未在人前跳过,我,便想看看。”

九丫闻言,额上立马渗出几粒晶莹的汗珠。诚然,她此生确是只学过一支舞,记得应是七八岁的年纪吧,骨骼未长成,身姿亦柔软,确是个学舞的好岁月。可这柔软的年纪却偏偏有着一颗硬朗的心,上树掏鸟蛋她会,下水摸螃蟹她也不弱,可要做出娇弱姿态,她十分恼火。于是习舞半年,当她妹妹邹清音已能跳完一曲舞时,她连手脚也不知怎么放。

但事多巧合,那年邹老爷生辰,邹夫人竟然提议让两姐妹为父献舞。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她,只得就范,此后一月,她很是努力,可无赖天资有限,一曲舞妹妹已经跳得滥熟,她却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放。

“姐姐跳起舞来,怎么像螃蟹一样。”邹清音的一句话将她看清了事实。

于是那一曲为生辰准备的舞,便捂在了她幼小的生命里,虽然如今从曲音到舞步,她皆记得清楚,却永远不能让她视人。而提到这段故事,亦是在酒后兴起时无意流露而出的。

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怎么?想反悔?”杨宇桓当真了解她,一眼便瞧出她的顾虑,但说完又继续道了句,“反悔倒也没什么,咱们的日子还长,以后总有机会。不过,你方才说了‘我想如何便如何’,那我可得仔细地想一想。”

话说得是四平八稳,九丫却听得惊心动魄。虽然那支舞上不得台面,可好过他再想出其他的损招来。如此,没等他再琢磨,她无奈地将条件应了下来。

在桑果这生意上,九丫觉得自已还是有胜算的,就算杨宇桓做出一副必胜的形容,她还是觉得此事大可以不用放在心上。然而第二日,当她蹲在黄土旁想着也许能从里面挖出一两个地瓜来时,清早便出了门的杨三公子回来了,且拎着一包栗子。

“如何?这换你一支舞,心甘情愿了吧。”

几日的艰苦让她如狼似虎,扑上前去便抢过他手中的栗子,待到肚子填得差不多,才开始琢磨起他的话来。

“你……不会作弊吧?你定是藏了银子?对吧。”她剥了颗栗子,觉得自已已经饱了,便便宜了他。

杨宇桓兀自张口,在栗子送入口中时,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手指头含在口中吮了吮上面的糖汁,“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你的舞便是逃不掉了。”

九丫不是个服软的人,且更不会让自已输得莫名其妙。于是在她的纠缠下,杨宇桓答应第二日带她去市集,不过条件是,那支舞得跳两遍。

第二日风和日历,是个拆瓦推墙的好日子,九丫这两日睡得安稳,精神头很足,却是她这夫君,从破屋出来便打着哈欠。她不由得撅了撅嘴,玩笑道:“夫君昨夜不会去听哪家的墙角了吧?怎么这般模样。”

杨宇桓一怔,恹恹地笑应道:“今夜带夫人去听,可好?”想了想,却恍然,便改了口,“哦,今日不行,得看夫人为为夫的献舞。”

九丫横眉瞪了他一眼,接着望向他怀中的篮子。还是她前几日卖桑果的那个,只是里面装的似乎不是桑果。他有意卖关子,所以到底是什么,她亦不得而知。直到到了市集,眼前的形式,变得明朗了许多。不不不,与其说明朗,不如说明媚。

九丫一直知道杨宇桓这张脸长得过了些,以至于那时她嫁入杨府时,多少小姐因他心碎,甚至听说某位还誓言为他出家为尼。但是那些二八年华的姑娘们思个春也就算了,可如今是怎么回事儿。

放眼望去,刚刚才将篮子放下的杨三公子此刻已被一群妇人围在了中间。

“杨公子,你这果酱真真的好,你今日的酱,我全都要了。”其位穿得有些艳丽的妇人道,但刚说完便被另一位挤了开。

“我也全要了。”这位穿得倒不艳丽,却涂了厚厚的脂粉,引得杨三公子一个喷嚏,喷在了又一位妇人的脸上。

“哎哟,杨公子这喷嚏好有气概呀。”被喷了一脸的这位九丫识得,正是她昨日说桑果是猪食。

原来他卖的是酱料,可如此场景,九丫不免将之视为“美男计”。以此法诓了她一支舞,实在是胜之不武。她不免生气,扒开众妇终于挤了进去,纵身挡在杨宇桓之前道:“诸位夫人,恕不动手啊,摸坏了你们可赔我一个相公吗?这酱,你们若不买,我们便……”

她本想说“不卖”,可临到脱口前,却瞥了眼那瓷盆里装着的酱料。微带粉红的色泽,虽不至于像樱桃那般鲜亮,也让人觉得很是美味,只是这原料嘛……

杨宇桓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她略微愣神时,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桑果加入糯米粉与蜜糖再拌入桃花花瓣,我用听墙角的时间做出来的,试过了味道甚好,也吃不出太重的桑果味。她们,以为是寻常的百果酱。”

有了他这般提点,九丫顿时来了兴致,方才心里的不快,随着这酱香飘到了九霄云外。于是,刚刚那句话便改了一改。“嗯,若你们不买,那我们便只有便宜卖了。”

山沟沟的妇人,皆爱占了小便宜,逢上降价不合胃口的也要买上许多,更何况是杨三公子调制的颇为美味的桑果酱呢。一刻之后,一盆酱已经见低了,而九丫的银袋子也颇丰。杨宇桓坐在不远处,懒散地看着她,想着的却是她那支舞要怎么个跳法。

杨宇桓当日在醉仙居听到关于这支舞时,是这样一番言辞。

“想我年轻之时亦是琴棋书画歌舞词赋样样精通,最擅长的便是这舞,如今收了一个干女儿,其他都还好,偏偏这舞跳得就跟螃蟹一般。我琢磨着,大概她舞个剑什么的会好看些。不过呀,我也是听说而已,她死活都不肯跳来看看。想来这世上也没有人能见得到这支舞,颇可惜了些。”这话自然是老板娘说的。

那时杨宇桓与九丫初在一起,便将这事儿记了下来。而今夜,他总算得偿所愿。

因了白日的好日头,头顶的月亮正好,半轮软光懒懒地铺了开,让本就颇有风情的桃林染得迷离柔和。

没有艳丽的舞衣,只是普通的秋色裙裳,但那一静一动之间,她却能让那单调的色泽显得生动,在斑驳的桃林中,如闪动的精灵一般。亦无丝竹相和,仅靠着她口中的一曲清音,但她赋予这只舞的不是乐曲,而是这一夜的月色。

他见过许多舞,妖娆的柔媚的伶俐的,甚至巾帼不让须眉的剑舞亦有幸赏过,诚然与那些舞姬伎娘相比,她没有无懈可击的功底。可她却比她们多一样,那便是无杂念的心。浑然天成,没有造作,不为观者而舞,只为自已而跳。大约只有这样的自在,才能让她这样的洒脱。

至于说她像螃蟹,那也是只天上有地上无的螃蟹。

大概是看得痴了,他竟没发觉她的舞已经停了,直到她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嗯,不是还有一遍吗?”他笑道。

九丫恹恹地哼了一声,“已经两遍了。”

他挑眉,“怎么这么短?可别想偷工减料。再跳一次吧。”

若是平日,她定不会理会他,可此刻她心静甚好,想着那些吃着被自已称作“猪食”的桑果,便又摆好了舞姿。

月偏了西,因跳了许久的舞,九丫腿脚都有些酸了。杨宇桓将旁边的石墩让于她一半,朝她伸出手去。风一阵,桃瓣飞落,倒趁得此夜如画。

她靠着他的肩打哈欠,片刻却有精神地道:“爷爷会不会真将我们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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