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欲望,无非就是人的本性产生了某种想达到一个目的的要求。从小到大的言传身教,尤其还是无产的子民,都认为欲望便是“**掳掠”的代言词。人不该有欲望,产生了欲望也要按压住。它是恶魔。
珍妮努力让自己忘掉那双蔑视不屑的眼睛,忘掉那副臃肿的带着浓重酒肉气的身体匍匐在她身上,忘掉他粗鲁又忘情的蠕动。
忘掉在那只蝗虫下面的是她自己。
他很快就结束了,料想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吧。像做菜一样,爆香葱姜蒜之后下肉下蔬菜,翻炒勾芡出锅。穿上裤子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好像已经驾轻就熟了一样。
珍妮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下身酸痛。她无力地躺在书桌上,身子底下已经被她捂热了,手臂放下去还是冰凉的。两重天,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脑子里忽然想起和王理安一起参加的那次没有成功的迎国检,王理安才过了一次场之后就大惊小怪地告诉她说,从她身边经过的男人里面十个最起码会有两个是好色难忍的,拿眼睛滴溜溜地在她眼前转。那时珍妮笑她单纯:十个男人里面会有八个是那眼睛看她,只不过其中只有两个做得太过明显了。而例外的那两个男人有可能不喜欢女人。
王理安听到之后乐得哈哈大笑。那时候她就知道就算是好色的眼睛,王理安也是喜欢这种被喜欢的感觉。而她则笑她轻薄。
如今看来,到底是她更轻薄。不,不单是轻薄,简直是下贱。
薛冰象征性地看过王理安,她倒心宽已经睡着了。秘书小郑无奈地看着他笑。薛冰问道:“怎么了?”“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好玩儿的。刚才喊饿,非让我打电话给她叫外卖,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还打呼噜了呢,哈哈……”薛冰也觉得无语。小郑又问道:“徐局在下面?”他点了点头。没想到小郑冷笑一声:“下面就他和珍妮在一块儿了,这个时候不定发生什么事了呢……”薛冰一惊。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睛定定地看着王理安。脑子里飞速转动。
他和小郑只是点头之交,他没有必要和他说这种事情。一句话又把他架住了。下楼也不是,不下楼也不是。薛冰站起来,慢慢走到王理安身边坐下,她朦朦胧胧地醒了,看着他微笑。片刻过后竟说道:“薛冰,我想喝水。”小郑听到利落地应声说道:“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没想到王理安马上拒绝了。“不用了,我的包在楼下,里面有包果珍,我现在想喝,再说了,一会儿点的肯德基外卖就到了,你帮我拿一下吧。”她眼神闪动。薛冰心中一喜。她一定是听到了,所以想了个借口要帮他。她为什么要帮他?没有理由。或者她是想害他,也没有理由。
临门一脚,薛冰却犹豫不前。
小郑见薛冰不动,只好开门下楼。王理安皱着眉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薛冰一下子再沼泽中拔出了双脚。
“郑哥我去吧。”“不用不用。”“怎么能让您破费,您就听徐局的话好好照顾安安就行了,等一会儿外卖到了,我送上来,再说我还要去看看杨姨。”小郑本来就为肯德基的外卖费发愁,听到他这么一说更是顺势而下。笑笑说道:“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他不会知道王理安是害怕徐局会对珍妮不轨,只一心感谢她。一时有些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
珍妮听到了脚步声,连忙从书桌上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谁,珍妮拢了拢衣衫等待着。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徐局说道:“薛冰啊,安安怎么样了?”“哦,她还好,就是饿了,刚才非央着让买外卖吃。”“她们这不是已经吃过饭了吗?”“谁知道呢,说不定也是应激反应。”他笑了笑。听声音是来了餐厅。
珍妮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儿在手臂上掐了个痕迹,不够红,又更用力些。眼泪都激出来了。终于达到了她的要求,她低着头装作不知地慌张地打开了门,正好遇上薛冰。
却说薛冰看到珍妮神色紧张衣衫不整的样子,惊喜之情可想而知。连忙拦着她关心地问道:“珍妮姐,你怎么了?”“嗯?”珍妮双手攥得紧紧的,眼神涣散无神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丝毫不像是刚刚手里拿着枪和姜琦对峙的那副模样了。薛冰一愣。
“哦,没事儿,我就是……我就是想喝点儿水,我有点儿渴。”
薛冰若无其事地回过头看到徐局正在紧张地看着他们,见他看过来忙移开了眼睛,在房间里这看看那动动。“安安又饿了?”“啊?哦,是啊。”这时他突然感觉到珍妮在往他手里递什么东西,情急之下,他只好照单全收。这是这一刹那被徐局看到了,他眉头一紧。
分毫之差,千里之别。薛冰马上转身做了个往口袋里放的动作,实而是将珍妮交给他的东西扔进了王理安的包里。一边说着:“安安说想和什么果珍,珍妮姐你家有吗?”“哦,这个是有,怎么她又想喝了。”
薛冰一怔。她一直在用这个又字。又吃又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正咬文嚼字的时候,徐局叫来的三个人来到了。竟然敬业地装扮成了修水管的人。薛冰看到他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幸好当时他一时情急说了个水管工,如果说个别的,真不知道要多为难他们这些平时戴着盖帽儿的大尾巴狼了。
寒暄过后,徐局正式地介绍了一下。薛冰看过去,三个人都是局里的老人,但和他都不太熟。他占不到便宜。
“珍妮姐。”
但是他们都还客气地和珍妮打招呼,薛冰惊讶地看着旁边还在惊慌含泪中的珍妮。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做成这样,也算是不容易了。
珍妮不忘在出柜里拿出薛冰想要的东西,然后就被带进书房了。这时叫的外卖也到了,徐局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薛冰感觉就像脊上悬件一样紧张。“一共二百三十元。”徐局在身后惊呼了一声,笑道:“这个小丫头子,是要吃多少啊,薛冰啊,你钱够不够?”薛冰忙开始翻口袋,故意装作手忙脚乱一边接购物袋一边把口袋一个一个翻出来,窘道:“哎呀我这还正好剩了三百块钱,哈哈……”也算是表示清白了。
徐局看到之后暂时放松了警惕。但薛冰心里的紧张还是没办法马上放松。要快点儿带着东西离开这里,薛冰的神经绷得可以弹奏一首高山流水了。
“徐局您也用一点儿?”“哈哈,这都是小孩子吃得东西,不用了不用了。”“那我就给那小姑奶奶送上去了,哈哈。”他走了两步,装作忽然想到的样子转身悄声说道,“您要不要上去跟杨姨见个面,刚才我看见她,她的情绪也不是很好,对您将她们母女分开的事情情绪波动比较大,我怕……”徐局沉思了片刻才点点头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但是他们现在正在录口供我去也不方便。行了,你快送上去吧,一会儿再凉了。”薛冰心里一凉,只好往前走着。突然听到徐局说道:“薛冰,这杯果汁你忘了。”薛冰灵机一动。笑着小跑两步:“看我这脑子,她还让我拿那个……那个……”说着他将王理安的包也顺便背在身上,“女人啊,就是麻烦。”言外之意,包里拿的还有卫生巾。徐局便也没再说什么。
薛冰转身上楼,背上的汗已经浸透了衬衫,黏在背上。
他没有听徐局的话,而是转道去了医院。他放心不下刑天,也放心不下姜琦。她唯一的女儿死了,一生的事业也付之东流。如今一无所有,很有可能心灰意冷,趁这个时候了断自己。他不能让她死。
如果她死了,那珍妮的麻烦就更大了。
为什么突然有想要保护珍妮的念头,是受了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的蛊惑吗?薛冰剥不干净。但他知道王理安是希望珍妮安好的。他走进房间的时候,王理安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问道:“珍妮没事儿吧?”关注又急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们一定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不然不会在听到他说没事的时候,重重地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撕下来的一个纸条,突然亲昵地抱着他偷偷塞到他手里。
纸条上写的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一路上薛冰都不敢停下来。好像徐局的眼睛还没有从他身上摘掉。直到车在医院停车区停下来,薛冰左右观察着,一切无恙之后才打开了纸条。是一个号码。又从口袋里拿出珍妮递给他的东西。是一个内存卡,像是相机里的。
薛冰的手有些颤抖。这两个女人的嘱托,像一把重机枪端在手里。或轻或重,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