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了吧？”王理安放下筷子问道。这家餐厅白挂着川菜的牌子，恐怕只是为了照顾这些人，不温不火没什么意思。嘴巴还有些想念云南的腊肉蒜苗和野菌。她看着张颖眼神闪动。
张颖虽然低着头但仍然能感觉到王理安冰冷的眼神。她有些坚持不住了，不禁开始埋怨起王建昭。暗自叹了口气。这关总要过去的。
正犹豫着，王理安站起来，说道：“我先去个厕所。”
张颖拿不定主意。想说的不能说的，该说的不想说的全都堵在嘴边。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去往美国探望儿子的路上，偏偏现在她却耗费时间精力来和一个黄毛丫头周旋。她嫁给王建昭这么多年，见识了太多的事情。王建昭经常跟她说要快刀斩乱麻，什么事儿都不能拖。却没想到在王理安的事情上，王建昭意外地避讳不敢前。
“安安其实还是个好姑娘的，她肯定是……”“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有什么意思？”王建昭怒上心头的时候一手打碎了用了多年的瓷杯，手掌黏上碎渣血就流了下来。张颖从来没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猛然一惊。也有些委屈。她虽然一早就知道他很疼这个侄女，但没想到确是这么具体的疼爱。她不敢再说什么，只连忙拿药箱帮他处理。“白疼她了，白疼她了……”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她知道王建昭一直把王理安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偏偏老太太也不喜欢王理安。好像是两个不被喜欢的人的自我抚慰。王理安自小就和王建昭很亲。
“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停地叹气。
张颖收拾着残局。反正她永远是收拾残局的人。自从王理安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之后，她很多次看到半夜独醒的王建昭。“算了，再怎么样，她也不是你的女儿。她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你就只操心王理肇就行了。”
王建昭好像没听见一样，过了很久，冷哼了一声翻过身。
张颖心头一酸。不过睡一觉起来还是一如往常。
王理安看着面纸上面的暗黑的血渍。心里给刺了一下。一直都带血，已经两天了。她有些害怕。一会儿要去医院查查。她对自己说。
还没走到包厢的时候，她就听到张颖在大声地和人争执。震惊不已。张颖就好像雕塑上面的微笑。生来就沉静一样。不禁好奇她会因为什么生气。
“我跟你说过了，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没有先例的事情又不是这一件。你就受累把院里的喜字……没有什么不好的……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是我让摘的，你放心吧也不会有人问的。要问也是李佑朗那一家人，他们看见是你在摘，谁还会问啊。真不知道他们这一家人是怎么想的……”
王理安打了个寒颤。小腹被什么人扯了一下，一秒钟的揪心。又颤抖了一下。
张颖在房间等了很久，直到经理神色尴尬地走进来。“王太太，菜还满意吗？”“当然当然，麻烦你们了。”“哪里，不知道您等的人快到了吗，要不要再加个菜？”“不用了，我们吃好了。”“行，那我叫人把车给您开过来……”“不用了，一会儿我和侄女自己过去就行了。”他笑了笑：“可是我刚才看见您侄女匆匆忙忙地开车走了，不知道……”张颖应了一声，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有一会儿了。王太太您还好吧？”“哦……哦，我没事儿。行了，记账吧。”她缓了缓，慢慢坐回椅子上。王理安一定听见了她的通话知道了今天是李佑朗办喜事的日子。
她又拨通了王建昭司机的电话。“不用摘了，你回去吧……嗯，哦对了，你记得提醒他要吃药，还有……”张颖抬头看见经理还站在旁边，有些不悦。微笑着摆了摆手，经理恍然大悟知趣的离开房间。张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心情说道：“还有，你要看好了一辆红色的小车，叫什么来着就是……对对对，就是那辆，没错上午在局门口停过，那是王理安。对，千万不能让她进办公楼，不能让她找到局长闹，听见没有！好了，就交给你了……”
挂掉电话。张颖按了按太阳穴。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么多线头挤在胸口，怎么着也得先拔掉一根。这根能不能穿针引线，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济州绝对上档次的高档酒店不多。要是按照周娜现在的身份，她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满足她公主欲望的机会。终于，她开了近半个小时，终于在御阳国际酒店看到了喜宴的痕迹。两个工作人员正在收红色的充气拱门。她停下车，深吸几口气，走过问努力地冷静下来。“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姓李的人家办婚宴。”“对啊。你这来得也太晚了点儿吧……”“新郎是叫李佑朗对吧？”“对对，你赶快进去吧，现在肯定在敬酒了。”
王理安笑了笑，走回车上。拐弯驶出了酒店。怪不得右眼皮一直跳一直跳。
原来那满地的欢天喜地的主人是李佑朗。
在丽江的时候，总幻想着也许有一天在街头就能遇见来这里度蜜月的李佑朗夫妇。王理安冷笑一声。李佑朗夫妇。那时候，她抱着咖啡杯，或许是咖啡因的关系，心脏总是跳得特别快。一浪一浪往外涌眼泪。模模糊糊地就看见李佑朗拥着周娜从客栈门口走了进来，他们幸福的亲吻着。眨眨眼让眼泪掉下去，李佑朗也不见了。
曾经欢笑过许多次出现在他们婚礼的场景。记忆深处想起来周娜曾经说过不会在济州办婚礼的。她转过头看着赫然的四星级大酒店气派嚣张。简直能透过一切看到一袭白纱头戴皇冠的周娜仰着明媚的笑脸高举酒杯庆祝她的胜利。
王理安心头一酸。
他们一定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不然不会这样毫不避嫌。
或许他们并没有考虑过她。
如果这时候出现在他们的婚礼现场一定引燃了原子弹。
为什么要让她称心如意？周娜毁了她的生活，这样太不公平了。
王理安脑海中的小红人和小黑人又在打架。深呼吸到大脑缺氧，眼前一阵空白。太阳霍亮亮地照着，她却冷得发抖。
“我要去他们的婚礼。”
“你去了又怎么样呢？”
王理安转过头，看到安赫阳翘着脚一脸不屑地看着她，耸了耸肩。“现在的周娜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孩儿了，她是今天的公主，她有成列的骑士保卫。”
“那是我的，那些都应该是我的！”王理安低吼着。
“我知道，她也知道，李佑朗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安安，她不过是今天的公主，你要做一辈子的公主不是吗？”安赫阳握着她的手，目光闪动充满了不忍怜惜，她的抬起手抚摸着王理安的脸颊，顺着她的眼泪一起滑下来，滑到脖子，锁骨，肩膀，手臂……王理安厌恶地躲开了，皱着眉头盯着安赫阳忧伤迷离的眼睛。
“我知道你恨得不是我，是周娜。你恨她。你觉得她对不起你，你为她保守秘密，从来没让任何人知道她妈妈的事情。其实你早就知道她妈妈和蒋严的关系，只是你从来不说。你见到过他们在一起苟且的事情，你都没说。安安，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她是周娜，她是蒋严的女儿。你想啊，蒋悦营不就这样。”
“可你也是蒋严的女儿啊……”
安赫阳笑了笑：“不，我是我妈妈的女儿。”
王理安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阵恍惚，她几乎又看见了那曾经在她脑海中排演过多次的婚礼。她抱着花束走向一身白西装的李佑朗，他眼睛中含着笑，满脸通红地看着她。
“有我在，你不用害怕……”安赫阳双手攀着她的肩膀，脸靠着她的胸口。她突然一颤，惊觉掉着她脸上的眼泪。轻轻抹掉。安赫阳捧着王理安的脸：“安安，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真得很难过，你不要伤心了。周娜现在在北京工作，你知道你有办法报复她的！”
王理安一惊。她定了定神，看向安赫阳。她笑了笑：“对啊，没错。就是报复。你说得没错，为什么这么便宜了她。你也不再是以前的你了，你有比她更加强大的能力，只是你从来不曾想到过。”说着她低着头吻了吻王理安的胸。
“你是说让我杀了她吗？”安赫阳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娇嗔着捏了捏王理安的脸。“安安你是个好姑娘，你不能做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交给我来做。”安赫阳猛地吻住她的唇。双唇轻动。这时，她感觉到李佑朗好像过去一样从后面抱住她，亲吻她的耳垂。她几乎能闻到李佑朗的味道。这熟悉的味道。他的舌尖戏谑地或深或浅，王理安笑着躲开他的追捕。但他却机敏地从另一面堵着她。安赫阳笑着俯下身子。
“王理安，你醒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