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就是云画意和亲的正日子,这几日云画意也一改平常的悠闲变得忙碌起来,除了易嬷嬷来跟她讲南越不同于东颐礼仪的部分以及南越的一些情况以外,太后和皇后也开始召见她,更甚者一向视她为空气的东颐皇也派了丁公公来宣她觐见。
景和宫里,东颐皇看着底下规矩的垂眸坐着的云画意也有些失神,因为对冷家的忌惮和故意对冷皇后的冷淡所以东颐皇从未将这个女儿看在眼里过,毕竟他虽然皇子不多,公主却还是比较多的,因此自己不待见的女儿就更让他上不了心了,何况他也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对待结发妻子的女儿有什么不妥,但是今日仔细看着云画意那跟冷皇后相似的容颜,东颐皇心里却莫名的觉得有些愧疚。
“咳……”东颐皇清了清嗓子,摒弃了心中那一丝不该有的愧疚看向云画意道:“公主和亲的目的是什么,你身为公主想来也再清楚不过,为东颐南越两国邦交,你到了南越务必不能去使那公主性子,要扬我东颐风范才可。”
云画意垂首恭声道:“谨遵父皇教诲,公主的职责母妃曾跟淑华讲过,淑华心中再明白不过,不敢让父皇失望。”
东颐皇心中一梗,总觉得云画意在他面前提起冷贵妃有十足的嘲讽意味。凝目看向云画意,却见云画意仍旧是一幅低眉顺目的模样静静坐着,那嘲讽感是他自己多想了一般。
皱了皱眉,东颐皇心中对云画意的不喜更甚了些,也没有了再跟她说其他话的心情,最终三国之间总会起烽火的,也代表着云画意本身就是被他放弃的,现在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行了,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你先退下吧。”东颐皇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云画意站起身来,恭敬的向东颐皇福了福身,隐匿了唇角那抹冷笑:“儿臣告退。”
云画意出了景和宫后还是回头打量了一眼身后宏伟的宫殿。皇家无情!是她在前世读过那么多史书时就明白,这世也切身体会过的道理。只是此时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为母妃曾真正爱过他不值,为母妃曾在无数个深夜里为他落泪不值,为冷家那样世代忠良,只为好好辅佐君王却落得惨死下场还不能被洗清冤屈的贤臣不值!
眼神正好扫到站在殿外的丁公公身上,云画意叹了口气,转身漫步而去。
回锦华宫的路上,云画意却被皇后身边的孟嬷嬷寻到了。
“奴婢见过公主。”
云画意颔首道:“可是母后有什么事要吩咐?”
孟嬷嬷道:“回公主,正是。内务府的吴公公和包嬷嬷为公主又挑选了些跟着去南越的宫女嬷嬷,娘娘来请公主也去看看呢。”
云画意点头道:“有劳母后,走吧。”
栖凤宫内,皇后正在喝茶,底下是吴公公和包嬷嬷两个掌事,殿外站着四排约莫三十来个宫女,六个嬷嬷。抬眼见到云画意从外面进来,皇后忙笑道:“淑华来了。”
云画意福身道:“见过母后。”
“参见公主。”吴公公,包嬷嬷也赶忙给云画意行礼。
云画意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身。皇后看着云画意笑道:“还以为你是去了哪里,才听说你被皇上宣召了。”
云画意道:“父皇嘱咐淑华一定不能使公主性子,以免破坏两国邦交。”
皇后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她原本还以为皇上是要补偿云画意什么,如今看来只是嘱咐那她便放心了。
“你父皇的话你一定要谨记在心。”
云画意垂眸,敛下眼中所有的情绪:“儿臣谨记在心。”
皇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对了,吴公公和包嬷嬷已经选了些模样好又勤快的宫女过来,你堂堂公主之尊,身边总不能只有陶嬷嬷四个,再选两个嬷嬷,五个贴身宫女,再并个二等宫女吧。”
云画意仍旧恭顺的道:“儿臣哪里懂得这些,母后慧眼如炬,还劳母后帮淑华挑选。”
皇后听了很是受用,笑道:“也罢,那本宫就再提你操心一回,不过你也要慢慢学着理这些个事才是。”
云画意顺从道:“儿臣明白了。”既然皇后连她是去和亲都不放过在她身边安插人,那怎么也得让皇后如愿不是?这样也更好分辨哪些是皇后的人,也方便一些。
皇后认真将云画意要带走的宫人都挑选了出来,问道:“淑华可还满意?”
云画意扫了一眼,见包括二等宫女在内,无一例外皆是容貌出挑的宫女,眉梢微挑,云画意看向皇后欲言又止:“母后,这……”
皇后摆手道:“你是公主,这些都是该有的脸面。”
云画意这才点头道:“多劳母后费心了。”
皇后点点头,又打赏了吴公公和包嬷嬷以及入选的宫女嬷嬷才让云画意带着人回锦华宫。
云画意自是不想打理这个,便直接将人交给了陶嬷嬷和听棋,谁知那宫女里却有一个容貌俏丽的闹了起来,趾高气昂的看着云画意道:“淑华公主,皇后是吩咐我们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是打算违抗娘娘的吩咐么?”
云画意含笑看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愣了愣,看着云画意温和的笑没由来的有些发虚,被身边的一个宫女戳了戳才反应过来道:“奴婢叫芍药。”
陶嬷嬷皱眉呵斥道:“既然知道自称奴婢就该自己的身份,入了锦华宫就是锦华宫的人,如何安排公主自有分寸,岂是你可以质疑的!”
芍药不甘的回瞪着陶嬷嬷道:“奴婢只是执行皇后娘娘的命令!”
“呵!”听棋不屑的冷笑一声道:“既然你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那就回栖凤宫去!”
芍药咬着唇,想起皇后的吩咐,终是不敢再回嘴。
云画意看着她道:“既然你是奉母后之命,本宫自然是不敢抗旨,那从今日起你就在我身边伺候吧。”
“公主!”听棋和陶嬷嬷齐齐出声。
云画意抬手止住她们的话道:“听棋,陶嬷嬷,秋霜,白露四人下去休息吧。”
四人连带着芍药都是一脸错愕:“公主……”
云画意淡淡道:“好了,都下去休息吧,芍药里面伺候。”
四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笑意,干脆的应了声是。公主想收拾人她们自然是全力配合。就是不知芍药是否抗的下来。
见是芍药一人伺候,其他想要效仿的宫女也只得赶紧闭紧了嘴,一个人干了四个人的活,还不得累死么?!
云画意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芍药淡淡道:“还不进来?”
芍药看着那个婉约的背影,想到自己心中的打算,只得咬了咬牙跟着进去了。
虽说云画意让陶嬷嬷几人休息但是几人却也担忧芍药伺候不好云画意或是惹得云画意生气,每日还是轮流在宫里看着,云画意知道她们的心思,也不说破,让几人不做任何事的陪着说话也就罢了。看得干活的芍药心中怒火丛生,却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几日时间便在听棋几人每天对芍药的不满挑刺中飞快划过。
前夜,锦华宫宫里灯火通明,陶嬷嬷和听棋四人正在收拾着云画意的一些要带走的东西,云画意看着她们叹道:“让乳娘也跟着我去南越真是苦了乳娘了。”陶嬷嬷是母妃曾经配了人也成了亲的,一家老小都在东颐却要她一人跟着去南越。
陶嬷嬷眼眶也有些泛红,显然是极为不舍,嘴上却仍是说着:“不碍事,奴婢跟着公主。”
云画意道:“若是在南越定了,我也可将乳娘的亲眷都接到南越去。”
陶嬷嬷闻言忍不住哽咽道:“奴婢哪里值得公主如此费心。”
云画意含笑不答,看着听棋三人道:“听棋姑姑和清霜白露亦是,若是不想跟着我,你们可以自行出府。”
听棋三人忙跪下道:“奴婢伺候公主!公主不要赶走奴婢!”
“是啊,公主,奴婢一辈子都陪着公主!”
云画意无奈的亲自扶起她们道:“好了,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明日要赶路了。”
几人也不敢耽误时辰,先伺候着云画意沐浴休息了才下去歇着。
道同十月初五,东颐淑华公主和亲南越之日。
一身大红嫁衣的淑华公主在东颐皇宫门口拜别东颐皇,太后和皇后。即使是十月,这日的天空却仍是一碧如洗。身着嫁衣的淑华公主清艳娇娆,绝丽不可方物。引得来看热闹的百姓啧啧称奇。
云画意最后一拜拜完,东颐皇又说完了诫勉的话,陶嬷嬷才从小宫女端的托盘里拿起盖头盖住了云画意那绝美的容颜,扶着她转身下了阶梯上了候在一旁的宽大马车。
但是送亲的人却不是云轩成也不是云彦成,而是一直不争抢任何东西的云宇成。最前方的骏马上,感受到来自太子和云彦成的目光,云宇成无奈的苦笑,他也不知道这份差事是怎么落到他头上的。
所有的礼数一完时辰也就正好到了,云宇成也收敛了情绪,双腿一夹马肚,朗声喊道:“启程!”
长长的送亲队伍开始慢慢移动,缓缓远去。
坐在马车内的云画意也忍不住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