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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护村队

李志刚吃了消炎药后,伤口好得很快,已经逐渐长出新肉了,当他听说张长锁一下子搞到那么多消炎药,十分高兴,一方面自己省着用,一方面催促张长锁尽快把消炎药都拿回来,准备归队时带进山里给部队用,因为部队太需要消炎药了。

听了这话,张长锁犹豫了,因为每向马寡妇要一次药,她都会挑逗自己。

张长锁在想,马寡妇咋会这样呢,难道真是像人们所说的水性杨花吗?但细琢磨起来,却又不像完全那么回事,因为从马寡妇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有一丝忧郁的神色,也许马寡妇对自己真有点意思,但一想起来马寡妇和马祥林、王国珍,张长锁的心不禁紧缩了一下,感觉自己有些见不得人。

太阳升起不久,张长锁来到西跨院的菜园子,那是一个有一亩地大小的菜地,种着茄子、辣椒、西葫芦等蔬菜。

李志刚正在用辘辘打水浇地。在水井一旁,是个洗衣的石头槽子。老丫头正一边洗涮着衣服,一边和李志刚说笑着,老丫头看见哥哥来了,知道两人有话要商量,赶忙端起装满衣服的木盆走了。

张长锁又开始埋怨李志刚干活了,怕他伤口感染。李志刚却呵呵一笑:“你们一天到晚把我当客人似的待着,都把我给养肥了,将来还咋打鬼子。”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李志刚给李长锁讲了很多八路军的故事,什么大庄科砸局子的事情,什么十团打鬼子的故事,还告诉他,日本鬼子发动了太平洋战争,距离灭亡的日子快了。张长锁将信将疑地听着这些,当李志刚讲到团结抗日的时候,他的眼睛仿佛一亮,问道:“俺这个村长虽然是日本鬼子封的,但俺一直同情抗日,我能为抗日做什么事情呢?”

李志刚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呵呵笑道:“你不应该只是同情,你还要参与,其实现在你已经在为抗日做工作了。”

张长锁不好意思一笑:“我这叫啥工作呀。”

李志刚说:“对了,村里还有其他愿意参加抗日的?”

张长锁想了想:“俺们家的老四就不错嘛!”

李志刚一笑:“其实张铁栓早就是抗日的分子了。”

张长锁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铁栓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呢,于是他红着脸说:“你看,我还能给八路做什么工作?”

李志刚想了想:“你们这里距离县城忒近了,工作不好开展,这样吧,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发动好群众,让大家抱起团儿来,一块儿抗粮抗夫,同时多向八路军提供粮食,现在敌人的势力还很强大,部队不敢轻易下山,给养一直是个大问题。”

张长锁还是有点儿不明白:“李同志,你能说得具体点吗?”

李志刚想了想:“这样吧,敌人对根据地的扫荡结束了,过两天我就回根据地,用不了多久,县里要对一些进步的村长进行培训,我想让你参加,到那时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咋样?”

张长锁笑道:“我当然乐意啦。啥时去?”

李志刚笑了笑:“听见风就是雨,看把你急的,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张长锁也笑了:“李同志,我有一个主意,你看行不?”

李志刚问:“啥主张,你说?”

张长锁说:“就是前些日子我爹不是被大帮绑了,又让你们给救了吗,我想借此机会成立个护村队,你看咋样?”

李志刚听后,高兴道:“好呀,要把这支武装变成咱们自己的武装,明着是护村队,暗地里是抗日力量,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张长锁想了想道:“张铁栓算一个,我家的长工沈忠和杨万里也不错,家里都没了依靠,还有铁栓的两个磕头弟兄,十里堡村的谢三和王小六,暂时先这几个人吧。”

李志刚说:“你们这里等于敌人的心脏,人一定要可靠,活动一定要秘密,千万不能让敌人发现了,至于武器的事情,暂时先靠自己解决。”

李志刚还要说什么,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紧接着张铁栓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不好啦,李大哥,王国珍和马寡妇来了。”

李志刚顿时从草窠里抽出了手枪,顶上了子弹,咬牙切齿道:“这个叛徒,我……”但他随即又把枪放下了,“现在除掉他还不是时候,我还得隐蔽起来,你先去应付一下。”

张长锁把王国珍和马寡妇迎进了大门,王国珍一边四下打量着,一边笑道:“张村长,上次你买了那么多药,我要看那个人的伤咋样了吗?”

张长锁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儿,赶忙领着王国珍来到了南屋的草棚。

在草料棚的里间屋里躺着一个中年男子,手上还缠着白布,从外形上看已经少了一截手指,王国珍看了看那男人,拿起手看了看,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答道:“李二愣。”

王国珍问:“手是咋弄伤的?”

那男子答道:“没留神,铡草的时候没留神,把手指弄断了。”

“真他妈笨!”王国珍使劲一捏李二愣的手,李二愣尖叫了一声,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呦,怎么这么多苍蝇呀?”马寡妇挥舞着手绢驱赶着苍蝇,笑嘻嘻地说道,“王队长,我说的没错吧。”

王国珍“噷”了一声,出了草料房,跟随着张长锁来到了客栈,一进门,就把武装带解下来放在了桌子上,呵呵一笑:“张村长,今天俺俩吃点啥呀?”

张长锁讪笑道:“熬、炒、咕嘟、炖,您看行吗?今天早上我又在河沟里摸了几条小鱼,您一定喜欢。”

马寡妇笑了:“村长家的火盆锅最好吃。”

王国珍瞪了一眼马寡妇:“真他妈会拍马屁。”

酒菜上来了,王国珍一边喝酒,一边说道:“张村长呀,你够滋润的,老子可是天天挨训呀。”

张长锁赶忙用酒嗉子给他满好酒,道:“王队长,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呢,我看您不是好好的吗?”

王国珍又把酒干掉:“好什么好,还不是八路那点事,这两天八路在东南山那边闹得挺凶的,昨天,一小队皇军被袭击了,又死了二十多人,真边县长都急了。对了,张村长,你这里是过路地方,有什么消息可要随时向我报告呀。”

张长锁说:“那是,那是,王队长,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

王国珍看了看张长锁:“你说。”

张长锁想了想,说:“既然我们这儿是个过路地方,说不定哪天八路就过来了,我们这赤手空拳的也打不过他们呀,我想成立一个护村队,您看?”

王国珍一拍巴掌:“好主意,这样既可以维持地方治安,还能挡住八路的袭击。”

张长锁一看有门儿,赶忙说:“人我已经好找了,可是这枪,还要请王队长多多费心。”说着他端起酒盅,“来,我先敬王队长一盅。”一饮而尽。

王国珍想了想:“枪,我倒是有,可钱……”

“您放心,钱我一定出,谁让我是一村之长呢!十里堡村安全了,您不也就省心啦。”张长锁看了一眼马寡妇。

王国珍用筷子指着张长锁道:“你这个村长的嘴儿还真甜。这件事就交给她去办吧。”说着捏了一下马寡妇的脸蛋,紧紧搂着她的腰肢。

马寡妇端起酒盅,坐在了王国珍的旁边,媚笑道:“看你们俩多开心,来,咱们喝酒。”说着和王国珍、张长锁碰了一下酒盅。

张长锁从马寡妇的眼里又看到了她燃烧的目光,心中不禁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王国珍捧着马寡妇的脸蛋:“你还记得吗,咱们就是在这儿认识的。”

马寡妇看了一眼张长锁,深情地说:“咋不记得,说起来,咱还得感谢张村长呢,他是咱俩的大媒人。”

王国珍狂笑着:“一定感谢,一定感谢。哈哈,一会儿吃完饭,咱俩重温旧梦去。”

等王国珍和马寡妇走了,张长锁把李志刚从地洞喊出来,把买枪的事和他说了。李志刚一听,顿时欢喜得不得了。

张长锁想了半天,走进了父亲张元启的房间。张元启正在睡觉,经历了上次的绑票后,张元启的身心遭到了很大打击,每天除了到菜园子看看菜,其余的事情很少做,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坐累了,就躺下来歇息会儿。

张长锁站炕沿下,看着父亲的头发又有些长了,显得有些苍老,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父亲虽然老了,但为了这个家能够兴旺,仍然在日夜操劳。

张元启咳嗽了一声,把自己惊醒了,他抬头看了看儿子,有些奇怪地说:“我咋睡着了呢?”

张长锁看了看父亲:“爹,您该剃头了,来,我给您剃。”

“嗯。”张元启答应了一声。

张长锁向院里喊了一声:“老丫头,赶快烧水,爹要剃头。”说着从板柜里找到了剃头刀。

老丫头跑进外屋,不一会儿灶间里传来很响的添水声。老丫头抱来柴草,坐在外屋的草墩上,点燃灶膛的火,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开始拉风箱烧水。

张长锁给父亲洗完头后,找了围裙围到父亲脖子上,然后一手按住父亲的头,一边操起剃头刀。

张长锁剃头的手艺还是从父亲那里学的,父亲剃头左右手都能使剃头刀,不仅会给别人剃头,还会自己给自己剃,能一个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另一个手摸着给自己剃,而且还不拉口子,剃得还挺干净,让人瞠目结舌。

张长锁第一次剃头是在父亲头上试的,结果没剃几下,便拉了一个口子,看到自己把父亲的头弄了口子,他就下不了手了,但父亲不但没生气,反而鼓励他继续,结果等给父亲剃完头,他一共在父亲头上拉了六个口子,还留了好几个“韭菜墩”,搞得父亲照着镜子看了后啼笑皆非。后来又经历了几次,他便对父亲的头上哪儿高哪儿低哪儿有条沟哪儿有道坎,都做到了心里有底,闭着眼也能剃干净。

张长锁给父亲剃完头,又让老丫头拿来镜子让父亲检查一遍,看父亲满意了,然后扶着父亲坐在那把旧藤椅上,他给父亲装了一袋烟,然后说:“爹,我想娶媳妇了。”

老丫头听了这话,突然喊了起来:“三哥想媳妇喽,三哥想媳妇喽,真不害臊。”

“去去去,一边去。”张长锁瞪了一眼老丫头。

张元启看了儿子一眼:“上次康家那个丫头,我看挺好的,你嫌人家脚小。我也就没在张罗,其实呢,你娘心里比谁都急,你那个不争气的大哥到张家口做生意一去没了音讯,你二哥又那么窝囊,你整天忙,我和你娘都快七十了。唉。”父亲心里有一肚子话要说。

张长锁道:“要不让我二姑再去刘媒婆家带个信吧。”

父亲拔出烟嘴儿,嘴里喷出一缕青烟:“你乐意啦?”

张长锁笑了:“就那个康银花吧,听老姑说她的脚也解放了,长大了好多。”

张长锁把一袋子大洋放在了马寡妇的柜上:“姐,你点点,这是500个大洋。”

马寡妇看都不看那些钱,而是一把拉住了张长锁的手:“这几天,姐都想死你了,你到哪儿疯去了。来,让姐好好看看。”

张长锁想挣脱马寡妇充血的目光,低着头憨憨一笑:“姐,你看这钱够不。”

马寡妇扳过张长锁的脸,一双迷人的眼睛看着张长锁:“长锁,难道姐长得不好看?”

张长锁的脸红了:“姐长得好看。”

马寡妇问:“那你为啥不理我?”

张长锁想了想说:“我怕别人说闲话。”

马寡妇一笑:“谁爱说说去,反正姐要定你了,那个死鬼走了之后,都两年了,姐还年轻,心气儿高着呢,姐想过好日子。”

张长锁顿时吓了一哆嗦,但看着马寡妇可怜兮兮的样子,便安慰道:“姐,我也不跟你斗嘴皮子,我说一句话不知你爱听不,寡妇门前是非多,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我真怕呀,这事要是让王队长知道,还不活剥了我。”

马寡妇想了想:“可也是,那咱俩今后得避着点儿人。”

张长锁赶忙来了个借坡下驴,哄劝道:“姐,你也知道,我正办着一件大事,等护村队弄好了,咱村就安宁了,咱不闹小肚鸡肠的好不?”

马寡妇感到有些委屈:“我就是料到,你把我给忘了,你不知道姐多想你呀,这几天就跟掉了魂似的,好几次都梦见了你。”说着她的眼泪下来了。

张长锁见马寡妇哭了,担心给她惹翻儿了,再把买枪的事情弄黄了,于是他赶忙从旁边拿起了毛巾,给她擦眼泪。

马寡妇一下抱住了张长锁:“姐心里憋屈,时间长了,姐都憋出病来了。”

张长锁问:“你这是咋回事?”

马寡妇擦拭了一下眼泪:“姐的命苦呀!这么多年来,只有你对我好,我跟那个死鬼没过几天,就被马祥林霸占了,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那个王国珍也不算什么东西,又是掐我,又是拧我的,你看看。”马寡妇说着又撸了撸袄袖子,露出了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

张长锁看着马寡妇的委屈样,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但他不敢过分流露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表现了出来,不仅枪买不到了,而且还会把自己和马寡妇一块儿置于死地,想到这儿,他点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马寡妇陡然抓住张长锁的手:“长锁,要不咱俩私奔吧!”

张长锁摇了摇头,他想了想,说道:“姐,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外界都传言,这日本人早晚会完蛋的,现在东南山那边正闹八路军呢,咱们也要早作打算,这王队长……”

马寡妇说:“谁说不是呀,可我一个寡妇失业的,惹不起他呀,也躲不了呀,只能像个窑姐儿似的陪他,还让他欺负。长锁,你给我出出主意吧。”

张长锁一看马寡妇的表情有门儿,赶忙说:“我想咱们可以利用他,多做一些抗日的事情,以防万一。”

马寡妇想了想,点了点头:“长锁,我听你的。”

张长锁说:“买枪的事,你要抓紧点儿,你把钱收好啦啊,我还有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见张长锁要走,马寡妇又流泪了:“姐闷得慌,一天到晚孤零零的,你就陪陪我说说话呗,我这会儿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就是让我去死,我都不会眨眼的。”

张长锁感到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时间长了,非得控制不住自己,临出门的时候,马寡妇拿着钱又追了出来:“这钱还给你,王国珍说,这买枪的钱他要送给我,我哪能要你的钱呢,刚才你不是说了……”

张长锁赶忙示意马寡妇住嘴,他四下看了看,果然马祥林从墙头探出头在向这边张望。

马寡妇看了看马祥林,叉着腰指桑骂槐道:“谁家的孩子呀,没得干,老是扒墙头,也不怕掉下来摔折了腿。”接着又假模假样地大声对张长锁说,“张村长,你给王队长带的东西我明天一定送到啊。”

张长锁出了马寡妇家,向王小六家走去。远远看见蓬头垢面的李仲选背着粪筐从村边向这边走来。李仲选见到张长锁后,又龇了龇牙,还是那句话:“村长串门儿呀?”

张长锁点了点头:“你拾粪去啊。”

李仲选呵呵一笑,露出雪白的牙,背着粪筐低着头走了。

王小六父亲早亡,和母亲相依为命,家里也只靠半亩地生活,每年一到开春,只能数着米粒儿过日子,即使这样也挨不到新粮下来。王小六的母亲又常年有病,有一只眼都已经瞎了,为了给母亲治病,王小六已经落下了很大的饥荒,张长锁没少接济他。

张长锁走进了王小六的家,这是一个不能成为家的家,只有一间土塌塌,很小一个窗户,破旧的门四处透风。

张长锁敲响了王小六家的门。

“谁呀?”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张长锁一看王小六的娘在家,赶忙说:“婶子,我,长锁。”

门开了,王小六的娘拄着拐杖出来了,她虽然才四十多岁,但长年的病痛折磨使得她显得异常苍老,头上早已花白,再加上那只白内障的眼睛,让张长锁看后不由得辛酸了许多。

王小六娘看到张长锁后,赶忙拉着他的手,说道:“原来是村长呀,您快坐,快坐。您可是个大好人呀,去年我们揭不开锅的时候,您一下借给了一百多斤粮食,今年正月,我的老病犯了,您眼都没眨,又给我们拿了50块大洋。我这会儿正愁着没法还您呢。不过您放心,到年底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您把账还上。”

张长锁一看王小六娘把自己当成要账的了,赶忙说:“婶子,您这就见外了不是?不急,不急,钱您先花着,不够让六子再到俺家去拿。”

王小六娘感激地说:“真是个大好人呀,我上辈子积下多大的德,才遇见您这个好人,让我家那个死鬼也可瞑目了。”

张长锁问:“六子呢?”

王小六娘揉了揉眼睛:“刚才还在呢,说是要打鸟去。”

张长锁一听就逗乐了:“六子都多大了,还打鸟。”

王小六娘笑了:“村长,不瞒您说,你们大户人家不知道,现在我们已经接不上粮食了,每天只能吃这个。”王小六娘揭开灶上的锅,张长锁一看,王小六家的锅里面是差不多全是菜叶儿,只是有一点儿棒子面,这都赶不上自己家喂猪的泔水。

王小六娘接着说:“这个年月,俺们穷苦人,只能靠到妫河里抓几个河蚌,打几只鸟过日子了。”

张长锁的眼泪几乎下来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王小六的声音:“娘,我回来了,您看……”当王小六拉开房门,看到了张长锁坐在那里,赶忙说,“村长,您咋来了?”

张长锁笑道:“家里这么苦,你咋也不跟我说一下,亏你还和老四是磕头拜把子兄弟。”

王小六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张村长,这个烧着吃可好吃啦。”说着又亮了亮手中的弹弓,“今天的收获可大了,刚一小会儿,我就打了这么多,谢三还在后面呢,他打的比我还多。”

正说着,谢三也一步跨进了门,看到张长锁后,他感到很不自然。

王小六娘一看,笑道:“瞧瞧你们这两个孩子,天天还想着我这个老糟婆子。唉,这年头,千万别有病又没钱啊,六子,快给村长烧水去。”说着老太太拄着拐杖要往外走。

张长锁赶忙拦住了:“婶子,您就别让他们忙了,我今个儿来呢,就是专门找六子和谢三的,您把他俩交给我放心好了。”

王小六娘闪着泪花道:“那咋不好,让他们跟着你,我放心,省着和那些歪毛淘气的学坏了。”

张长锁带着王小六和谢三来到村外的棒子地里,因为他还不知道铁栓是否把护村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更不知道这两人是咋想的。

张长锁先看了两个年轻人一阵儿,然后才说:“六子,你说你和老四好了半天,还是磕头弟兄,就让你娘吃这个,让我咋说你好呢?明天我让老四给你娘先送半袋粮食去。”

王小六不好意思地说道:“村长,我真的不能再要了,这半年,您没少接济俺们娘俩儿。”

张长锁说:“咱们哥儿俩还说什么呢,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对了,老四把事情都告诉你们啦?”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告诉了。”

“你们乐意吗?”

“乐意。”

张长锁笑呵呵地说:“当护村队,以后可要吃苦呀。”

王小六拍着胸脯说:“村长,您放心,跟着您保护十里堡村不受欺负,俺没得说。”

谢三挥舞着拳头说:“俺生是十里堡的人,死是十里堡的鬼,只要打鬼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俺都不怕。”

张长锁见王小六和谢三的腰里每人还别了个大弹弓,赶忙要了过来,仔细看着,这种弹弓是轮胎的皮子做的,又大又长。他试着拿起弹弓,装了一粒石子,向远处的一个老树上打去:“这弹弓能打多远?”

王小六说:“能打十多丈呢!”

张长锁点了点头,把弹弓交还给王小六:“关于护村队的事情,你们俩暂时先别到处瞎嚷嚷,等时机成熟了,咱再向村里宣布,记住,千万别让马祥林知道这事。”

王小六说:“俺回去连俺的爹娘都不说,您就放心吧。”

谢三说:“俺也是,谁要说出去谁是孙子。”

张长锁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延庆县长召见。

那天,张长锁正带着几个长工锄地,张铁栓急匆匆地跑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警察队的王国珍又来了,他让您跟他上县里去一趟。”

张长锁心里“咯噔”一下子,难道又出事了?他赶忙回到家,只见王国珍正坐在客栈跷着二郎腿等他呢。

见张长锁进门,王国珍高兴地说道:“张村长,恭喜你呀,县长请你去一趟。”

张长锁感到吃惊:“县长请我,王队长您是拿我开玩笑吧?”

王国珍拿起桌子上的帽子:“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你小子出风头啦。赶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张长锁赶忙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坐着王国珍的摩托车来到了西街的县政府。

临进县政府的大门时,王国珍说道:“一会儿见了县长大太君,说话的时候客气点儿,别嘴上没有把门儿的,有了好处,也别独吞了。”

张长锁看了一眼王国珍,说道:“我哪儿敢呢。”

延庆的县长姓谢,只是个挂名的,真正管事的是个日本鬼子的副县长真边。这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日本鬼子,中佐军衔,中等个头儿,长得尖嘴猴腮的,脸刮得铁青,鼻子下那撮人丹胡子格外醒目。

当王国珍领着张长锁走进真边的办公室时,真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张长锁,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日本话,旁边的翻译官赶忙翻译道:“真边太君说了,听王队长介绍,你提出的护村队的想法很好,太君很满意。”

张长锁偷偷地看着王国珍,见王国珍直向他努嘴儿,张长锁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便笑着对着真边说:“其实,这些想法都是王队长的主意,王队长到俺们村去的时候,为了防备八路和土匪来袭击,就给俺出了这个主意。”

翻译官立刻把这些话翻译成了日本话,真边听完后,向王国珍竖起了大拇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张长锁道说了一通日本话。翻译官翻译道:“真边太君说了,护村队的事情要赶快办,让王队长帮助你训练,把十里堡村建成治安模范示范村,将来一块儿对付八路。真边太君还说,没想到你这个村长这么年轻,很有高见,问你要不要到县里做事。”

张长锁赶忙推辞道:“不用了,我在家挺好的,既能给皇军办事,还能照顾家。”

当翻译官把张长锁说的翻译成日本话后,真边拍了拍张长锁的肩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你的,大大的良民。”

张长锁把见日本县长的经过向李志刚做了汇报。李志刚拉着张长锁的手说:“真没想到,张长锁同志,你进步得这么快啊,把鬼子应付得这么好,现在敌人的大扫荡结束了,根据地正在恢复,你们战斗在敌人的心脏,现在的主要任务仍然是保存实力,你要充分利用敌人对你的信任,搜集延庆县城敌人的情报。”

第二天晚上,郭队长来了,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十团在北山的佛峪口重创了日本鬼子,消灭了敌人一个中队,五十多人呢。

张长锁问道:“哪个十团?”

郭队长道:“延庆的地面上,还有几个十团?就是平北军分区的十团呀!”

张长锁惊喜道:“团长是不是叫小白龙,我早就听说过,小白龙打鬼子可神了,听说他能够呼风唤雨的,他能看见敌人,敌人看不着他。”

郭队长想了想说:“你说是十团原来的白乙化团长,他是我们党优秀的指挥员,可惜白乙化同志在密云的降盘山战斗中不幸牺牲了。你还听说过八路军的谁?”

张长锁说:“八路军里面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还有一个大胡子的,叫王亢。”

这回郭队长也惊讶了:“怎么?你认识他?”

张长锁羡慕地说:“我怎么会认识他呢,四里八乡都传遍了,王亢的胡子一动,就要杀人了,准有人脑袋搬家。”

郭队长拍了拍张长锁的肩膀,笑道:“看来你对八路军还真了解得不少。”

半夜时分,郭队长和李志刚走了,张长锁和张铁栓送出了老远,直到看着郭队长和李志刚走进青纱帐,他们才回到家中。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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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俯千金,一朝封后,世人皆羡。不想确被奸人陷害,惨死在朝堂上。意外重生,她苦恼了。别人重生,即使前世如白莲花般的女子,也会变成腹黑狠毒的邪恶女。斗奸人,铲小人,忙的不亦乐乎!可是她就是窝囊废!论手段,她不如前世那位王夫狠辣!论心机,她更差了十万八千里!论无情,她没有翻脸不认人的本事!这样的她,怎么去伸张正义,为前世的自已报仇恨!罢了,罢了,惹不起,自已还是躲得起。只要这世家人平安,她过上快意江湖的日子就好。奈何你想逍遥自在,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给你机会。你想平平淡淡,他却对你纠纠缠缠!那姑奶奶就不客气的给自已杀出一条血路来。欺我辱我,百倍还之!你若找茬,我必睚眦必报!从此后,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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