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里李淳安骑宝马扬长而去,留下在家里尽情挥洒泪水的老人家,嘴巴里不住地念叨着,淳儿啊,爷爷想你啊。夜夜想你啊。耳朵发烫的李淳安不禁一阵瑟缩,这还不出半盏茶的光景,这老头看来是不会让她好好一个人玩耍了,一转身,看着几匹马向自己飞奔而来。
勒紧马绳,双腿夹紧宝马。扬起鞭子,驾,驾……不知道跑了多久终是将身后的影子甩了个干净,自小时候起她最会干的事情莫过于这个,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老人也不甘示弱,将手指圈成圆形,在嘴边轻轻一吹,两个风一样的黑影就侧门而立。阁老威严的说,从今天开始小姐的安危全全交给你们,如果这一次做好了,我定会放你们离开,并保证将你们二人从死亡名单上解除,从此死亡军团再没有你们两个,你们知道的,只要进入死亡军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的,这个不用我说你都明白。
黑衣人不动声色,如死人一般依旧侧门立着,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阁老一挥袖子,二人又风一阵的消失了。
当李淳安正在得意洋洋的时候,一匹棕红色的马挡在了她的面前,惊得李淳安猛拽缰绳,马儿在突然地急刹车下,前蹄高高抬起,发出悠长的鸣叫以示警告,次马乃阁老征战沙场上的坐骑,实乃良驹。对敌人的敏感度也自是不一般。李淳安本是隐忍的怒气在见到来人的一瞬间再也把持不住了。
上官良辰,你丫的脑子有病吧。你想死我还想好好活着呢?柳叶眉因着怒气弯转,整个笑脸纠结在一起。拿着金丝手柄的马鞭向来人挥去。
上官良辰好脾气的躲开,笑脸相迎的叫着,淳儿啊!良辰哥哥怕你太孤单,准备和你一起去。
李淳安勒了一下缰绳,让两匹马靠得更近一些。带着一身警告的气味向良辰看过去。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前几天是谁不知羞的站在楼上举着掉了扎的标语啊!一转刚才的怒气,嘲讽调戏的觑着对面的人:“你不是早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上官良辰见这形势也出奇的好脾气一句话没说,就这样听着李淳安的数落。二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习惯性的驾着马儿缓缓前行了,一路上争论不休,但是李淳安明显感觉到对方不似往常,似乎在处处小心的让着自己,这没有让他有半分欣喜,反倒是担心剧增,对于这样的很是魔王,真是不敢期待下面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是见到了一家小客栈。伴着秋日的破败之感,三层不大漂亮的茅草屋虚弱的立在风里,没有一点神气,好像是经历了千百年的沧桑早就筋疲力尽一般。高高挂起的旗子证明这里还存在一着人气。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荒凉啊,让人看了心生寒噤。
李淳安和上官良辰下马,拽着缰绳向正门走去,门口小小的马厩里拥挤着三十几匹名贵的宝马,绝对是上等的良驹,可见在这荒无人烟的官道上还是蛮受欢迎的。
真是物以稀为贵,在靖国城下,就算是在破败的一间酒楼都不至于如此,二人走进这家小驿站,店小二拿着好像几百年都没认真洗过的抹布随手搭在胳膊弯处,而为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啊?
李淳安本是直爽率真的女孩子,对于住行向来是不怎么矫情,可这一次还真让她头皮疼。房子陈旧也就不算什么了,就当是浏览名胜古迹了,可这桌子椅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凑合。咯吱咯吱的声响无规则的跳进耳朵里,听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上官良辰自是不怎么满意,可是出门在外讲究那么多就真的没法活了,随手搬过来一个凳子,准备让自己的屁股着地好还歇息一下。嘴巴随口应和道:“两间上好的客房。至于酒菜嘛,现在有什么好吃的就上什么。我们快饿死了。
只听得一阵模板碎裂的声音,一个帅气迷人的小公子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姿势不雅就不用眼说了,这表情恐怕是两人相处这么久几乎没有的。
李淳安本来来还在游离中,厌恶的在心里骂着各种不满,被上官良辰这么一闹顿时捧腹大笑。
良辰迷茫的的小眼睛里正呆愣的盯着李淳安,委屈不满不自觉的早就倾泻出来,右手端着的水杯还稳稳的停在手里,半点没有留出来。可见这娃还真是护食啊,如果没有这次江湖游历,又上哪里能见到他破功到这种地步。
老板从后面出来,不依不饶的哭丧着自己的凳子,什么这么多年了都没舍得扔掉,现在好了,我这个小心脏啊。疼死我了。李淳安一阵翻白眼。随手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一脸的无语凝噎,好了别在这里嚎了,赔你一个总行了吧。双手向外摊开,现在可以给我们拿吃的了吗?
李淳安本以为这样的话一出来,在银子的驱使下,掌柜的会乖乖的跑去给他们拿吃的,可惜事与愿违。
这位公子看来你是真的出过远门啊……这里可是官道啊,转身对毕恭毕敬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心领神会的屁颠屁颠的跑开了,不出一会的功夫,拿着一个大本子又跑了回来。在掌柜的面前一阵念叨,只见这肥头大耳的掌柜的不屑一顾的把那泛黄的大本子扔了归来。
李淳安一打开,顿时瞪大双眼。气的银牙暗咬。米饭五两,菠菜汤一锭银子……看了一圈终于是看到赔偿这部分了。弄坏店里东西一百两,然后又按着损坏的等级写上钱数,其中不可修复五百两。
李淳安虽然是不缺钱,可这样明目张胆的诓骗还真是头一回,按照她的性子绝对是不能忍受的,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伸张正义也不能不管,不然她就不是李淳安。
将本子狠狠地拍在还坐在地上的上官良辰胸前,咬牙切齿的说:“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他,他就不知道什么是王法”,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上官良辰意见形势不对,忙伸手抓回,喂,傻丫头,你想干嘛啊。这可不是你老子的眼皮底下,没人管着你,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下那些家养的鸡还可以,这些你就别闹了。一脸提醒的表情溢满了上官良辰整张脸,那靖国公子的纨绔劲早就消失不见了。
李淳安一时间看愣了,本来还随着习惯甩开这个烦人精,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顿时让她没了接下去的动作。事后李淳安才后知后觉,也许这一刻她就已经对上官良辰产生不一样的情愫了,可惜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掌柜的见二人窃窃私语,自是猜出半分,这么些年在这里闹事的从未间断过,他们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侧着脸对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就出去了。一转眼,几个穿着随意的人带着配刀就这样进来了,看似是江湖侠客,可那副贼眉鼠眼的表情就已经让他们和侠无缘了,进来后不声不响,且极为习惯的坐下,什么也不说,默默地押一下。
上官良辰拽着李淳安朝掌柜的拱拱手。装掌柜的请多见谅,在下村野之人未曾见过什么市面,不懂店里规矩。望掌柜的大人不记小人过。然后拍拍李淳安的手,这轻轻地几下,让不熟的人以为是在教训,让熟悉的人看着就知道是一种说不出的安慰。李淳安虽是不需要他这般照顾,但是关心总是不会错的。
然后上官良辰接着对掌柜的说,舍弟年纪尚轻,不懂规矩,我定当教训才是,刚才不小心弄碎的桌椅我们也定会按着规定赔偿。
肥头大耳的掌柜的一见这情形,心情也好了一般,拿着肉乎乎的手排在上官良辰洁白的袍子上。还是你懂人情的事故,小子,你记得,出门在外可不是家里,在我这,我就是规矩,老子就是王法。
李淳安一听顿时心情暴跌,一个破酒店老板算个什么,他以为她是谁呢,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拿起手就要挥过去。在隐秘处有一次被上官良辰截了回去,似有似无的动作让外人看了,只是在哥哥教训弟弟,没有半点冒犯主家之嫌。
李淳安死命的瞪着抓着自己手的男人,脚下已不自觉的有了动作,毫不留情的踩在上官良辰的脚上,上官良辰怎能没有感觉,忍着疼痛,对掌柜的赔笑脸。
入夜,整个客栈陷入睡梦中,没有一点声音。这厢,二楼的阁楼上一盏虚弱的烛火微微跳动,将两个标致的身影投映在窗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