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武侯夫人失踪了,这是京城里最大的一件事儿。
战寻这两日一直在四处寻找,整个京城几乎被他翻了一遍,可是忍然一无所获。他衣衫不整地回到空荡荡的侯府,只觉得心中好像被人掏了个空似的。
“公子,您不是怀疑皇上吗?我觉得我们还漏了一个地方。”单淮沉着脸说道。
战寻一怔,对,还有皇宫没有找。可是若此事真的是晏澈所为,他定然不会同意搜查皇宫,再都说,从来没有一个臣子搜查皇宫的先例。可是,他现在连杀了晏澈的心都有!他“砰”地拍桌而起,眼神冰冷道:“随我进宫!”
此时的晏澈正听着松贤的汇报:
“英武侯和安逸侯府正在竭力寻找凤姑娘,还有万伯侯,听说朝中有不少大臣都在帮忙。”他素来懂得洞察人心,这会儿称凤娴月为凤姑娘,若是称了战夫人只怕皇上的脸上会更难看。
“不少大臣?朕的臣子都听他战寻的吗?简直是岂有此理!”晏澈猛然丢出了手中的奏折。想了想又道:“这样,朕下旨命御林军帮忙寻找,至于京中的大臣不准私自搜寻,不然弄得京中人心惶惶的!”
松贤低着头没说话。皇上的意思他明白,只是,就怕战侯爷等人不答应呐。他觉着皇上最近有些不理智,以他先前城府,这会儿更应该帮着找人,而不是有意阻拦。想必战侯爷等人已经怀疑到皇上身上了。
战寻求见的时候,晕澈正准备去密室见凤娴月,听到太监传话,立即止住了步子,一甩袖又坐下了,一边说道:“宣他进殿。”他倒要看看,如今他坐拥开元朝,他战寻拿什么和他争?就算安国将军死了,可安国将军手里的兵权现在都在他手中,虽说在朝中他不是一呼百应,可至少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帝王。而他呢,只是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臣子。
战寻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见到晏澈,面无表情地行了一礼。
他此刻有些不修边幅的模样,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下马上的青茬也露了出来。可即使是这样,他身上还是散发着一种凌人的气势。
晏澈收起心思,温声道:“表弟无需多礼,对了,弟妹可找到了?”这声弟妹让他心中恼怒得很,却不得不这样称呼。
战寻抬头直视着他,沉声说道:“臣暂时还没有找到她,不过,臣一定会找到她的!如果皇上知道她的下落,请一定要告诉臣。”他的语气冰冷,眼神像是瞬间看透了晏澈似的。
晏澈也随之担忧道:“你放心,如果朕见到弟妹,一定会告诉表弟的。”
若不是已经知道他在撒谎,战寻都快要相信他了。他一脸的担忧,似乎真的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如果说来之前只是五分的怀疑,此刻已经有八分了。若主谋不是他,此刻他定然也在寻找娴月,可他没有。
晏澈其实并不他发现,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凤娴月在他手上,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此刻他还不想与他撕破脸,便接着温声说道:“现在弟妹失踪,表弟也先不要提离京之事,待寻到弟妹再做决定也不迟。”战寻当然不能离京,他还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将他一网找尽。
“皇上,娴月她原来有一名侍女叫张玲儿,现在是不是在宫中?”战寻状似无意地问道。虽然晏澈面色一派平静,可他分明发现了他眼中的异样。看来,果然与她脱不了关系。
晏澈似乎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是啊,不过听宫人说前几日身体不适一直在房中休息,你若是想见她,等过几天她身体好些了再见也不迟。”
“既然这样,那臣先告退了。”战寻沉声说道。
见他竟然没有多问,晏澈心里更是有些不安。看来张玲儿是留不得了。
这天夜里,张玲儿所在的别宫突然冲进来一个蒙面黑衣人,在她还未来得及大喊救命时便不由分说地提剑砍了过来。只是下一刻,一声细微的亮光窜进黑衣人的身体,便听到闷哼一声,黑衣人竟然提着剑倒在了地上。
而早已吓得目瞪口呆的张玲儿则抬头看向来人,赫然是战寻。她抬手颤抖地指着她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便想喊人,却被战寻丢出的茶杯堵住了嘴。
“把她弄回去。”战寻低声说道。他已经动用了安在宫里的棋子,所以弄出一个不能说话的女人根本就不是难事。
张玲儿怎么也想不到,她左等右等,没有等来皇上封妃的旨意,竟然等来了战寻。此刻,她被捆绑在一间暗房里,周围黑漆漆的,只有通过火把才能看清面前的人。她颤声问道:“战侯爷,你想做什么?”她突袭凤娴月的事情做得非常隐秘,除了皇上,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而皇上也不可能会告诉他。想到这里,她才稍微平复了一下恐惧的心理。只是下一刻,她便听到战寻说道:“我问你,娴月在哪里?”
“战侯爷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我一直都在宫——”
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整个人痉挛起来,她痛得差点不能呼吸:“不、不是我……”
战寻却根本不想听她的谎话,直接说道:“我已经打听过,前两日你出过宫,而且,今晚的刺杀也是有人想杀人灭口。若是此事真的与你无关,那又为什么会有人在宫中刺杀你?你若是说一句我不愿意听的话,我便刺你一刀,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嘴硬。”
张玲儿已经被他哪句杀人灭口吓懵了,若那黑衣人真的是来杀人灭口的,那——她不敢想下去!不,不会的!晏澈不会杀她的!他明明说了要封自己为贵妃的呀!
一旁的单淮见她还不肯说实话,便提议道:“公子,这一刀一刀地刺下去太麻烦了,不如我们让人先砍了她的脚指头,再砍了她的手指头,最后再砍了她一条大腿……这样慢慢地砍下去,就不怕她不说实话。”
张玲儿却还沉浸在晏澈要杀她的事情里,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疯狂,随即便大笑道:“你们要再伤我了根头发,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如今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你——”单淮气恼不已,他还以为他吓一吓,她就能说实话呢,哪里知道这个张玲儿嘴巴这么紧?
“侯爷——”正在这时,甲一进来了,禀报道:“韦智求见。”
韦智?战寻记得,当日他一直跟在凤娴月身边,是她护卫。他示意甲一将他带进来。
韦智一直在暗中打听张玲儿的消息,没想到今晚会被战寻掳来,他便联想想凤姑娘失踪之事,怕是张玲儿与凤姑娘失踪的事情脱不了关系。待见了战寻,他跪下磕了一个头,求道:“战侯爷,能不能让小的与张玲儿单独说几句话?”
“韦智,你可别想救她走!她可是害了夫人的人,若是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们俩一个都跑不了!”单淮恶狠狠地吼道。他原来其实挺佩服韦智的,只是如今看来,这个人眼光有问题,竟然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坏心眼的女人。
韦智沉声说道:“我知道。”
而另一边,凤娴月已经答应了晏澈黙出毒心诀,晏澈便派了一名文书在她前面书写。她念一句,他便写一句。只是凤娴月说太久了记得不清,便停停写写,到目前为止才写了几页。晏澈进到密室时,十分不满,说道:“你若是想故意拖延时间,根本就没有意义。”说完吩咐看管的人:“什么时候念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青儿已经一天没有吃上东西了,早就饿得不行,只是她却强忍着安慰凤娴月:“小姐,我刚刚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侯爷来接我们了……”
凤娴月点点头:“我相信战寻一定会找到我们的,青儿,你也不要放弃。”对,她绝对不要两世都死在这个密室里!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凤娴月看向一边的文书:“大人,我实在太饿了,能不能先让我们吃个饭,我保证等下好好念。”
“皇上的命令你没听到吗?还是写完了再吃吧!”那文书便理也不理地拿着笔等着她。
凤娴月似乎没有办法,又接着念了起来,这次她念得特别快,那文书都差点跟不上了,好不容易又写了几页。只是有些似乎没有听清, 听询问了一下。
哪知道凤娴月却说道:“大要拿给我看一下,我看看有没有错。”她现在的模样十分虚弱,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防备的对象。不过纵然如此,那文替也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
凤娴月却嗤笑道:“大人难道以为我是妖怪吗?我现在手脚都绑着,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我只是想早点吃上饭罢了。”
许是她柔弱的模样让文书减轻了防备,他拿着写好的纸拿了过来,一一询问起来。凤娴月当真地认真地告诉了他。待他回到坐位上,凤娴月便接着念了起来。
如此过了一日,她总算将毒心诀全部黙出来了。待晏澈拿到时心里十分高兴,将张玲儿失踪带给他的不快一扫而光。若是他也练就了毒心诀,那他又何需再怕凤娴月呢?
只是过了几日早朝时,晏澈突然像得失心疯似的,拿起一旁侍卫的剑便胡乱地砍人,甚至走到殿中砍向大臣!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还不快将皇上打晕!”有老臣提议道。
很快晏澈便被侍卫打晕了。随即当朝便宣太医来看,只是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看不出是何原因,只道是气急攻心。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宁国公忧心道。皇上才刚刚登基不久,若是这时候出事,那虎视眈眈的南疆怕是还会再来犯。
战寻却是问道:“太医,皇上的病症可会好?”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如果他猜测不错,这分明像是中毒了!中毒?能下出太医辩不出的毒……娴月!晏澈一定见过娴月!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紧紧地攥住了双手。
几位太医均是摇了摇头。
凤娴月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在这密室里,她和青儿根本就分不青昼夜。她只能祈祷自己在文书写的秘籍上下的毒粉已经被晏澈沾到了。为了不让文书中毒被发现,她又暗暗地给他施了解药。只是,这么久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姐,听,外面有声音!”青儿突然大声喊道。
凤娴月紧紧地盯着密室的石门,只听见轰隆一声,那人一身狼狈地冲了进来,急喊道:“娴月,我来了!”
“你终于来了……”前世和今世终究是不一样的,因为眼前这个人,一切都是不样的。凤娴月一脸泪花地看着他。
战寻根本就没有找到这间密室,还是松贤那个老狐狸告的密,只是条件却是放他离宫。而晏澈因为突发恶疾,众大臣便举荐二皇子晏清为新皇。
新皇登基后,战寻便带着凤娴月一家离开了京城。离京那日,新皇也来送别,他的脸上多了一抹坚定。
“皇上,该回宫了。”伺候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晏清望着消失不见的马车,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