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暮色四合，车队停驻在路边，厨车旁支起的锅炉中，炊烟袅袅升起。异能者按照组别散开，打发着零零散散的丧尸。卢胖子道过歉之后追着宝贝女儿安慰去了，车上只有萧然、苏清鸾，和昏迷的红衣女童三人。

苏清鸾睁着细长的丹凤眼，迷茫的问向萧然：“刚才那位姑娘为何对我口出此等恶言？”萧然感叹他说话可真是文绉绉的，打着哈哈：“她爸爸不是给你道歉了嘛！”知道这样没有外人的机会不多，萧然指着红衣女童问道：“她是精神系异能者吗？”

因着先前萧然对红言的维护，苏清鸾没有对萧然起怀疑之心，点头道：“红言确实有几分操纵别人心思的本领。”萧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神秘秘的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完在心里一阵呸呸呸，怎么被他带的文雅了！这男人简直魔性，和别人根本不是一个画风的！

苏清鸾鼓励的看向萧然：“萧姑娘有话但说无妨。”萧然努力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我就是我，是说话很俗的正常人！然后才噼里啪啦的说：“你看队伍里这些有异能的全都是青壮年，你怀里抱着的小女孩才八岁，就觉醒了精神系异能。现在世道乱的很，听说有很多实验基地，为了研究异能，最喜欢抓些特殊的天才去做活体实验！”

萧然说的太快，苏清鸾听得一怔一怔的，缓了好久才听明白萧然话里的回护之意。苏清鸾露齿一笑，眉尾下弯，眼角微挑，艳若桃李。只见他粉唇轻启：“红言的异常之处，清鸾从未对外人道过。清鸾在此谢过萧姑娘的金玉良言，还请代为保守这个秘密。”说完俏皮的对萧然眨了眨眼，那清风朗月般的声音，因着刻意压低，显得分外缱绻。

或许是车内空间太过狭窄，也可能是苏清鸾靠的太近，反正萧然绝对不会承认她是被美色所惑才心跳加快的就对了！苏清鸾俯身贴近萧然，还没开口，萧然一把推开了他。知道自己反应过激，萧然尴尬的说：“苏道友有话说话，不用靠的这么近啊！”

苏清鸾茫然道：“清鸾见萧姑娘重视此事，以为靠近些可以压低声音，不让别人听到。不知萧姑娘为何唤我道友？”萧然：“咦你穿着这种白袍子，难道不是道士吗？”苏清鸾：“……”。

在苏清鸾控诉的眼神之下，萧然后知后觉的问道：“原来你们道士也可以娶妻生子啊，爸爸是治愈系异能者，女儿是精神系异能者，一门双杰啊！”

苏清鸾觉得事情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他连忙解释道：“红言不是我的女儿，我……”，话还没说完，萧然已经开车门跳了下去，嘴里说着：“再晚就没饭了，我去帮苏道友拿晚饭！你们异能者的食物很丰盛呢。”

静寂的车厢里，苏清鸾后半句话缓缓吐出：“我也不是道士呢。”他摇头笑笑，那笑意从眼睛直达心底，言笑之间，魅惑天成，宛如三春的桃花盛开，浸人心脾。

在他怀中躺着的女童睁开双眼，纯黑色的瞳孔中不掺一丝杂质。女童奶声奶气的道：“清鸾，我这是在哪，先前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苏清鸾温柔的拍了她的肩，开口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意用异能控制别人，你这次可招惹了一尊大神呢。对方轻而易举的就将你的异能破了，而我们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声音缥缈的像是来自于九天之上。

女童不以为意的道：“这次是我没有防备，不然才不让他轻易得手呢！清鸾你为何不将队伍中有精神系异能者的事情说出来，有那个首领帮我们一起找，我就不信揪不出来他！”

苏清鸾轻笑：“这个萧姑娘很是可爱，既然她想护着那人，便由着她了。”红衣女童撅着嘴：“另一个丑八怪呢！居然骂你是娘娘腔，看我不好好收拾她一番！”苏清鸾眼睛看向窗外，闻言只淡淡道：“红言别闹，这支队伍实力不弱，且跟他们一段时日。”

夏天夜里寒气颇重，车队里有些人弃了帐篷，睡在车里。夜幕之上，繁星点点。萧然今晚守夜，正躺在车顶数着星星，忽然觉得地动山摇，强烈的震感将她从车顶上晃了下来。落地之前，萧然以手撑地，堪堪没有受伤。没等萧然反应过来，一阵更大的震感袭来。

巡夜的人高声叫道：“地震了！”睡梦中的人纷纷醒来，惊叫连连。萧然心道不好，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在申城，虽然某夜是感到了轻微的震感，但由于申城没在震源附近，没有发生大的损害。而末世信息流通不畅，大家只知道有地方地震了，知道震源在哪儿的人却不多。如今看这模样，震源竟是在这周边吗！

仓皇的人群中，喊叫声，哀嚎声连成一片。萧然拨开人群，冲着白龙月的越野车而去。黑夜之中，隔着乌压压的人头，宋明寒定定的看向萧然。萧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宋明寒身边，一把抢过白龙月手中的扩音器，高声喊道：“快下高速！”

萧然将扩音器还给白龙月，嘴里喊着事急从权，也没道歉，直接抓了宋明寒的手，向着人群稀疏的地方跑去。宋明寒神色不明的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嘴角闪过嘲讽的笑意，用力挣开，回身去车里抱出了他的母亲。萧然见状，只好跟着背出了宋明寒的父亲。

大地还在剧烈的震颤着，在他们身后，高速公路正在一节节的崩塌。四层楼高的距离，如果摔下去，不死也残。宋明寒从空间里拿出两根带钩的绳索，给了萧然一根，将另一根钩在路边巨大的广告牌上，轻轻一荡之下，已经到了地面上。

广告牌距离高速公路尚有一段距离，这种方法下去容易，却难再上来。萧然不知道宋明寒为什么这么相信她，因为她自己都不觉得能够像宋明寒那样轻轻荡下去啊！可她背上还背着宋明寒的父亲，摔到自己没事，要是摔到背上这尊大佛，宋明寒绝对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

断裂的高速公路上，有的车整个掉了下去，先着地的车头撞开了花；有的车大半挂在从中间断开的路上，车里的人被甩了出去，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摔在地上的人被紧随其后的碎开的石块砸的面目全非，侥幸还在没有坍塌的地方的人正瑟瑟发抖着，死亡的阴影诱着他们哭泣不止。

又一阵剧烈的震颤，萧然能清晰的感知到脚下所站的地方在一点点的碎裂，她知道不能再犹豫了。萧然用力将绳索抛向广告牌，一次、两次、三次，绳索都没有如愿的钩住广告牌。萧然干脆直接将绳索绑在脚下断开的公路所露出的钢筋上，尾端系成环，抓紧绳索荡了下去。

那片地方几乎在她刚刚跳下去的时候就裂开了，好在萧然绑的那一半没有塌下来。像和命运作赌一样，她又赢了。萧然把宋明寒的父亲交给宋明寒，手上被绳索勒出了一道红痕，慢慢的殷着血。萧然以为宋明寒会回去救人，可他只是静静的擦着父母身上的灰尘。

这场震颤的余震一直持续到天明，太阳照常升起，光芒普照着大地。那些被黑夜掩埋的血迹，在这光芒之下无所遁形。白龙月正在组织军方清点伤亡人数，并展开救援，在场的人全都非富即贵，白龙月不敢掉以轻心。

在她身边，苏清鸾被伤者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由于频繁施放异能救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可他治愈的，比起来那些伤者，不过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