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闻言嘴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冷冷地道：“父皇，只怕这才是你的心里话罢，权衡之策，你拿着儿臣的终身幸福去平衡朝中的君臣关系，有你这样的好父亲，儿臣无话可说！父皇既然给不了儿臣想要的，至于那些赏赐，父皇还是自己收回罢！”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哂笑：“儿臣府中虽不富裕，可也不指望那些过活！”说罢猛地起身，转身便欲出殿。
“站住！”水昊天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水溶，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这是什么话，身为水姓子孙，难道这水家的江山社稷你没有责任？朕早晚得把这江山帝位交给你们其中的一个，人人有责，怎么现在倒成了朕一个人的过错了？朕为稳固水家的天下，权衡一下臣子之间的关系有什么错，那些臣子对朝廷社稷有功，朕不该赏吗，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牺牲你的幸福了？你的终身幸福和整个江山社稷相比，朕如果能抉择，你以为朕不希望你幸福，现在你又没什么钟情的女子，感情可以慢慢地培养嘛！”
水溶脸色阴沉，听完水昊天的话：“父皇可教训完了？多谢父皇教诲，儿臣告退！”说罢并不理会身后的水昊天，大踏步走了出去。
水昊天看着那道傲卓的背影，绝决凛然，气得呆愣着坐在那里半晌没说出话来，戴权见状忙唤：“小顺子，赶紧给皇上沏壶热茶来！”
一面手抚着水昊天的胸膛：“皇上，你感觉着怎么样？”
半晌，水昊天气息方慢慢地平复了下来，犹有不甘地忿忿道：“这个逆子，气死朕了！”一面向戴权报怨着：“他竟然敢对朕如此，真是不把我这个父皇放在眼里！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他的父皇啊！真是无父无君！”
戴权觑着水昊天的脸色不敢吭声，半晌，水昊天微微蹙蹙眉思忖着道：“戴权，你说，他是不是还在为淑妃的事耿耿于怀，至今不肯原谅朕呢？”
戴权张了张嘴，水昊天神情微暗，喟叹道：“或许等他有一天和朕处于同样的情形时，便会明白朕当时的无可奈何了！”
说着有些黯然神伤：“其实他哪里知道，朕岂会忘记他的母妃呢，朕没有一天不痛悔自责，若不是朕一时心血来潮带了他们母子去四处巡视，也不会被沙陀部围困在京州，淑妃也不会死于朕之手啊！”
见水昊天旧事重提，又陷入自责自悔中，戴权小心翼翼地安慰着：“皇上，淑妃娘娘的事怎么能怪您呢，换作任何一个人也只能那么做。如若不然，淑妃娘娘落到沙陀人手里，只怕也会自裁保全贞洁。只是北静王当时太小，根本不理解皇上的苦心！”
水昊天抚着额头，龙目闪过一丝痛悔：“戴权，你知道吗，淑妃服药的时候，溶儿当时就站在外面，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妃服下了那碗药，所以，他一直认为是朕害死了他的母亲，这些年来一直记恨着朕！朕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说着脸上有些颓然和凄怆，看得戴权好生不忍，忙轻声宽慰着：“皇上，淑妃娘娘的事过去那么多年了，王爷如今也长大成人了，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其实父子之间，有什么不好解开的呢？”
水昊天摇头苦笑：“你也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他的脾气，可是与朕太相似了，同样的不肯伏低，刚硬要强，性子上来，他不管朕是君王还是父亲。甚至行事风格也和朕年轻时一样！”
戴权心里一动，水昊天个性倔硬，刚愎自用，何曾向谁说过什么软话，但方才，却对自己的儿子有些恳求，这对父子何其相似。
遂笑道：“既然如此，那皇上还操心什么呢，皇上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水昊天看看他一眼，蓦地住了口。
抿了一口茶仍似有些难以释怀：“锦瑟那丫头有什么不好，韩国公夫人一去世，便由皇后抱进宫来抚养着，后来出落得容貌才情，样样俱全。说起来和朕的这三个皇儿也算是自小长大的，朕看足以配北静王，可他偏偏就不喜欢人家。这样的女子再不要，他想要什么样的？”
戴权小心翼翼地捏着水昊的肩膀，不吱声，水昊天继续道：“当初朕一提出来他就立马反对拒绝，锦瑟那丫头也是，竟然不惜自杀，这样烈性的女子，若不是对他一往情深，蔫能舍命？人家为他做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想着退婚。何况，朕也说了，准许他择自己钟情的女子，那锦瑟又不是正妃，可他非得退婚，真是气煞朕了！”
戴权忖度着慢慢地劝道：“皇上，奴才看北静王不过是一时的冲动，这缘份二字可是奇妙，他即使拒绝，如果注定了这二人要在一起，只怕他怎么不情愿，最终还是躲不过缘份二字。或许，这正是俗话说的好事多磨罢，没准成了亲就好多了呢！”
水昊天似是没有听到戴权的劝慰，目光幽幽：“情者，为君者大忌也。北静王身为皇子，这点委屈都受不得，这点子牺牲都做不到，将来如何平衡群臣，顾全大局？”
回到北静王府，迎上前来的柳晏紫姑众人见其脸色不对，均有些面面相觑，好不容易盼到王爷回来，怎么进了宫便成了这副样子。
柳晏向众人一摆手，随在水溶身后，见水溶脸上有些怒气，柳晏便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殿下一会儿先沐浴梳洗一番，洗去这一路的劳顿，先好好地歇一歇再见客罢！”
水溶微微颔首：“也好，先生，本王先去沐浴一下，一会儿书房见！这些天，本王竟没洗过一个痛快的澡，真让人受不了！”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觉有些蹙眉。柳晏微微一笑，天生爱整洁的水溶，自是无法容忍自己身上有一丝一毫的污垢和瑕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