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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嫁妆

丫头这几天又神气起来了。进进出出,屁股一撅一撅,牛仔裤,小八寸的窄裤裆,二尺六的小臀围,箝得屁股滴溜圆。

“啥稀奇,假的,劳动布的……”弄堂里的小姐妹撇撇嘴,皱皱鼻头。

自由市场上牛仔裤堆得一天世界,正宗石磨蓝,二十几块,三十块。丫头前几日倒是凑足了三十块洋钿的,那钞票捏得出汗来,没有敢松手甩出去。结果一分为二,七块洋钿买一条假牛仔裤,二十三块买一件顶顶时兴的蝙蝠式羊毛衫。出风头,正好配套。不过这几日天气冷下来了,一件薄的羊毛衫当外套有点吃不消寒气了。胸口头冷滋滋,正缺一件滑雪马甲挡挡风,白的,红的,黑的……丫头只好眼热人家。若要俏,冻得汪狗叫。弄堂的小赤佬对着丫头拍手笑。倒不是丫头真的窘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一个铜钿要派一个铜钿的用场。

何况,明年“五一”要办大事体,嫁妆呢,年内不买好,出了年涨起来野野豁豁,不晓得啥模样。丫头要把陪嫁的东西快点买回来,存在屋里放心,其他方面只好勒紧裤带,咬咬牙齿了。

小姐妹眼睛尖,一歇歇功夫就晓得了,丫头神气,是因为手指头上套了一只金戒指。

“阿姐送的……”丫头翘起莲花指,炫耀,心里快活得不得了。

“龙凤戒,工艺美术大楼里买的,两百三十块……”

小姐妹们面面相觑:丫头阿姐送的?

弄堂里的人全晓得丫头阿姐苦命。丫头同小姐妹白相,从来不提阿姐的事体,讲起来面孔上不好看。现在,阿姐倒会送一只金戒指给丫头,真真,一跤跌在青云里,交好运了。

丫头阿姐真的是交好运了。男人有慢性咽喉炎,不适宜当卖票员,头头不肯调工作,一气之下辞了职。晒晒太阳,甩甩老K,过了几日适意日脚。想想不行了,出来摆个香烟摊。生意倒也不错,外头小弟兄多,路道也多,紧俏香烟别人弄不着,他弄得着。没有多少辰光,屋里大翻身,送一只金戒指给丫头,小意思。

丫头又是开心又是眼热。姆妈说,这叫各人头上一片天,该着啥人享福,逃也逃不脱的。

丫头不晓得自己头上是什么样的一片天。心里痒得不得了,总归觉得自己没有阿姐福气好。阿苏太老实,不会去卖香烟做小生意的,阿苏的老头子更加“死蟹一只”,一个小学教师,一日到夜一本正经,也不看看现在外头啥世界,老古董老糊涂了。

吃夜饭的时候,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阿哥阿嫂和两个兄弟,一共七个大人,吃一碗青菜,一碗豆腐。一条河鲫鱼还是两天前烧的,只剩一个头一条尾巴了。大家筷子不敢多戳。丫头对吃一向不管的,戳戳乳腐也好,喝点咸菜汤也好,照样两碗白米饭,吃得落,白白胖胖。

“咳,咳咳……”阿嫂吃鱼尾巴,鱼骨头卡牢喉咙,咳了半天咳不出,眼泪水也呛了出来。阿哥又是急又是肉痛,一歇歇叫她吞一口饭团,一歇歇叫她喝口醋,一歇歇叫她用手抠,做了一大歇总算弄了出来。阿哥火冒冒地对姆妈说:“真作孽,又不是没有钞票,吃点鱼头鱼尾巴……”

姆妈不响。只管闷头吃饭,筷子头菜碗碰也不碰。

阿嫂说:“不晓得省下钞票来做啥,抠得也太……”

姆妈熬不牢了:“啥人省钞票?啥人抠钞票?啥人不想吃得好!钞票最好少交点,最好不交,菜么,要多吃点,吃好点……”

“啥人不交钞票,一个月四十块交给啥人的?”

“喔哟,四十块吓煞人得来。你自己去买买菜看,阿晓得,喏,今朝早上,一斤青菜二角二分,一碗青菜两斤……你四十块,听听蛮多,两个大人,吃得到什么哟……”

“好了好了,人家讲一句,你拉出来一筐,不要讲了,吃饭!”阿哥一开口,姆妈就不响了。

丫头不敢作声。屋里一讲到经济问题,阿嫂总归拿她当挡箭牌。

丫头一个月只交十块伙食费,只好不响。

吃好夜饭,一家人都去看电视,丫头到厨房帮姆妈汰碗。

“啥事体?”姆妈看见丫头这种贼脱嘻嘻的样子,就有点数目了。

丫头甜甜地笑笑,想来缠姆妈的腰包了。尽管屋里老早就讲好了嫁妆的事体,丫头一直不称心。两只马桶,两只脚桶,一只被头柜,一对沙发,八条被条,一条羊毛毯……数数一大堆,全是小来来,没有大名堂的。丫头倒不是不想要这些东西,要是全要的,多多益善。最好再增添几样高档点的,要么,家用电器,要么,黄金首饰。也好叫阿苏的老头子看看。几次开口同姆妈交涉,姆妈总是讲,还嫌少?比你阿姐多……阿姐是阿姐的辰光,丫头是丫头的辰光,拿五年前阿姐出嫁来同丫头比,丫头是要不开心的,给小姐妹笑也要笑煞了。

不过丫头要绕几个圈子再开口。她晓得屋里日脚尽管比老早好了不少,总归还是蛮紧的。两个兄弟还在读书,姆妈没有固定工资,爸爸退休金也有限,阿哥阿嫂交了伙食费,其他死人不管。

丫头甜蜜蜜地笑了:“姆妈,阿菊元旦结婚,她屋里陪点啥嫁妆,你阿晓得?”

“阿菊屋里有条件,没有人吃白食的,我们比不过人家……”

丫头狠狠心,豁出去:“姆妈,我宁可其他马桶脚桶全不要……”

“啥?其他不要?马桶怎么可以不要?老法头里讲来起,陪马桶,马桶里要摆满红蛋,多子多福……”

“老法头的一套,我宁可不要……”

“嘴上讲得好听,我看你是一样也不舍得不要的。”

丫头有点难为情:“我真的,宁可换的。”

“换啥?你不见得要电冰箱,要彩电?”

“哎,哎哎,我就是要彩电……”

“喔哟哟,丫头,大白天你昏头了,从来没有听见过叫女方陪彩电的,这种东西全应该男家弄的,你倒起劲,倒贴!”

“不要你管……”

“我是管不牢你,你反正自己有票子,私房铜钿不少,年底又好奖金不少。”

“哪里有,一点点,一点点,不够的。”

“不够?不够么问你阿苏要,他讨你,他不亏的。”

“人家已经出了不少了,一房家当就一千五,还有……”

“喔哟,还没有嫁过去,已经帮腔了,和你阿姐一批货色。”

丫头还想讲点什么,姆妈说:“好了好了,走吧,我还有不少事体要做。”

丫头萎萎地走出厨房间,弄堂里有几个小姐妹来寻她白相,屋里狭窄,坐不下,只好门口弄堂里立立,讲白相。

一辆自行车推过来,是琴芬。

“哟,琴芬,又去读夜学了?”

琴芬和丫头她们打个招呼,一歇歇也不肯停,就骑上自行车走了。琴芬老早也是和丫头她们一起白相的,今年热天开始读夜学,竟忙得不得了了。

丫头看看琴芬的背影,心里不大适意。中学里丫头和琴芬是同班同学。讲功课,丫头好甩琴芬几甩。老师当时真正想培养丫头,叫她考大学的。丫头全是自己作掉的,到了高中就不肯读书了。读书时,琴芬算得笨了,读英语音标不识,注中文,注出来的汉字笑得煞人,啥“肉馒头加个蛋”,啥“跌跟头挖把泥”,笑煞人。现在琴芬倒去读书了,白相辰光也没有,轧好一个朋友也没有空约会。

“一本正经……”

“哎,丫头,你不好也去读夜学?你又不是读不过琴芬!”

丫头呆一呆,停了半天,说:“我是不高兴……”

“我也是不高兴……”

“我也是不高兴……”

“没有劲的,苦么苦煞,读出来厂里又不会叫你当干部,坐科室,总归还是当工人,我不好白相相啊,乐得……”

“我也是……”

“我也是……”

小姐妹开始笑了:“丫头是不肯去读夜校的,读了夜学看不见阿苏,要生相思病的……”

丫头“去”了一声,面孔上熬不牢要笑。

“没有几日要嫁过去了,天天住在一起生啥相思病?”

“我们还早呢!喏,阿菊喏,元旦就要出去了。”

“哎,丫头,讲讲么,阿菊嫁妆有点啥?”

“我是不晓得,管啥闲事,同我不搭界……”丫头心里酸溜溜的。

“我晓得的,阿菊姆妈告诉人家的,阿菊不得了,嫁妆一只顶,弄堂里的新娘娘,一个也比不上阿菊的……”

“好啦好啦,讲得起劲,你又没有……”丫头不要听,不开心,自管自回屋里去了。在跨进房门的时候,丫头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要一台彩电作嫁妆。

厂休日的前一天夜里,丫头到阿苏屋里吃夜饭。阿苏的老头子一直给丫头劝菜,就是讲出话来老是要惹人发笑,文绉绉酸溜溜的。

吃好夜饭,阿苏就和丫头到他的房间里去了,阿苏把新买的录音机拿出来,叫丫头听。丫头看看,四喇叭,不过是单卡的,不大称心,又不好讲啥,上次是两个人商量好的,买四喇叭单卡,双卡的要多半把价钱。

一歇歇工夫,老头子来敲门了,在门外头关照:“阿苏,年纪轻轻,弄本书看看,也比吹牛皮好点儿。”

“烦煞!”阿苏对丫头眨眨眼睛,“不理他,老头子……”

丫头噘噘嘴。

过了一歇歇,老头子又来敲门:“阿苏,你开开门,我有话同你讲……”

阿苏不响,看看丫头。丫头只好苦笑笑,有啥办法。

“我今朝碰到你们车间主任,讲起你的文化考试的事体,讲你考得蛮好,蛮有希望的。”

“你烦煞了!”

“喔哟哟,坐一歇也坐不安逸的。”丫头白了阿苏一眼,“翻来翻去只会讲一包‘你烦煞了’!”

阿苏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来,咽了口唾沫。

“出去走走算了。”丫头立起来,“人家没有房子谈恋爱,只好去压马路,数电线杆。我们刚好,有房子也只好出去吃西北风,走吧走吧……”

阿苏开门,老头子还立在门口,父子俩差点撞了额骨头。阿苏不理睬老头子,和丫头一起往外走,到了门口,还是被老头子拉住了。

老头子压低的声音,丫头耳朵尖,听见老头子说:“我是怕你们年纪轻,不懂,做出丑事体来……”

“你烦煞了!”

丫头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人先走开了。

阿苏追了出来:“嘿嘿,没有弄头的,老头子真没有办法……”

丫头又熬不牢笑了:“老头子没有办法,还是你自己没有办法,滑稽,以后我过来,要是一直这种样子烦,我是要……”

两个人朝黑乎乎的弄堂走过去。

厂休日眼睛一眨就过掉了。明朝又要上班。早班汽车挤得要命,两趟车一转,好几次差一点点迟到,不过不管怎么挤,丫头总归要挤上去的。丫头进厂以来一次也没有迟到过。

这几天厂里好像有点人心惶惶。一桩大事体,年终奖。规定不许搞平均主义,要论做生活发奖金。当领导也是蛮难的,横竖有人骂。每个人做的生活,前几天就来额定过了,还没有公布,公布生活就是公布奖金,大家蛮紧张,一进一出,钞票要相差不得了。

吃过夜饭,没有事体做了,阿苏今朝开始上中班,夜里不好来了。

丫头看了一歇歇电视新闻,没有劲,想早点困觉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丫头开开门一看,吓了一跳,是自己的车间主任,同厂里的王秘书。姆妈出来听丫头一介绍,也有点紧张。让坐,母女俩逃到灶屋间泡茶。

“啥事体?”姆妈比丫头还要吓。

“我怎么晓得啥事体?”

“是不是你在厂里做啥坏事体了?”姆妈泡茶的手也有点抖了。

丫头想来想去想不出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体,只好硬着头皮同姆妈一道把茶端出来。

喝了几口茶,车间主任面孔上笑眯眯,告诉丫头一个好消息:车间丙组做生活算丫头第一,数量质量全过得硬,已经是多少多少米无疵布了,最后结果还没有复核,复核出来,作兴全车间、全厂也挨得上头号了。姆妈弹眼落睛地盯牢车间主任的嘴,只怕少听见一个字。

丫头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想不到自己会是第一,她也根本没有想去争第一,反正上班就是一门心思做生活,生活又不难。丫头年纪轻轻,身体好,上班只管做,也没有出啥大力气,现在倒弄个第一,她有点想不通,不过开心还是开心的。车间主任还告诉丫头,说不定厂里会评她个什么先进,什么模范。丫头笑笑,她不大稀奇的,先进不先进,模范不模范,有啥花头,还不如来点实惠的。接下来,主任告诉丫头,厂里想要了解点她的情况,叫丫头不要拘束,问啥讲啥,丫头点点头。

王秘书先是祝贺丫头,不过丫头没有听明白祝贺她什么东西。

只听见王秘书讲:“厂里的劳动模范么,还要看全面情况,再了解了解,质量标兵是稳牢的,哎,你讲讲,你是怎样坚持质量第一的?”

丫头讲不出,愣坐着,鼻头尖上冒出不少小的汗珠了。

车间主任不时朝她眨眼睛,歪嘴巴,弹眉毛,她也看不懂啥意思。

“噢,对了,质量同科学管理是分不开的,你平时一定看不少技术方面的书吧?”王秘书“启发”丫头。

丫头摇摇头。丫头不大看书的,做生活要看啥书,她学徒辰光,心灵手巧,提前满师的。

“你上不上夜校,或者其他什么文化班?”

车间主任又是眨眼睛,歪嘴巴,丫头不晓得怎么办了。主任插了上来说:“你好像是报名读了夜校的吧?”

“上夜学?”丫头想起琴芬那种一本正经的样了,说:“我是不高兴的,上夜学做啥……”

王秘书皱了皱眉头,车间主任也急煞。丫头倒想笑,看看这两个人真滑稽。

问不出什么话来,大家停了一歇,王秘书又想起来了:“哎,那么你最想什么,最希望什么,最要什么?”

丫头差一点脱口而出:“想要一只彩色电视机。”不过她到底没有讲出口,眼面前两个人不是弄堂里的小姐妹,也不是阿苏,到底是厂里的两位领导。

边上姆妈插进来讲:“丫头么,老实小囡,不会同人家讲话的,领导上要帮帮忙……”

两个人总共坐了十几分钟就要走了,丫头姆妈要他们再坐一歇,车间主任说:

“阿婶,我们是特地来向你们报喜的,还有几家人家要去,你的女儿不错啊……”

姆妈千谢万谢,只差没有磕头。

车间主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丫头讲:

“噢,还有,明朝上班就好领奖金了,今年全是用红纸头包好的,生活做得多,拿得多,别人眼热也没有办法的……”

丫头实在熬不牢了,脱口问道:“我大概好拿多少?”

主任想一想说:“最少有五百块,噢,五百块大概不止的,不止的,反正你明朝就拿到了……”

“丫头,多少?主任讲多少?”姆妈要紧拉住丫头问。

丫头笑出了声来:“够了,笃定够了!”

“什么够了,多少,问你多少?”

“五百,起码五百,够了,哈哈……”

丫头没有工夫去听姆妈啰嗦,她的脑子一秒钟也没有歇,就开始动买彩电的脑筋了。市场上不要讲彩电,黑白电视机也不好买,阿苏有个朋友,在五金交电公司仓库里工作。上趟说起,仓库里是有货色的,全是十四时,日立十四时全有。看来只有走这条路子了,哪怕“进贡”点东西也是心甘情愿的,到辰光,叫弄堂里的小姐妹,叫阿菊,也叫琴芬看看,叫她们眼热眼热。丫头看看时间,只有八点一刻,招呼也没有和姆妈打,就出去了,到阿苏厂里去一趟,叫他明朝就同那个朋友去联系。

丫头开心得不得了,一路走一路哼哼歌曲。走过市文化馆门口,看见那里轰了不少人,她也凑过去看看,看见不少小青年围牢一个女青年,手里全拿个小本子,送到那个女青年面前,只听见大家吵吵闹闹地喊:“徐老师,留个名,徐老师,帮我签个字……”丫头看看这个女青年的背影蛮熟,不过一时竟想不起来是啥人。一歇歇,这帮人拥着那个女青年到文化馆里面去了。门口还有一些人,不晓得啥事体,正在那里问三问四,有人指指一块牌子说:“喏,上面全写着。”丫头转头一看,上面写着:文化馆邀请青年女作家徐珊珊讲课,……徐珊珊……怪不得,是丫头高中里的同学么。几年一过,竟有那么多入围牢她,喊她“老师”,还要留名,还要讲课,徐珊珊……丫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人家真的有出息的,想想自己,一个小工人,要是当初,听老师的话,去考大学,作兴现在……唉唉,来不及了,叹气又有什么用,小工人就小工人吧,小工人也有自己乐惠的地方,要是彩电能买到,丫头困梦头也会笑出声来的,徐珊珊有徐珊珊的光荣,丫头有丫头的快活么。

丫头拉开步子,兴冲冲地朝前走去。

(198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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