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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民间风俗

●胡生吃饭

从前,禹州有一庄户名胡生,很会过日子、算细账。吃饭很少吃菜,一块咸菜挂在饭桌上面的梁上,吃一口饭看一眼,因为咸菜老咸。一日吃饭,他孩儿端起饭碗看了两眼,他就指责儿子说:“一碗饭看一眼就中,你看两眼不嫌咸得慌!”

那一天,胡生进城,至中午觉得肚子饿了,就在一家馆子门前徘徊。这时腰间围个小水裙,背上搭个毛巾的跑堂小伙子,高声喊道:“南来的北往的,东走的西闯的,挑挑的,担担的,补锅的,卖蒜的,是吃饭的都到小店里。”

他看店前来了一个人,连忙向前打招呼:“大哥,吃饭里边请。”

胡生应声道:“你说吃饭里边请,我信。”过去找张闲桌坐下,跑堂的说:“吃啥?老三样?”

胡生说:“你说老三样,我信。”

一菜一汤一壶酒,外搭三个蒸馍,饭菜端上来,胡生吃完。然后他坐在饭桌前既不算账也不走。

这时跑堂的过来说:“算账吧。”

“你说算账吧,我信。”

过了一会儿,跑堂的说:“算账吧。”

“啊?你说算账吧,我信。”

又过了很长时间,跑堂的有些生气:“你光说你信你信,就是不算账。是咋地?没钱?”

“你说我没钱,我信。”

“你没钱还吃饭?”

“你说我没钱还吃饭,我信。”

“你真是个赖皮不要脸!”

“你说我赖皮不要脸,我信。”

跑堂的心想,今天遇见这样一个人,不吵不闹也不生气,光会说我信。说啥他都信,你不能跟他生气,不然因小失大影响生意啊,顺口说道:“你赶紧滚吧!”

“你说我赶紧滚吧,我信。”

胡生赶紧走人,心想:这顿好饭算是赚了。

又一日,胡生收到一封请帖,西十里铺老表家里待客。六月十五日,十字大街一品酒楼。胡生收到请帖后,当晚就没有吃饭,到了第二天早上,又来了一封请帖,上说老表家待客日子改到六月十六了。胡生想,昨天就没吃饭,今天要一吃,那昨天不是白饿了?既然如此,今天也就不吃了。

到了第二天,饿得快晕的胡生老早就去报了到,献了礼品,然后入席就座。酒菜真丰富,四荤四素,四水果四干果,中间加个大喜糖。主人敬酒,然后陪客敬酒,互相敬酒,边吃边喝,再后行令划拳:一心敬,哥俩好,三园公,四起发,五魁首,六六顺,七星照,八大仙,九莲灯,十全美。接着端上四个热吃小炒,二蒸二炸两道饭,囫囵鸡子囫囵鱼,下边是八碗八汤,最后上个酸溜青丝鸡蛋汤。

酒醉饭饱,大伙散席而去。胡生回家走到半路,一股风刮掉了草帽,去捡草帽,实在弯不下腰,因为吃得太饱了,肚子像扣了一口锅,没办法就用脚踢着帽子走,走一步,向前踢一下草帽。大日头在天上,把他晒得汗流浃背。这时对面过来一个孕妇,快要生了,肚子比扣一口锅还大。来人走到跟前,胡生就说:“大姐,帮把草帽给捡起来吧。”

这孕妇拍拍肚子没有说话。胡生一看,啊?肚子也是那么大,顺口说道:“大姐,不用问,我知道了,你也是吃桌回来了。”

●豆腐李“三八二十三”

李强卖豆腐,日子久了,人人都叫他豆腐李。他家离襄县县城十几里地,因走惯了,赶毛驴车也不觉得远。豆腐李的豆腐有硬的软的,白的红的,方的圆的,好多种。豆腐李的豆腐八个钱一斤,三斤者算账三八二十三钱,五斤者五八三十八钱。

人们都说,豆腐李真是憨,三八咋会二十三;豆腐李真是傻,五八咋会三十八。

但他笑笑,不说啥。这样算账,买豆腐的大多数都是三斤,也有五斤的。因为能省下一两个大钱。

这一天,豆腐李卖完豆腐去洗澡,就是毛驴没头拴。一抬头看见西拐街有个小角门。门上有副对联,上联是:南来下棋让个车;下联是:北来下棋让匹马。横批是:象棋之家。

豆腐李高兴地说:“有了。”赶着驴车进了院大门。早有小伙计迎着打招呼,卸了车,拴了驴。棚下坐满了人,棋室内也有两场,有摆棋势的,有满盘杀的,老规矩胜输一局十块钱。小伙计施礼问:“先生怎么个玩法?”

豆腐李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要与你师傅玩。”

小伙计又施上一礼说:“先生稍等。”

不大工夫,老师傅出来,两人互相说了几句问候的家常闲话,里边已经摆好了棋,两人就座,老师傅说:“老规矩,南来让车,北来让马。”

豆腐李说:“我虽是村野农夫,但也知道两国交战互不相让,哪有相让车马之理,胜输靠的是本事与能耐。不过我带的钱不多,要是真的输了,我这车算一局,毛驴算一局。”

两人协议已定,开始比赛。老师傅先来个“投石问路”胜了第一局,接着用“海底捞月”“双马饮泉”连胜三局。豆腐李输得满头大汗,真没啥说,心服口服出了十块钱,留下车子和毛驴。临走对老师傅说:“你等着,待我回家拿些钱,下午再来。”

老师傅赢了车子和毛驴,心里实在高兴,中午吩咐小伙计把车子洗涮干净,把驴喂饱。

下午,豆腐李真来了。老师傅和他接着下。豆腐李使了个“花心取蜜”胜了一局,接着又用“接车使炮”“老兵凑功”连胜三局。豆腐李说:“老师傅,对不住了,该回家磨豆腐了。”

豆腐李套上驴车,又领了他的十块钱,老师傅送至门外问:“上午为啥不赢我?”

豆腐李笑答:“今天生意好,豆腐卖完的早,我想洗澡,驴没头拴。我想借大哥一块宝地,照看一晌午驴和车。”意思就是,叫你看一晌午驴。

以后,豆腐李赶集老走这,这路还是那路,树还是那树。就是那门上的对联换了。

上联是:天高云淡天外有天;下联是:交流棋艺人上有人。横批是:象棋经典。

●洼底斗

山上有石头,河里有泥鳅。

山下洼底斗,不胜城里头。

山里头有一人叫洼底斗,因为这村里就住他一户人家,所以这村就叫洼底斗村。古老的大山里,人烟稀少,也怪清净。他们春耕秋收,饲养鸡鸭牛羊,日子过得倒也富裕。

农闲时节,底斗进城去逛庙会,顺便买些日用什具。晌午时分,他来到城里的牲口市上。市上有骡马牛羊,黑的白的,胖的瘦的,应有尽有。

其中一买家看好了一头牛,招呼了行户。行户过来解放绳子,撩了一鞭,瞅瞅走势,吃寿,好套。然后喊了声:“这谁的牛?”

这时卖牛人说:“我的。”

行户说:“看好了,买卖两家说价吧。”他就把衣服掀开,和卖主他俩把手伸进去摸码子,说这整这零。然后他又和买主摸码子。双方都摸好了价钱,一方付款,一方牵牛,就这算买好。

底斗看后说:“原来城里是摸码子买牲口的。”

开过眼界之后,底斗继续往前走,见一老汉挑个担子,两个桶都用白布盖着口,高声喊:“一个钱蘸蘸,两个钱涮涮。”

底斗想我还没见过啥是蘸蘸,顺便掏了一个钱说:“让我蘸蘸。”

这时老汉把盖子掀开,底斗把手伸了进去,觉得黏糊糊的,回手一看,黑乎乎一手泥。这赶会整一手泥咋办哩?看来还得再拿两个钱涮涮啦。后面担子是一桶清水,老汉收了钱,拿出肥皂毛巾说:“涮涮吧。”底斗涮后气愤地说:“骗子!”

再往前走,有个小布棚,一个大门,一个小门,一个汉子在门前高喊:“卖当了,卖当了,一个钱一小当,两个钱一大当,不买后悔一辈子,看看不要钱,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底斗觉得好奇,一心要看看他卖的啥当。就掏出一个钱给大汉,大汉掀开小门说:“进去吧。”

底斗进去一看,啥也没有。出来问:“这里边啥也没有。你卖的当在哪?”

卖当的笑道:“这叫掏钱上当,一个钱一小当,两个钱一大当。我喊得很清楚。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掏一个钱上了一小当也就是了。”

底斗气愤地说:“又是个骗子!”

这时,天已过午,底斗想看不完了,该买东西回家了。他买些油盐酱醋、炊具杂什,临走又买了个大镜子。

日落天黑,底斗到家,媳妇接至门口。媳妇说:“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底斗说:“一年去城里一次,把家里缺的全买回来。”

媳妇把东西都掏在桌子上,掏出了那面大镜子,对着一看,里边一个大闺女,非常漂亮,于是就哭了起来,婆娘在一旁看见了问她哭啥哩?媳妇说:“你儿子不要我了,今天又领回来一个大闺女。”

他娘说:“在哪里?我看看。”

他娘接过来镜子一看马上说:“哪是大闺女?明明是一个老太婆!”

父亲在一旁感到惊奇,接过镜子一看说:“你怎么娶了个老头子?”

底斗一声感叹,看来这山里和城里比起来真是差远了。这真是洼底斗洼底斗,山里不胜城里头。

●摆渡

天下第一家,人人都爱它。

一家数他小,二月开白花。

襄县至平顶山南北官道上得经过城南七里店,七里店有条河自东向西,水势凶险正好拦住去路。乡民们要从南往北或从北向南,只能在七里店摆渡过河,河当中有一个极其凶险的大漩涡,深不见底,因此无法打桩修桥。

据说在这漩涡里钻进一只鸭子,能从下游许昌出来。就是行船经过也非常艰难,常常会发生翻船丧命之事。

当地民间有句顺口溜“河中洞,波浪翻。十船摇过九胆寒,一条船只勉强过,也要透出一身汗”。有时候就是有船也没人敢开。

一天夜里,一场大暴雨过后河水涨上来的时候,七里店渡口上,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位摆渡老人,一点也不害怕这个漩涡。

这个摆渡人在七里店摆渡了十几年,已到古稀之年,但仍是白发童颜,精神抖擞,为人热情,不管晴雨风雪,白天黑夜来人渡河他都有求必应,从不推托,而且还十分安全。这十几年来他不图钱财。富商官僚达贵公子随意封赏,却没向过往百姓要过钱财,只是讨些破砖头碎瓦片烂石头,力气大的挑一担,他千谢万谢,力气小的拾两块,他也同样感激,老人小孩拿一小条瓦片他也笑笑收下但从不收钱。

奇怪的是,摆渡老人讨十几年破砖烂石,他一不造房修屋,二不围地搭棚。今日送来明天就不见了,早晨送来下午就没了,到底都弄哪去了谁也不知,谁也没见谁也说不来。

原来这摆渡老人是襄城县北关人,年轻时和父母、妻儿去南山人祖庙烧香还愿,在这里翻了船,当时河深水急,一船人只逃出他一个人活命,其余全部遇难。

到后来他多次潜入河底探清,河底下有一个深险莫测的大洞穴,因而河面上漩涡湍急,无风三尺浪,波涛翻滚。摆渡老人为了方便过往船只,强忍对父母、妻儿的思念,立志要把洞穴填平。所以百姓过河只收破砖烂石不收钱财。他把讨来的砖瓦石头通通填到河底的洞穴里。

这样冬去春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河里的漩涡慢慢地减小了。但是不熟悉此地水情的船只仍旧会翻船落水丧命。

城北王洛街有个王老五,干了一辈子庄稼活,手里也攒下几个钱,就是跟前没个儿,只有仨闺女。老大叫大秀,老二叫二秀,老三叫三秀。老伴早年过世,仨闺女也都相继出嫁了,只剩王老五自己过日子。

头几年闺女们还隔三差五地来瞧瞧他,顺便也借几个钱回去。时候一长,老头的腰包就掏空了。那仨闺女连一个也不来了。

天长日久王老五受不了那份孤独寂寞,只好去找他闺女过日子。

先到大秀家,开头也不赖,住仨月后就不中了。大秀就把王老五送到二秀家。又过了仨月,二秀又把王老五送到三秀家。来三秀家才俩月,地里农活忙了,又收秋又种麦,三秀就把王老五又送回大秀家,大秀对三秀说,不到仨月不能接收。就这样送来送去,送到最后没人收养王老五。

王老五没人收留,腰里的钱也被掏空了,伤心透了,一跺脚又回了王洛街老家。天不凑巧,这天夜里狂风暴雨,翻江倒海,洪水冲塌房屋。庄稼树木一马平川,鸟虫被淹死。王老五的房子被大水冲走,他抱住一根大树干顺水而下。七里店渡船上,摆渡老人一看上游飘过来一人,一个飞身过去救了王老五上岸。

王老五大难不死,下跪拜谢摆渡老人。俩老人一说话情投意合,竟成了好朋友、好兄弟。从此以后王老五也就不走了,跟着老人学摆渡。俩老人也有了伴,行走不离,有吃有喝有活干,有说有笑又热闹,日子过得很自在。

有一年高丽国为跟中国皇帝修好,特地派遣高丽国王子率领一只船队,从海道进入中国,这只船队经过七里店河道时,中国接应官告诉水手,要当心河中间的大漩涡。

高丽王子闻得河中有危险,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说:“东洋大海的风浪何等之大我的船队照样安全渡过,这小小的河道漩涡岂能难倒我?”于是他走出船舱,亲自掌舵。不料船只刚到漩涡旁边,已被一股急浪牢牢吸住,眼看着就要卷进去,高丽王子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把舵一扳欲要回旋。这时一位老人跃身跳上船头,双手撑住船舵。只见那船犹如插上翅膀一般,几乎是腾空而起,从漩涡中跳了出来,保住了满船人的性命。

高丽王子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只因他转舵时用力过猛,一下子收不住脚,惯性将自己跌入河里的大漩涡中去了。正当船上随从人员和中国接应官员惊慌失措的时候,只见一人飞身跳入河中,不大工夫,将王子背出水面。大家定神一看,掌舵救人的正是王老五,救高丽国王子脱险的正是那位摆渡老人。

高丽王子和船只脱险后,王子感激万分,用金银重重酬谢两位老人。老人不肯收,笑着说摆渡和救人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况且是异邦贵客,就更加不要客气。高丽王子又拿出高丽人参赠送老人,又被婉言谢绝。

高丽王子十分敬佩地说:“真不愧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中国有这样的子民定会富强壮大。”高丽王子又问摆渡老人:“你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原意相助。”

老人见王子一片诚心,也就不再推托,便说:“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个漩涡,不知它丧了多少人的性命。敢在这摆渡的如今也只有王老五俺俩人。而俺俩也都年过七十,要想填它是无指望了。若蒙王子帮衬,调拨人马填平河底洞穴,在此打桩造桥,造福子孙后代,我就放心了。”

高丽王子一听更加感动,一口答应承担修桥费用,并留下几名得力官员承办这件事。自然中国官员也不再怠慢,也调集工匠劳役促成造桥一事。

几个月后许昌至南阳官道上有了第一座七里店大桥。大桥正式竣工那天都来庆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大家都叫摆渡老人去台上致贺词。

摆渡老人满面春光走到台上说:“今天我说三个事:第一个是大桥修成,心里高兴不说大家都知道,第二个和头个一样,第三个还是那个。”在场的人都欢腾鼓舞,放声欢笑。

一年以后,大秀、二秀、三秀走过大桥,见桥南头一座小庙,庙正殿里供奉着两尊栩栩如生的摆渡老人坐像。她们姐妹仨仔细一看,发现是父亲,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头,啥也没说,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从脸上流了下来。

●黑牛白蹄跏

鸡多不下蛋,瞎子看不见。

二婚如剩饭,聋子好打缠。

山脚下有个小村子,不知是水土不好,还是咋回事,村里人都是聋子,说来也巧,常发家在外地招个长工也是聋子。秋分已到,村里人准备犁地种麦,长工套好牲口,一大早去西坡犁地。长工犁了一大块了才扎住犁,歇会儿抽袋烟。这时打北边过来个赶集的人,想吸烟没有火,看见地里有人吸烟就上前打个招呼:“大哥,借借火吸袋烟。”

长工一听:“啥?你有病,我这牛明明是黄牛,浑身上下一根杂毛也没,你咋说是黑牛白蹄跏?”不借给他火。

一会儿来了送饭掌柜婆,长工就对掌柜婆说:“有个人说咱的牛是黑牛白蹄跏。”

掌柜婆一听很生气,说:“你吃饭还挑筷子挑碗,非得使白碗黑边?这是细碗白边,没有白碗黑边!”说完提起饭菜就回家了。长工一看,这是咋回事?我就说过路人说咱这牛的毛病就不叫我吃饭了?于是套起牲口也回家了。

常发一大早上去赶集,买了一大篮子菜刚进家,掌柜婆非常生气,对常发说:“咱这个长工用不得,今早他吃饭非得使白碗黑边的碗。”

常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说:“咱俩过了大半辈子,你还不知道我啥样?明明我买了一大篮菜,你怎么说我白跑一圈?”

两口子在家吵起来,这时长工卸了车拴好牲口问常发:“干了一早上活,为啥不让我吃饭?”

常发说:“我赶集买了一篮子菜,她说我白跑一圈。”

长工一听,火冒三丈,说:“不叫吃饭也就罢了,你家人没了还叫我扛柳栓?这活我不干了!”于是背起行李走了。

●一百零一针

两半村姓半的多,别的姓老少。村东头住着一位老妇人,丈夫去世得早,拉扯着三个闺女一个儿子过日子。儿子叫半那申,一人耳朵背叫他半拉针,后来传开了,都叫他半拉针。老妇人的三个闺女都已出嫁,儿子也已成家立业,娶妻娘家姓筐,都叫她半筐氏,她疯狗嘴,蝎子心,说话办事不讲道理,和街坊邻居都不搭腔,四邻没人跟她共事。婆婆怕一起过日子会生气,就早早分家单过,半筐氏不让她吃水用电,她就去河里自己水,自己做饭过日子。

就这样,半筐氏还经常拉挂着骂婆婆,说婆婆偏心,不干家务,不给她看孩子,东西都倒腾到她闺女家了,等等。半拉针一说她,她就吵闹着要离婚。有一次,半拉针实在无法容忍便打了她,她就喝了农药,要死,幸亏抢救及时,没出人命。婆婆心善胆小,害怕惹出事非拆散一家人,就自己搬出去住了。

大闺女出门张庄,离娘家五里地,全家六口人,公公婆婆,一双儿女,全家和睦相处,生活得很好。大闺女人品好,心地善良,贤惠孝顺,平时给公公婆婆洗衣晒被、打扫做饭,要是公婆有个头疼发热小病,她总是嘘寒问暖,端吃端喝,把个小家料理得顺顺当当。逢年过节少不了去她娘家,平时也不断地去看她娘,隔些时候就叫她娘来小住,街坊邻居都夸她孝顺。

大闺女家生个儿子叫张顺,今年八岁,头上留个“茶壶盖”,特别显聪明。在本村小学上三年级,学习成绩好,在班上都是前几名。这天,学校放了假,张顺在家自习,爷爷去看他读的啥,张顺问爷爷:“爷爷,认不认得书上的字?”

爷爷说:“我没上过学,书上的字都认得我,但是我不认得它们啊。虽然我不认字,但我会出题算账。”

张顺说:“我不信,你说一题我看看。”

爷爷就说:“一百和尚一百馍,大和尚一个吃仨,小和尚仨吃一,你算算几个大和尚吃几个馍,几个小和尚吃几个馍?”

过了一会儿,张顺对爷爷说:“我算出来了,二十五个大和尚吃七十五个馍,七十五个小和尚吃二十五个馍。”

爷爷笑了,对孙子说:“还是我孙子聪明,一会儿就算对了。”

张顺说:“这题真美,比书上的都强,再说一个吧。”

爷爷说:“从前一个老奶奶有仨闺女,大闺女七天看她娘一次,二闺女五天看她娘一次,三闺女三天看她娘一次,你算算她们谁去几趟几天头上,她们姐妹仨同一天去看她娘。”

这道题有些难,但是小张顺还是算出来了,对爷爷说:“大闺女七天去一次,去十五次,一百零五天;二闺女五天去一次,去二十一次,一百零五天;三闺女三天去一次;去三十五次,一百零五天,她们姐妹仨一百零五天头上一起去看她娘。”

爷爷说:“算对了,还是孙子心劲灵。”

张顺说:“爷爷说的题书上都没有,老师也没讲过,还怪美哩,再说一个吧。”

爷爷就说:“一百零一个针,三个半老婆婆分,还得分公平,还不能去折针。怎么分?”

张顺算了老半天都不对,先按三十个分,半个老婆婆分十一个;再按二十九个分,错半个老婆婆,半个针分不公平,小张顺真算不出来,就求爷爷来分。爷爷说:“这题我也分不出来,你舅舅能分公平,你去找他。”

吃罢饭,爷爷送张顺去了舅家,进门见了舅舅,张顺就说:“爷爷出道算术题,我不会算,爷爷说你会算。”

半拉针说:“小孩们的算术题,我当然都会,你说啥题?”

张顺说:“一百零一个针,三个半老婆婆分,还得分公平,还不能去折针。”

半拉针一听,面红耳赤。有理不在年少,这是借外甥之口来提醒我哩,也是在教育我啊。就对外甥说:“每人分二十九个针,半拉老婆婆分十四个,搭上我正好分公平,因为我叫半拉针啊。”

这时,街上一群小孩们在唱顺口溜:“马叶雀尾巴长,娶了媳妇不要娘,叫娘住在南山上,媳妇背到大床上,媳妇媳妇吃啥哩,去到街上买香香。”

半拉针听见,心如锥扎,关于自己不养娘的顺口溜都有了啊,真是吐沫星子淹死人啊,于是痛下决心,任凭媳妇离婚,也得养活娘。

当天下午,半拉针就把娘接回了家。

●刘斗卖骡子

襄县东十八里岗刘村,有一刘英,聪明能干,有能耐会办事,都选他当队长,他叔伯兄弟刘斗忠厚老实,干庄稼活是好手,会使牲口,在队里是骡把,专管套骡子下地干活。两个骡子一般大,一个两个价。

刘斗懂得,一看就知道骡子会不会拉套,就知道它值多少钱。现在队上的骡子都是膘大肥胖,好吃寿好套,二百多亩地就这三匹骡子,秋收夏种,犁地从不耽误。

一天,队长刘英对刘斗说:“咱队两匹骡子够使了,你把这匹余下的骡子去漯河卖了,那里有个大交易市场,准能卖个好价钱。出门住宿要证明,我已经开好了介绍信,你拿着保管好。”

第二天一早,刘斗装些麸子草料,赶着骡子就上路了,漯河牲口市场上,那牲口可真多,骡马牛驴,样样都有。有大的有小的,有胖的有瘦的,最着眼的就是蒙古马,个子高大,四蹄如盆,蹄子上边还有一圈长毛;最出色的是从军队上退下来的骡子,红明肥大,那两只眼睛呼灵灵真有精神,真说得上是高头大马。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刘斗老认为自己的骡子好,到大市场上跟好的一比,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的骡子真该扔了。

俗话说,瘸子的屁股,真邪门。刘斗这骡子倒有两个买主争着要,一个说:“蒙古马,个子怪大,不会拉套。这个好,我要。”一个说:“军马咱喂不上,买回去准得掉膘。论吃还是家常饭,论穿还是粗布衣,我看这个骡子好吃寿好套,我就要这个。”

就这样,刘斗很快就卖了骡子,卖了以后害怕钱丢,他心想装在麸子布袋里保险。刘斗吃过饭去解手,城里的厕所干净又规矩,大门一次只能过去一个人,进去后还得把每个蹲位的小门关上插好。

刘斗到了厕所,看看蹲位人满了,就在大门口等,大门前放一个口袋一个包袱。突然一个小门开了,刘斗赶紧把布袋放在门前去占位,进去后关上小门插好。出来的人是买麸子的,解手时布袋放门前了,出来拿着刘斗的料布袋,背起来就走了。

刘斗出来后,一看自己的布袋还在门口,也背起来走了。无巧不成书,两个人的布袋一样,而且都是麸子,等到他去市场上买东西去掏钱,一摸,钱没了,这才着了急,返回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这要是回去一说骡子钱丢了,谁信?就这一泡尿一千多块钱就没了,咋说哩?当官的贪污还犯法,我要是现在回去,轻者游街示众,重者判刑坐牢啊。刘斗左思右想,说啥也不能回去了,去山西下煤窑,等挣够骡子钱再说吧。

背错麸子布袋的人是襄县姜店街的,名叫姜永山,儿子叫姜大全,在县林业局上班。家里喂头牛,麸子不够喂了,姜永山到漯河买些麸子,在回家的路上,一不小心,出了车祸。路警来检查,一看,他的身体与头部都碾碎了,看不见面目,无法辨认,这可咋整?

翻看他的布袋,发现里边有不少钱,还有一张卖骡子的介绍信,是岗刘村大队开的,就通知岗刘村大队了。队长刘英和刘斗家里的人来到现场,认不清面貌,但东西确实都是刘斗的——大队的麸子布袋,介绍信,卖骡子钱,八月初十的住店单据,啥都对上了,大家一场大哭。尸体已碾碎,没法往家里拉,就在当地买了口棺材入了殓,回去开个追悼会,入土为安埋了。

刘斗在山西下煤窑,省吃俭用,两年挣够了退赔的骡子钱,就回家了。到家时,正是半夜,敲自己家的门,怎么叫就是没人开。半夜冷得发抖,进不了家,刘斗寻思着是不是家里人串门去了?不行去大队长家睡一黑也行。

刘斗就到队长刘英家叫门。刘英问:“你是谁?”

刘斗说:“我是你兄弟刘斗。”

刘英说:“好兄弟啊,我知道你死得屈,你活着是好人,死了是好鬼,放心吧,兄弟,哥不会忘记你,以后多给你烧纸钱。你走吧。”

反正是说啥也不给他开门。刘斗无奈,就去队里草屋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头发蓬乱,浑身沾满了麦秆,走在大街上,谁见谁跑,大喊着:“有鬼了,鬼来了。”

大伙听见喊鬼,都出来看,刘英来了,全村的人都来了,县上来的护林队正好赶上,也来看。大家仔细一看,是刘斗,还真是刘斗。刘英说:“好兄弟,昨晚是你在叫门?我还以为是鬼呢,现在看来,你真是活着。”

刘斗说:“我被阎王爷开除了。”接着就把卖骡子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全村人都议论纷纷,刘斗又活了,那死的人是谁?

县里来的护林队员姜大全也听得清楚,他过来看看发票单据,是阴历八月初十,就对刘英说:“我是姜店街的姜大全,我爹姜永山也是八月初十那天去漯河买麸子丢失的,至今无归,找了这么多年,按你们说,死者就是我爹姜永山。”

后来,姜大全把他爹的灵柩起回了家乡。

●《论语》诗文

一条腿地里生,两条腿叫五更。

三条腿打打战,四条腿钻窟窿。

胡言考了一辈子科举,到老年才考得一个进士,在襄县做了县令。乱语以为他是少年得志,托媒人为他女儿求婚,打听县令有多大年龄。

县令苦笑一下,提笔复道:读尽诗文一百担,老来得志官袍衫。媒人却问我年纪,三十年前二十三。

胡言判案,《论语》是唯一的依据,他常说“半部《论语》可治天下”,何况我有一本《论语》怎不能做个好县令?有一天早上他开堂判处三个贼。第一个贼偷了一只鸡,胡言一翻《论语》,便判道:“黄昏时分,即将此人处死。”

师爷在一旁暗暗对他说:“这判得太重了。”胡言瞪大眼睛说:“不重,不重,《论语》上说了‘朝闻盗夕死可矣’,就是说早上捉到贼,黄昏就要处死。”

第二个贼偷了一口钟,胡言看过《论语》说:“放了他。”

师爷不明启因,胡言说:“《论语》上云‘夫子之盗钟怒而已矣’。《论语》规定偷钟是可以宽恕的,所以无罪放了他。”

第三个贼是杀人放火的惯犯,他亲眼看见偷鸡者被判斩,自问必死无疑。胡言一看案卷,他父亲也是个大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三年前已被斩首。看到这,胡言竞马上离座,对贼人纳头便拜,连声说:“《论语》云‘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你父亲因为偷盗斩首,三年你还继续做贼,无改父志,可算当今大孝。公差抓错,你请见谅,下堂去吧。”

这一天,胡言在大堂看诗卷,自称对作诗有研究。谁的诗他也看不上,很多诗文他都能鸡蛋里挑骨头。他手捧诗文正在瞅,又是撇嘴又是摇头:“这样的诗文也能发表,纯粹是蚂蚱拴住头,瞎胡蹂。不是我胡言挑毛病,也不是我县令好吹牛。这作者连起码的知识都没有,还有脸发表往《诗刊》里投。”

师爷接过诗书看过说道:“这是李白的诗句呀。”

胡言县令一听,心里火更大,他说:“告诉李白,他是个说谎老手。作诗要有真凭实据,要实事求是不要屎壳郎拴住头,瞎胡蹂。这诗里边有一句,铁臂银锹伏龙王?”

胡言提起红笔就是一勾:“手臂怎么能是铁的?纯粹是弄虚作假,胡乱诌!铁锨怎能用银子制?这铺张浪费也得修。再说这世上根本就没龙王,这下说明封建迷信又抬头。这一句‘铁臂银锹伏龙王’,应改成‘肉臂铁锹挖泥沟’。”

张达贾生二人同路行走,同时看见一条大鱼。二人争着去捡,都想一人独得,初则口角,继而动武,争执不下,只得去县衙平判。胡言升堂问道:“张达贵姓?”张达说姓张。

“你父亲姓啥?”

“姓张。”

“你爷爷呢?”

“也姓张。”

胡言道:“《论语》云‘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胡言又问:“贾生呢?”

贾生说:“我家历代都姓贾。”

胡言说:“看来你俩都是大孝子了。”于是县令立刻判道:二人姓张姓贾,因为争鱼厮打,孝子行孝各自安生回去。留下鱼送太爷,中午我要油炸。

张达、贾生被逐出衙门,又恨又悔。他俩商量报复县官,又凑钱买了一口棺材,像争鱼那样厮打起来告入衙门。胡言问明后,笑了笑判道:二人姓张姓贾,为卖棺材厮打,孝子行孝把棺材盖抬走,棺材底留下让老爷我喂马。

胡言善于画画,那一天他画一幅上山虎挂起来。自己看罢觉得好笑,说是虎有点像猫,说是猫吧又有点像虎。一个差役走过来,县令问他这幅画画的是什么。

这个差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善于奉承。他看见画得像猫又像虎,四不像。但还是连声称赞说:“真是一只好虎。头大腰粗尾巴长、项短耳尖毛色黄。口赛血盆牙赛箭。一对环眼分阴阳。四只虎蹄似冰盘。一个王字在顶梁,昔日驮过汉高祖,刘秀封它兽中王。”

县令听罢,哈哈大笑说:“我画得好,你说得也好,赏银五两。”

县令又问第二个差役。这个差役忠厚老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办事认真从不说谎。他看了后说是一只猫,头小腰细尾巴短,缩项小耳毛色浅,没等说完,县令大喝一声:“住口,甭说啦,岂有此理,竟敢把老爷画的虎说成是猫,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县令接着又问第三个差役:“你说老爷我画的这幅画是啥?”

第三个差役顿了顿说:“老爷我不敢说,我害怕。”

县令说:“你怕啥”?

“我怕老爷。”

“老爷我怕啥?”

“老爷怕皇上。”

“皇上怕啥?”

“皇上怕老天爷。”

“老天爷怕啥?”

“老天爷怕云彩照。”

“云彩照怕啥?”

“云彩照怕东北风。”

“东北风怕啥?”

“东北风怕影北墙。”

“影北墙怕啥?”

“影北墙怕老鼠倒。”

“老鼠倒怕啥?”

“老鼠倒啥都不怕,就怕老爷你画的那个家伙。”

●大老丁坐车

“五一”长假刮大风,公共汽车人挤拥,特别是早上七点钟,上下班正是高峰,有个青年大老丁,挤公交外号第一名。

他身高个大,力气又大,练就一身基本功。他手快、眼快、腿也快,能推、能扒、能挤、又能蹬。运动场上能赛跑,踢球、跳高样样通。

这一天,他把公共汽车上,到车上他先抢了一个座,他腰一塌,腿一弓,脑袋一低眼不睁。

打后边过来一个老大爷,前弓后罗腿还瘸,胳老肢夹一箱方便面,一只手掂兜红番茄。一小伙看见忙离座,伸手拉过红番茄,帮老汉接过方便面,把座位让给老大爷。

这时候,售票员同志喊一声:“哪位同志给抱小孩的同志让个座?”

大老丁听见假装没听见,两眼一离缝又塌蒙,两只手还把肚子捂,嘴里边不住胡哼哼。这时,他觉得后背有人拍一下:“同志,请让个座位,行不行?”

“对不起,我动手术刚出院,站起来我就刀口疼。”大老丁一句话还没说到底,只听见“噗嗤”一拳打后背:“你啥时候开刀动手术?我咋一点不知情?今早你还吃俩蒸馍,一碗稀饭仨烧饼。”

大老丁听着声音怪耳熟,睁开眼,是自己爱人王淑敏。他爱人挤得满头汗,小孩在她怀里乱踢腾,背上挎着一兜菜,把小孩往他怀里猛一扔。

大老丁把孩子放在他膝盖上,那娃娃,爸爸爸爸叫不停。“爸爸,你还得给我讲故事,讲一讲,你是怎样学**。”

一句话,说得满车人哈哈笑。再看那大老丁,脖子粗,脸通红,张口结舌说不出声。

●下象棋

炊事员做饭得有锅,跳芭蕾舞剧得有脚,性子急别钓鱼,脾气不好别下棋。

城北有个徐家集,村东头住个大老徐,有个儿子叫徐应锥。人生尘世浑水鱼,过了一时说一时,过了初一过初二。老徐初三心高兴,喊儿子应锥下象棋,应锥说:“爹今天咋真高兴?早早喊我下象棋。”

老徐说:“今年咱五亩地收入六千多,你妈的功劳也不小,家里的副业也收入两千七。”

应锥听罢笑着说:“咱家收入不也算少,不如邻居俺凤英姐,订婚光见面礼就收入一万一。”

老徐说:“光报喜来不说忧,凤英他爹打麻将,昨天晚上就输掉一千多,看起来养儿不如养闺女,打麻将不如下象棋。”

桌子搬到当院里,摊好棋盘摆好棋,东院过来他二叔,西院过来三伯老邻居,过春节没事游过来,来看他爷俩下象棋。

二叔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三伯说:“见死不救是小人。”

老徐说:“头一盘棋让你一匹马,第二盘棋我让你一辆车。”

应锥说:“两国交兵不相让,输赢胜败靠能力。”

老徐先攻二门卒,应锥使个当门炮;当门炮,马来跳。应锥来个边出车,老徐使个仕角炮,然后出车河沿起,应锥把车放肋里,过河别在相眼里,攻罢二门卒放相台炮。

老徐说:“卒对头,不可留,攻过去一个过河卒。”

应锥翻山炮打象是闷宫棋,老徐输了第一局。摆上第二盘棋,第二局谁也不相让,不准使这闷宫棋。老徐使个降龙卧虎式,应锥使个抛金来诱敌;老徐使个双马盘将式,应锥来个大鹏展翅;老徐使个五鼠闹东京,应锥使个姜太公钓鱼;老徐使个大登科,应锥使个大征西。到最后还是老徐输了棋。

第三局应锥赢个卒攻心,老徐连输三盘棋,老徐又摆上还接着下,应锥长短不下棋。老徐说:“今天我输你三盘棋,你不下咱俩不结局。”

这时二叔开了话:“大哥啊,孩们下棋又没对赖,是你老啦没能力,你先别恼消消气,咱到西头棋牌室里看看去。看看人家都是咋下棋,棋牌室都是下棋高手,学习人家是咋下哩。”

老弟仨游着到棋牌室,东房间有人在下棋,弟兄仨抬头看仔细,大李老张一对棋迷,吃过饭就把棋盘摆,一直下到日偏西。三局两胜为一段,也不知下了多少局。

老张赢了哈哈笑,大李输了也笑嘻嘻,老张节节得胜利,人无失手马不漏蹄,大李开局至今连着败,从来没赢一盘棋,老弟仨留步看仔细,看看老张是咋赢的。

大李吃炮吃象都从不算数,老张马别腿吃大李的车;大李炮打闷宫得回棋,老张常将不死算活棋;大李的小卒过河还得直着走,老张的兵能进能退吃将赢了招。

弟仨看着心里都生气,这棋大李是咋走哩?有心给大李支支招,观者不语是规矩。老张叼着烟斗扬扬得意真神气,大李欠身点头蛮谦虚;老张自封棋艺天下无敌,大李不争不辩不恼也不生气。

弟仨不知咋回事,一打听才知道,老张是大李他老丈人,大李是老张还没过门的新女婿。

弟兄仨来到西间看,楼上摆有两盘棋,有四位棋迷摆开局,楼上边下棋的是两老汉,楼下边是两个年轻的。年轻人都是火暴性,动不动就要耍脾气。

一个说:“明车暗马偷吃炮,你为啥偷吃我的车?”

一个说:“翻山炮不能隔两子打,上一盘你是咋赢哩?”

两人越说越吵越生气,一旁惊动了大老徐。大老徐过来劝架,开言说:“年轻人下棋要讲棋品,比赛第二友谊才是第一,别因为一杆炮闹翻脸,闹别扭因为一杆车多不值得,你们听听,楼上俩老人把棋下,人家不声不响不言语,论修行你们没法和人家比,论棋艺你们也比别人低。咱几个到楼上看一看,好好向两位老人去学习。”

两个年轻人说对对对,应该向前辈多学习。他们五个人一起把楼上,登登登上了楼护梯,到楼上仔细看,棋盘边没有了位置。那个老头把这个老头按在地上,从嘴里掏出一杆车。

●车撞人

李小庄会开车是他二舅教的,先学的是开拖拉机。小庄看二舅在大操场开了一圈后,装了一车煤泥。二舅说:“这是档,这是油门,这是刹车。”然后说:“开走吧,别耽误你妈打煤球。”小庄坐到车座上,开着就上路走了。

接着,小庄学的是开轿车,还是在二舅的大操场里,二舅说:“把好方向盘,这是档,这是离合,这是刹车。”又把小庄摁到驾驶座上,说:“开吧。”

小庄开着转了两圈,会了。

小庄上路后,谁知道不会看路牌,当他看到“前方有沟”的标志就赶紧刹车,谁知一慌,误踩到油门了,车一下掉进了沟里。

小庄住院后,还好没大碍,缝两针,住两天。小庄同屋还住着一位病友,伤得比较严重,相互问候时,小庄说:“我开车没看见沟,刹车掉沟里成这样了,你呢?”

病友说:“哎,你还问我咋回事?你开车掉沟里时候,我正在沟里挖沟哩。”

看来,开车风险大,以后得多注意了。二舅来看小庄,说:“开小车和开拖拉机不一样,坐小车里视野有限,得多练练,别老撞人喽。”

小庄说:“中。”

二舅说:“老出事可不中,出了事还得学会咋处理。”

小庄问:“咋处理?”

二舅说:“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教你。”

小庄说:“中。”

出院后,一天,李小庄起了个大早,想着听二舅的话多练练车,就上路了。这天有大雾,刚上公路,一拐弯,就撞了个老头,当即倒在车下呻吟了。小庄慌了,这可咋整哩?

慌乱中,小庄想起了二舅,赶紧给他打电话。二舅一听情况就说:“这种情况——你撞伤了人,你送他去医院,看好了会花不少钱,看不好你得赔更多的钱。这次你要是撞死了他,就是一次性赔点钱。建议你再回回车——撞死他。”

李小庄听后,还真不知道咋办,想回车,但听着老人的呻吟声于心不忍啊;想救,二舅的话说得不错,到时得搭进去多少钱啊。罢罢,运气不好,为了对得起良心,还是救人吧。小庄抱起老头放车里就拉到医院去了。

到医院一看,他撞的是自己的姥爷——二舅的爹。

●隔门缝看人

前三皇,后五帝,年陈久远。

论古今,叙后事,源远流长。

话说刘秀兵败走南阳,路过晒山,越走路越窄,遍山净是圪针,挂住衣裳走不动,刘秀说:“要是这山上圪针尖朝下就好了。”

因为刘秀是真龙天子,金口玉言,霎时间,这山上的圪针尖都朝下了,到现在晒山脚下的圪针尖朝上,山上的圪针尖还是朝下。刘秀走着走着,竟然没路了,荒草护坡的,越来越深,脚下的乱石也越来越多,他一步踩空,掉下了悬崖。

悬崖陡壁中间一块石头,夜里会放光,悬崖下边有个村庄,就叫月明石沟。月明石沟有一人叫刘春阳,其妻娘家姓李,都称刘李氏,生一女起名刘玉凤。

这天,刘李氏正在院中套被子,从悬崖上掉下来一人正掉在被子上,刘春阳两口子把人抬到屋里,放到床上,这人当时昏迷不醒,不过看起来也无大碍,就给他服了些药。几天后此人伤势好转,他对刘春阳说:“我叫刘秀,要去南阳,路过此地,大难不死,多谢大哥大嫂相救,以后我要是有出息,一层恩相报十层;要是我不得志,一笔勾销话不提。”

刘春阳说:“一笔不写双刘字,我也姓刘,五百年前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又赠送了衣裳、干粮、盘缠给刘秀,刘秀起身去了南阳。

郏县县令张太傲,有个儿子张书清,年方十八,说媒提亲的踏破门槛,官僚富商家的小姐,平民百姓家的姑娘,相过无数都看不上。一日,张书清上山打围,路过月明石沟,看见了玉凤姑娘,对她一见钟情,他心中爱见咋样,抬头一看她就是啥样,真是前朝貂蝉转世。张书清回家后,就得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吃啥药都没用。

张太傲两口子犯了难,这到底是啥病,去问儿子到底是咋回事,张书清对父母说:“我在月明石沟见一姑娘,叫玉凤,我非她不娶。”

夫人就说:“这好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结婚就是。”

张太傲说:“那可使不得,我已经答应许昌县令,娶他家之女。那是书香门第,富贵之家,和咱们门当户对。月明石沟是深山野岭,尽是些山野村夫,不懂礼节规矩,门不当户不对,要真的结婚,送客时,恐怕连个体面人都没有,多丢人现眼。”

夫人说:“儿子要是有啥闪失,叫咱咋活?”

张太傲无奈,只好答应,就托人前去月明石沟说媒提亲。刘春阳一家求之不得,一说就成,答应了亲事。送彩礼时,张太傲给亲家说:“送贺礼的都是有身份的官员,咱也得去些体面人,免得丢人现眼。不三不四的山村野夫去送客,会失了我的身份。”

这一说,惹得刘春阳非常生气,说:“你也太小看人了。”但想想情况确实如此,那叫谁去送客呢?刘春阳犯了难。

想来想去,想起了刘秀,就去了南阳,到南阳一打听,知道刘秀已经是当今的皇帝了,就来到京城洛阳见了刘秀,说明了情况。见到了当年的救命恩人,刘秀当然一口答应下来,自己忙,就让小王千岁刘文远去送亲。

七月十五好期来到,前边一排四人,红衣红帽,鸣锣开鼓,紧随响起炮仗,新郎骑高头大马,佩戴红花,新娘八抬大轿抬着,一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送亲的是个小顽童,十一二岁,前后左右八员彪将,后边一排四队长达十二里,是保驾的御林军。张太傲问亲家是谁来送亲,张春阳说:“你交代送亲要来体面人,山野村夫不三不四的人送亲会失了你的身份,我就叫玉凤她小兄弟小王千岁来送亲。不失你的身份吧?”

张太傲一听,吓得浑身打战,忙吩咐来贺喜的大小官员,一步三磕头,三步九打躬,大礼朝拜接驾小王千岁,拜见了新娘公主。

别的不说,小王千岁一天九宴,八员彪将三千御林军一次四百桌,光吃就够张太傲受得了。小王千岁贪玩,一住就是三个月不说走,张太傲也不敢撵,把县城的大小饭馆全包下来,方圆的猪羊鸡鸭全都买回来,实在是没啥买了,张太傲没办法了,去找亲家刘春阳,说:“大哥,实在对不起,我不该说那大话,真是应了古语,能吃过天饭,不说过天话,这次算是教训了我,求你说说好话,劝小王千岁回京吧。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隔门缝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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