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铃兰已经失踪三天三夜了,孟少琪和警察一起正在全程搜索,事情已经闹大了,莫教授夫妇那自然也瞒不住了,一下子莫铃兰博士的失踪成了新闻的头条。
“贱女人,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找人了,你看看你给我捅了什么大篓子。”蓝朵儿的黑道干爹“啪”的一巴掌打在朵儿脸上,怒骂着。
蓝朵儿捂着被打肿的脸,说道:“请干爹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警察找上门来了,我绝不会拖累干爹的。”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黑道老大说完,听着浑圆的肚子离开了。
蓝朵儿慢慢走到病房前,看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莫铃兰,和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李茂,站在门口的脚,一步也不敢踏进去。
莫铃兰满头的纱布,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李茂缠着纱布的手臂挂在脖子上,满脸的瘀青,血痂,还有脸上的懊恼,一切都让蓝朵儿望而却步。
那天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李茂带着莫铃兰疯了似的开着车,想快点送莫铃兰抵达附近的医院,根本没有注意到十字路口会从左侧穿出一辆车,电石火光之间,李茂的车子被横地一撞,直接车门内凹,李茂的左手粉碎性骨折,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先前的恐慌,一下子没撑住,晕了过去。蓝朵儿的干爹深怕会惹上麻烦,趁两人昏迷之际直接送出了国,美其名曰:国外医术精湛。朵儿也借用李太太的身份,断了一切人和李茂的联系,这样便可杜绝不必要的麻烦。
李茂很快就清醒了,除了左手臂被严严实实缠上了纱布,其他地方仅仅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莫铃兰却一直安安静静地睡着,除了心电图上依旧波动的谱线,静得简直就像是死人一样。李茂从苏醒开始,就一直陪在莫铃兰的身边,当听到医生宣布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松了口气,但随即而来的一句“由于血块压迫,短时间不能苏醒,而且即使醒来也可能会有后遗症。”李茂听完后,便是一阵炫目,紧紧握着铃兰的手,把他手上的温暖传递给莫铃兰冰凉的双手,害怕他一放手,莫铃兰便会冷冷清清、永永远远闭上眼睛。
蓝朵儿在门外徘徊了好久,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推门进去。
“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李茂的一声怒吼,让蓝朵儿跨出去的那步,立马回了过来,就这样直直地站在门外,一声不吭。
“你还有脸进来,你看看铃兰,现在都什么样了?你这个毒妇。”李茂一字一句地控诉着。
蓝朵儿越听越觉得委屈,她是坏,坏得连自己亲如姐妹的朋友也敢害,她是坏,坏得连触犯法律的事情也敢做,谁都可以骂她,甚至是羞辱她,唯独李茂不可以,她会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谁?
“你没有资格骂我,不要忘了这事你也有份参与,休想撇清关系。”
蓝朵儿淡淡的一句反驳引得李茂懊恼不已,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要是时间能倒转,他绝对不会和蓝朵儿做交易,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回头路。
“怎么,没有话说了?”蓝朵儿看着李茂一脸的悔恨,知道他此刻是在想什么,继续提醒,“现在警方也在找莫铃兰了,应该是孟少琪报警了,要是被找到了,你和我,还有鹿铃集团都要遭殃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茂知道蓝朵儿是为正事做铺垫呢。
“好好呆在这里养伤吧,在国外,没人会打扰你和莫铃兰互诉旧情。”蓝朵儿悲凉的语气,自嘲的语言。
李茂颓废地往椅子背上瘫坐,冷笑着:“你看看铃兰,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我说什么话,她听的见吗?即便听的见,我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你可能不会相信吧,如果时间能够倒转,我宁可不要认识你蓝朵儿。”
“信,为什么不信。”蓝朵儿仰望着天空,淡淡笑着,似乎已经看见阴云间的曙光。
李茂和蓝朵儿不再说话,李茂依旧紧紧握着莫铃兰的手,时而抚摸她紧闭的双眼,时而用酒精棉擦拭着她干裂的唇,蓝朵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刻看着安静睡着的莫铃兰没有了怨恨,只有愧疚。
人人都愿自己问心无愧,蓝朵儿暗问这次自己还能这样不知悔改吗?改了,自己晦暗无比的人生就会有曙光了吗?不改呢?是不是就这样一路摸到黑?
人生就是这样,风风雨雨变化无常。清晨黄昏太阳月亮,平平淡淡匆匆忙忙。蓝朵儿曾经给过莫铃兰温暖,莫铃兰回报了蓝朵儿友情;蓝朵儿如今给莫铃兰身心的伤害,莫铃兰醒来后是否还会给蓝朵儿希望呢?蓝朵儿不知道,也不奢求了,倚在窗台淡淡一笑。欢喜悲伤,风儿吹红了太阳,雨儿淋湿了月亮,一切都太过匆忙,莫铃兰和蓝朵儿之间,李茂和莫铃兰之间,蓝朵儿与李茂之间,错综复杂,纷纷乱乱的关系,终要有个了结。
正午的阳光越发猛烈,仿佛一阵燃烧的火焰炽热着人的灵魂,李茂站在窗台前,静静看着楼下走在林**上的病患和家属,一个个被树叶点点的缝隙间投射的缕缕阳光,一个个撒落在地面的身影被扭曲地摇逸着。
李茂就这样站着窗台,脑子一片空白,很久很久。
在病床上静静躺着的莫铃兰,气虚依旧虚弱,但逐渐缓慢而沉稳,眼角微动,眉头微蹙好像正要努力睁开眼睛。过了许久,她漫漫散开一缕眸光,显得平静,但面容依旧苍白,而周身的冰凉还是证明着这具身体的虚弱。
李茂回到病床边上,并没有注意到莫铃兰有什么异样,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浅笑着问道:“铃兰,已经睡了很久了,能睁开眼看看吗?”
病房内只有李茂的声音和仪器的滴答声在回响。
“铃兰,你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贪睡,醒来吧,别睡了,只要你醒来,我就送你去少琪那里好吗?”
“还不想回答我吗?那我会误以为你想留在我身边了哦。”
蓝朵儿透过病房房门的玻璃一直看着里面的场景,放在门把手上的一直握着,没有转动,就这样定格了。
“妈,妈,疼……”
李茂一听床上有声响,赶紧看过去,可以莫铃兰依旧紧闭眼睛,紧抿着唇,好像完全是李茂的幻觉似的。可是,李茂一直盯着莫铃兰脸色的变化,片刻之后,他惊喜地发现,好像莫铃兰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一下,再仔细看看,似乎莫铃兰的嘴角有了些牵动,见状李茂当场喜极而泣,激动地按着床头的铃,叫医生护士赶紧过来。
蓝朵儿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切,看着几个护士和医生跑进来,她悄悄地躲在一边,暗中观察着,心里也祈祷铃兰醒来吧,至少让她少点负罪感。
“医生,快点,快点,她好像眼珠动了,动了。”李茂激动地大声高呼。
医生明白患者家属的心情,但是看见家属在一旁一直站着也着实有些妨碍会诊,劝道:“先生,请到外面等等,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哦,好,好。”李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赶紧退出门外,一出门,便看见了蓝朵儿也在门口,有些不悦道,“看着铃兰醒来,是不是还想推一把?”
人这一辈子可以做很多件错事,只是只要有一件刻骨铭心,那便再也别想贴上“好人”的标签了,蓝朵儿就是如此,一错便再也得不到李茂的信任了,尽管李茂也是当事人之一,半个参与者,但是在大是大非中,蓝朵儿占了大非,这个罪孽怕是要蓝朵儿担着了。
“你就这么看我?”蓝朵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李茂正想回答的时候,医生走了出来,叫着:“病人家属,在吗?”
“在,在,医生她怎么样了?”李茂立马冲上前去。
“病人大概在一小时之内便会清醒,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后脑的淤血依旧没有消除,有些压迫神经,具体会不会有后遗症,要等病人醒来后,进一步确定才知道。”
李茂激动的心情又一步一步凉了起来,一旁的蓝朵儿见李茂已经有些问不出话来了,虽然听不懂英文,但是也能猜的出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铃兰是不是……”
“她一定会没事的,要不我和你都要给她陪葬,特别是你,要不是你,她就不用遭这个罪。”李茂咬牙切齿说道。
“妈,妈妈,疼,我头好疼呀。”
病房里传出声音,李茂和蓝朵儿也顾不上争执,立马冲进屋去。
“铃兰,你醒了,呵呵,你醒了,你总算醒了。”李茂激动地抱着莫铃兰,开心的喊着。
蓝朵儿在一旁擦了擦流下的眼泪,是欢喜,更是悔恨,嘴上念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莫铃兰被李茂紧紧的拥抱着,快要喘不出气来,低声说着:“放开,疼,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