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各大公司的宣讲会地点,几乎就是东南大学和南京大学中的二选一,而这两所学校原本就是从“国立中央大学”中分离出来的,步行约10分钟的距离。鹿小姐常常坐着校车来到四牌楼校区,然后和椰子先生一起行走于“东大”和“南大”之间,奔波在一场又一场宣讲会之间。
在一次又一次的求职竞争中,椰子先生和鹿小姐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东大”学子和“南大”学子的风格截然不同。当“南大”学子慷慨激昂、指点江山时,“东大”学子清一色地散发着低调严谨的气场。前者很自信,但可能自信得有点不着边际;后者很靠谱,但过于靠谱等同于了然无趣。由此可见,不同的校园文化,确实对人有着耳濡目染的影响。椰子先生和鹿小姐既有着工科生的严谨,又有了社团工作的历练,他们对彼此充满信心。
求职面临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未来的工作地点。暑假时,鹿小姐的爸爸曾告诫过她,不要为了感情放弃自己长远的发展,鹿小姐把它记在了心里。
椰子先生突然很真诚地对她说:“我们两个好好走下去,好不好?”鹿小姐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从迟疑到郑重,然后点点头,认真地说出一句“好”,如同婚礼上的人说“Yes, I do!”。
毕业季会有很多的动荡,而椰子先生的态度,就像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把未来的工作地点圈定在了“江浙沪”,当晚,鹿小姐把头像换成了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很幸福,很幸福,真的,终于能够很放心地接受一个人,相信会一直幸福下去。
所有的痛和伤害终于都可以不再想起,可以对着之前的那些说谢谢。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所有的伤痛都已过去,我可以好好地去爱了。
如今,我们都很努力,努力找工作,努力创造未来,不让现在的一切只变成回忆。
忙碌充实的生活一天天地过,在一轮轮的网申、笔试和面试后,鹿小姐在2007年的12月,拿到了一家上海公司的Offer。对方是在线旅游业的行业老大,岗位是她心仪的管理培训生。而彼时椰子先生也拿到了满意的Offer,只是地点在江苏,于是两人继续尝试着寻找更好的机会。
2.有我在,我会陪你变得勇敢
2008年的元旦,节日的喜庆中夹杂着毕业的伤感。鹿小姐回想起开学初时,室友总是说要毕业了,要毕业了,大家都会笑笑说:“傻丫头,还有一年呢。”可真过了元旦,又不免伤感起来。大四的课很少,找工作很忙,总想着大家都在“江浙沪”一带,其实并没有分开,可真到了工作安定下来,才想起来,很多人,以后怕是见不了几次了。
椰子先生和鹿小姐一直讨论着未来,虽然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寻找更好的机会,但两人异地的可能性不小。鹿小姐掩饰不住自己的忧虑,椰子先生倒显得信心满满,在他看来,即便刚毕业的时候会异地,只要两人同心,将来一定可以从“校园”走向“婚礼”,而暂时的分离,也是为了积攒实力去换取更长远的未来。
元旦的夜晚,鹿小姐记录了自己的心情:
下学期就要去上海实习了,虽然最后还会回来做毕业设计,可总觉得自己其实是要走了,很舍不得。以为还能忽视的离别,就这样到了眼前。
怕自己会变,怕再有那种刚上大学时空荡荡的感觉……
这两天一直在和他讨论未来,想着什么时候结婚,可未知的生活,让我害怕。我很怕自己再失去,怕现实太残忍。
2008年,新的人生开始,我要让自己变得勇敢!
“有我在,我会陪你变得勇敢。”她看到了他的留言,暖暖的,勇气一点一点在心底盛开。
3.一场车祸
大四下,鹿小姐去了上海实习,而椰子先生留在实验室焊电路板,写代码,做毕业设计,两人开启了异地恋的“演习”。
2008年,智能手机还没有兴起,12306也没有诞生,五一还是7天的长假,椰子先生去火车站为鹿小姐购买火车票,不料却遭遇了一场车祸。他只记得车祸现场是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走着走着,他迷迷糊糊地走入了一片梦境,梦境中有人呼喊他的名字。等他缓缓地睁开眼,自己已经躺在医院。
“我在哪?”
“这里是医院。”
“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被车子撞了。”
“我怎么会被车子撞了?”
“你出门去买火车票了。”
“那我车票买到了没?”
“在你口袋里。”
……
几分钟后。
“我在哪?”
“这里是医院。”
“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被车子撞了。”
“我怎么会被车子撞了?”
“你出门去买火车票了。”
“那我车票买到了没?”
“在你口袋里。”
……
同样的对话重复了几轮,同学们中已有人慌了神,一个劲地说:“完了完了,这下撞得不轻,不会变傻子吧?”幸运的是,诊断结果不算严重——轻微脑震荡,只需静养一些时日,慢慢便会恢复。
鹿小姐听说椰子先生出了车祸,匆忙从上海回到南京,日夜陪护。
平时里,总是椰子先生宠着鹿小姐,趁着住院,他也享受了一次“特权”。
“我想吃苹果。”
鹿小姐拿出苹果,削了皮,递给椰子先生。
“太大了,削成小块小块的吧。”
鹿小姐拿着苹果,削下一小块送到他嘴里。
几次之后,站在一旁的老哥看不下去了,给了椰子先生一个嫌弃的白眼。椰子先生也不好意思再放肆,自己接过苹果,大口大口地啃个干净。
住院的那些日子,鹿小姐会和椰子先生玩简单的算数游戏,以此来测试椰子先生的智商有没有问题。
椰子先生恢复的速度挺快,这从他和医生的对话中可以表现出来。一位年轻的医生身着白大褂,把椰子先生喊去填写表格,椰子先生便向他索要手中的笔。
“你作为一名学生,都不随身带笔?”(彼时智能手机并没有兴起)
“我在学校的时候当然带笔,可我现在是在医院,好吗?请问你作为一名医生,回家了以后还穿白大褂吗?”
医院无言以对。
椰子先生上前拿走了他的笔,三下五除二填好了表格,又重新躺回病床。
状态一天天好转,这下轮到了鹿小姐放肆。她乘着夜深人静时,钻到他的病床上,和他挤在一起,然后第二天被查房的护士呵斥。
在医生的建议下,椰子先生办理了出院手续。只是医生嘱咐他还需静养一些时日,家人便在学校附近的宾馆租下了一个房间,由鹿小姐负责照顾。
大脑受伤的人会有嗜睡的症状,椰子先生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醒了就写一会儿论文,坚持不了多久又得躺回去睡觉,就这样断断续续,椰子先生以“挤牙膏”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毕业论文。
4.向左走,向右走
椰子先生和鹿小姐顺利地毕业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签订正式合同,对方公司以不能按时报到为由,提议解除三方协议。在家人的反复劝说下,椰子先生回到了老家杭州休养。
2个月后,椰子先生已经康复,只是各大公司早已结束了应届生的招聘,而社会招聘又要求有工作经验,他只得无奈地在人才市场兜兜转转,常常被人冷眼相看。唯一对他热情的,是那些英语和编程的培训机构。最终,他在一筐烂桃子里挑了一个不那么烂的——一家中关村高新技术企业在杭州的办事处,可岗位其实是销售。
公司以锻炼新员工的名义,让刚入职的“小鲜肉”们先去物流部门轮岗,其实真正的工作是清点和搬运货物。第二个月,新人都被分配到了百脑汇和数码港的各大门店。在那个成功学还火热的年代,“大师”们叫嚣着CEO大多出自销售,公司提供的培养方案也是“一脉相承”,忽悠“小鲜肉”们努力地从店员做起,表现优秀的可以升职为店长,表现优秀的店长又可以升职成为业务经理,优秀的业务经理又可以提拔为区域经理……
椰子先生白天在旗舰店站柜台,晚上参加各类会议和培训,却只拿着2000块钱的月薪。即便如此,他依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好他自己,也会对未来充满期待。
销售的世界,一方面讲的是道德、诚信和社会责任,另一方面又是以业绩为准的。尽管会有天花乱坠的包装,嘴上说着“只卖对的,不卖贵的”,行动却很诚实——不遗余力地忽悠顾客去买最贵的。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冲销量。椰子先生性格耿直,总想给顾客推荐最合适的,所以他的销量总是排不到第一。但他常常能赢得顾客的信任,保持销量前三还是没问题。第三个月时,他被选为其中一家门店的店长。
鹿小姐则完全奋斗在另一片天地。作为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管理培训生,她每天接受的是公司高管和各部门总监的培训分享,学习行业的专业知识,熟悉公司运作的各个环节,期待着公司安排的轮岗实习。每两个星期,鹿小姐会从上海来到杭州,或是待在椰子先生家里,或是跑来店里。
我们俩都开始忙了,他每天工作11个小时,比我还辛苦。晚上回家,我们就上会儿QQ,聊聊彼此的工作,相互交流。以前空下来还会玩玩游戏,现在根本就没时间。当然,他也没精力了。
如今,他是工作日调休,而我是周末双休,时间不一致,很辛苦,也很无奈……
从过去到现在,有过少不更事时的冲动和计较,有过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直到现在,才能真正平和宁静。如今的我,已不会,也没那些精力去成天争吵,争论一些不必要计较的问题,已经学会了容忍。虽然是女孩子,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蛮不讲理,脾气火爆了。
有句话叫,珍惜眼前人。生活总有很多变故,希望有些东西不要因为时间而变得陌生!
总之,愿一切顺利。
To everybody!
5.抓紧他,不要放手,和他走下去
一家国企对椰子先生伸出了橄榄枝,收入超过原先的两倍,也能有更多的休息日。并没有太多的犹豫,椰子先生便跳槽去了国企。毕竟,异地恋,陪伴时间太少,就多了困扰。就在不久前,有男生对鹿小姐说,他可以更好地照顾她。鹿小姐给椰子先生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向他坦白了全部:
前一段时间有些挣扎和恐慌,害怕距离,害怕我们之间会变得不可逾越。很痛苦,很痛苦过。昨晚因为无意中看了一些恐怖的东西,害怕到失眠,然后给你发了信息。
你对我说:“想想我们怎么在一起的吧。”
我开始回忆,从第一眼见到你时,你黄色清冷的身影;到校园中偶遇时,你生疏的招呼。想起来很淡,很宁静。想起第一次被你撞到我在食堂为了前任哭泣;想起黑暗中听着悲伤的音乐,突然伏在你肩上哭得不能自已;想起我告诉过你,除了前任之外,我没有在别的男孩子面前这么哭过……然后,慢慢地就感觉到你若有若无的关心。回想起来,这些都是温馨的记忆。
再后来,就是我对你的伤害。我在你面前无数次提起他,在你背着我在操场艰难地前进时,在你和我一起走在校园的角角落落时,在我们一起在教室自习时。
总是看到你淡淡的,什么也不说。
我知道我很残忍,残忍到明知对你是伤害,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一直说,一直说。想起这些,心里都是痛。
再后来,慢慢地发现你的纯粹,你的可爱,慢慢地逼着自己不要再去提他,慢慢地发现自己已不再爱他了……
昨天,有人说可以更好地照顾我,我愣住了,但我也想明白了——已经不可能会有人能像你这样对我好了。
我真的害怕过,而且现在也在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们会被时间和距离打败。
我总说自己不够爱你,在我不坚定时,在我害怕时。
只是,其实我想,我应该,我肯定,自己已经是很爱你了。我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我想要嫁给你。
也许,结婚不会是近期能实现的,但也不会太远。我也希望所有和我们一样漂泊的恋人,都能忘记过去的种种不快,好好珍惜眼前人。抓紧他,不要放手,和他走下去。
6.守护一个人,就像拥抱着阳光
换了新的工作,椰子先生和鹿小姐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有时他去上海看她,有时她来杭州找他,两人保持着两周聚一次的频率。回想毕业季的前前后后,有过坎坷,有过意外,于是他向左,她向右,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路过了不同的风景,可谁也没有放手。椰子先生和鹿小姐都很努力,想要一直走下去。
2009年的情人节,椰子先生和鹿小姐在杭州过节。西湖边,他们走进了一家西餐厅,不曾想,人满为患。刚点了一份情侣套餐,餐厅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可惜不是你》。鹿小姐对着墙角的扬声器皱眉瞪眼:
“你说,这么好的日子,怎么放这种歌呢,他们到底还想不想做生意?!”
椰子先生笑着对服务员说:“美女,麻烦把这首歌换成《至少还有你》,可以吗?”
服务员心领神会地报以微笑,不多久,音乐重新响起。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
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
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
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哪里
在哪里
主食、沙拉、甜品通通上齐,盘子都被一扫而空,唯独应该最先上桌的饮料还没有上。椰子先生和鹿小姐正纳闷呢,只听服务员对着隔壁桌的顾客说:“不好意思喔,今天人太多,盘子已经用完了,现在还在洗,请再耐心等待一下好吗?”椰子先生恍然大悟。
“我知道为什么我们的饮料一直没有上了。”他顿了顿继续说:“他们肯定是没有杯子了!”
鹿小姐笑得不能自已。
走出餐厅,椰子先生带着鹿小姐去了游戏厅,因为她曾说过,小时候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去游戏厅打游戏,可惜自己却从来没有去过……椰子先生了解她破碎的童年,他想弥补她那些迟到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