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住了？”绿皮车的车顶，打扮怪异的青年盯着苏夜。
苏夜点点头。
“我就知道。”青年笑嘻嘻地道，“我这身行头可不容易淘换，都是流行单品，搭配起来可费劲了。”
“真是绝了。”
“你也这么想？”
“我真琢磨不出来你是怎么凑齐了这么标准的一套杀马特风。”
“哥特！小子，你敢骂人？”青年变了脸：“咱这是哥特！哥特懂不？吸血鬼风！罗马尼亚德古拉伯爵款！”
“你到底来干嘛的？”苏夜懒得纠缠这个话题，直奔核心。
“抓你归案。”
“归案？”
“杀了两个人，还有一个是警察，这就忘了？”青年上下打量苏夜，“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不是我干的。”
“那你跑什么？”
“换成是你，你敢不跑吗？”
“哎你说的对啊！”青年愣了一下，一拍大腿，思索道：“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了。”
“那就请回吧。”苏夜说。
“抱歉了。”青年摇摇头：“职责所在，我也没办法。”
“你是警察？”
“你不知道？”青年一愣，突然笑起来：“原来是个刚觉醒的小家伙。”伸手指了指灵犀，“但她应该清楚吧？”
苏夜回头看了一眼。灵犀走过来，挡在苏夜身前。她盯着那个青年，目光落在他左臂缠着的链子上。链子尖端有一个怀表大小的圆盘，随着青年的动作摇摇摆摆。
“你是御灵师？”灵犀问。
“那当然。”青年拍拍脑袋，“我还没自我介绍？那不对——总得叫你们死个明白，是吧？”说着，他的脸上露出微笑：
“天工会，御灵师，江河。”
春夜凉风袭人，绿皮火车抛下不动的丘陵，驰过原野。芒草起伏，地平线消失在远方，前路似乎没有尽头。
车厢顶部，苏夜、灵犀与自称“天工会御灵师”的江河对峙。
“你们两个，都乖乖的跟我走，别等我费事儿，明白吗？”江河挥挥手，一副很牛的样子。
“你算什么东西？”灵犀突然说。
“你——”江河愣住了。
灵犀突然前冲，一脚踢向江河的下颌。江河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对面这个器灵真敢动手。要知道，自己可是……
江河一偏头。风声擦着耳边掠过。灵犀一脚踢空，顺势一个半转身，凌空横踢江河的脖子。
江河退了半步，突然一张劈出。但听空中“呜”地起了尖啸，砍向灵犀的脚踝。
灵犀身子一错，右脚弹地，重新挡在苏夜身前。
“没事吧！”苏夜连忙扶住灵犀，心中惊骇：灵犀居然一招就落了下风？要知道，刑警在她面前都过不了一个回合。
“别碍事！”灵犀甩开苏夜的手。她盯着对面的江河，缓缓道：“八极拳？”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江河微微一笑。突然“哈”地拉了个架势，“我定你乾坤！”
灵犀呆滞了。
“现代社会管这种人叫逗逼。”苏夜在后面解释。
“我记下了。”江河用手隔空点着苏夜。
苏夜耸耸肩。
突然之间，灵犀和江河同时动了！
灵犀抢上半步，一记冲拳。江河脚往前一蹚，躲过拳头，肩膀撞入灵犀怀中。灵犀双臂一架，砰地一声闷响，向外跌去。
苏夜大惊，搭手要拉，灵犀却脚尖重重点地，反蹿回来。她顺势起脚，右腿如鞭子一样狠狠抽向江河的后脑！
“啧——”江河微微侧身，挡住了这一击。灵犀借力蹬地，高高跃起，双膝照准江河的面门磕下！
江河笑了一声，双臂高举，往外猛地一推！
——灵犀就跌出去了。
轰隆声中，绿皮火车向前飞驰。
“哎——”苏夜本来高举旅行箱，要趁乱去砸江河脚面，但灵犀跌飞，他就呆住了，一眨眼间，江河已站在他的面前，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你刚才的话我还记得呢——”
话声戛然而止。一根黝黑的攀岩绳天外飞来一般，蓦地缠住江河脖颈！另一端，是在空中十数米的高处，直直拽紧了绳索的灵犀。
“呃呀——”江河猝不及防，被拉的跌跌撞撞。他死命攥住绳索，却不由自主的向车厢下面跌去。
“呜——呜——”火车短暂而响亮地鸣响汽笛。前方，一座三孔链桥迎面扑来。
妈的！江河在心里骂了一声，把手一翻！
一道焦茶色灵光从他左边袖中飞窜出来，在绷直了的攀岩绳上一弹，绳索应声而断。
紧接着，灵光跃动，直直射到车厢另一边，猛然向下坠去，“哗啦”一声，穿透了车窗玻璃。
江河的身子由灵光带住，在半空里一个转折，落回车厢顶部正中，与苏夜对脸。
——铁桥哗啦啦从两人头顶上过去。
江河心有余悸的抬头瞅了瞅，却发现苏夜趁此功夫抡起了旅行箱，狠狠砸过来。
“咚”地一声，江河一拳砸开旅行箱上，苏夜踉跄跌出。
江河面无表情的冲过去，在疾驰的火车顶上如履平地。苏夜正晕头转向，江河的拳头砸在他的肩头上。
苏夜摔了出去。他肩头剧痛，身子横在半空，却下意识死死抓着旅行箱。江河一愣，一把抓住苏夜的脚腕。
砰的一声，苏夜重重摔在车厢顶上，浑身散了架一样疼。
箱子里有什么？苏夜下意识的举动让江河产生了怀疑。看了看半瘫的苏夜，江河伸手去拿箱子。
“去死！”灵犀的声音响起。
苏夜迷迷糊糊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竭力睁开眼，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灵犀依旧不是对手，正在竭尽全力的抵挡。苏夜看到江河的拳头砸中了灵犀的肩膀，那个少女浑身一颤，却依旧咬着牙坚持。
该死！
苏夜头一次痛恨自己的无力。他和灵犀相处时间不长，前前后后不过几个小时。但苏夜却似乎已经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这是一个一眼可以看透的女孩。脾气很坏，冲动，强势，傲娇、女王范儿……全是坏毛病，对不对？所以你不是应该一直这样冲动、强势、傲娇、女王范儿下去吗？
那为什么要在这里，在这里苦苦支撑，像一个沙包一样？
因为我吗？
真该死！
热血涌上苏夜的大脑。让“定义一下形势”什么的见鬼去吧！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站起身，举着旅行箱狠狠朝前砸下去！
江河正在苏夜身前。
他一记撑锤，把灵犀封在外围。旅行箱劈头落下，他微微冷笑，一掌击中旅行箱一角，把箱子跟苏夜一齐崩了出去。
哗啦！
眼前的变故让江河变了脸色。他急匆匆地挥舞双手，在空中乱抓一气。
——空中飞来大把钞票。凄冷的月光下，色彩斑斓灿烂，好像一大群飞舞的红蝴蝶。
纵然是Globe-trotter的旅行箱，也禁不住八极拳的劈挂掌。箱子开了，里头的东西稀里哗啦全抖了出来，叫疾驰的火车带起的狂风刮着、卷着，一股脑儿冲江河飞了过去。
旅行箱里没有太多东西——主要是现金。
眨眼之间，没了影。
江河呆住了，他两手里攥着三迭钞票，一动不动，宛如泥雕木塑；过了几秒，悲愤欲绝地冲苏夜怒吼起来：
“啊啊啊——你个败家子！我的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