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气凉，一改白日的燥热，夜晚出门不披个斗篷倒真是会得病。
尚书大人魏邵圆滚滚的身子边走边回头往皇宫之中行去。
现在皇上身边只有十一公主伺候着，倒也是清醒，长夜无梦，百日惊醒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魏邵来了？”
方宗慢慢的走在长廊上，身上连遮挡风寒之物都无。
身边的小分子皱着眉头：“虽说奴才有时候是挺多嘴，但若是十一公主在的话，定会好好说你一通，奴才要给你拿个披风你您都不要，这夜里风凉……”
“好了好了。”方宗摆了摆手：“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这些吗？现在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累。”
他虽是这么说，但小分子看的出来，皇上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却也同样想死，皇位是个能让人空虚一辈子的位置。
当他坐在那上面的时候，不管他是如何的频死，他还是王，但是只要他一死，那么所有的权势荣耀将跟随他的尸骨进入黄土之中。
小分子也不想多说什么，脱下自己太监的外衣，穿在了皇上的身上。
“奴才是该死，给您穿了奴才这等污秽的衣服，但好歹暖和一些，皇上就穿着吧。”
小分子的话让方宗要扯下衣服的手一顿，看着他瑟瑟发抖的双肩，不由伸手拉紧了衣服往目的地行去：“快走吧。”
一个人身上又有几颗真心，还是位高人孤独的君王……
“皇上！微臣给皇上跪安。”
“嗯。”到了室内皇上伸手扯下了身上披着的衣服，小分子拿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屋里也不算是冷，小分子搀扶着方宗坐在了软塌上，这是皇上以前常常来小睡一会的阁居，现在倒成了跟臣子私下见面的好地方。
四面门窗紧闭，倒也算得上舒适。
“皇上，今日微臣见到了一个人。”
魏邵说到一半卖了一口关，小分子瞪眼瞧了一下魏邵，示意让他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
魏邵也是顶着困意过来的，但是他随意的惯，跟皇上也是这般无礼，皇上也没有多在意，接了他这口关。
“谁呀，能让魏邵你这么卖关子。”
“那可不得了，皇上现在最怕的不就是彭将军回来吗？正是彭将军的军师回来的，看样子是有什么要事，但是不肯跟微臣说呀~”
“那你大半夜的过来做什么。”方宗斜视了他一眼就要起身离开：“等你什么时候查到了这顾显为何回来再来找朕吧。”
“别别别，皇上，微臣说的这事情，顾显回来只是一件，还有一件。”
方宗回了头，看向魏邵：“什么？”
“这个啊！”魏邵在自己的怀中掏了掏，小分子立刻要挡在方宗的面前。
皇上现在这个样子，谁都要机会下毒手不是？
方宗看了小分子一眼，伸手挡住了他的举动。
魏邵最后也是掏出了东西，递给了方宗，那是一个黑色的锦帛，一看到黑色的东西，方宗便挑眉：“襄王侯的？”
“这，怎么都！”魏邵刚想瞪眼：“真这么明显？这的确是襄王侯的，你们怎么都一眼看出来了。”
当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君少霆那一层不变的黑衣真是让人影响深刻，整个肇京之中穿黑色衣服的恐怕他是当仁不让了吧、
方宗打开了锦帛抽出了里面的纸条，一看：“张古素？”
“对！”魏邵点了点头：“是今日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襄王侯府上的丫鬟送来的，说是一定要让他无阻碍的上了考场。”
方宗将纸条重新塞回了里面。
“你照办了？”
魏邵嘿嘿一笑：“当然啊，襄王侯现在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吗？臣帮他不就等于帮皇上吗？”
“满嘴仁义道德的坏家伙。”方宗瞪了他一眼，又重新坐了下来。
魏邵点头哈腰的站在方宗的面前：“一切是很顺利的让他通过了，但是那军师来了，看到这襄王侯的锦帛，当时就让微臣给这个张古素剔除了。”
方宗再次斜眼看他。
“你照办了？”
魏邵一瞪眼：“那当然啊！皇上您没瞧见，那顾显脸上一道疤瞪着你的样子多可怕！”
方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朕就不可怕了？”
魏邵吃疼，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停的点头“怕怕怕，臣最怕的就是皇上了。”
“朕瞅着你一点也不怕朕。”
小分子白了一眼魏邵：“尚书大人也就别在卖乖了，皇上现在身子不如从前了，要早点休息才是。”
魏邵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唉，皇上，其实微臣也说不准，但是现在除了襄王侯朝中可信的人不多了，微臣也调查过了他，发现五皇子还有二皇子皆针对于他，除了先帮着皇上企图其他，但是皇上也可以暂时拿他当棋子用……”
“说重点。”
魏邵的话被方宗打断，不禁吧唧了两下嘴继续说起了重点。
“重点就是让那张古素成为皇上暗中的使臣，为皇上卖命，皇上亲自去召唤他成为自己的僚官，如果他拒绝了，那就是襄王侯给的荣耀大于皇上，这种杀也就杀了，如果同意了，皇上多了一个人办事情，又有什么不好？”
方宗眯起眼睛细细揣摩了一番魏邵的话，突然点了点头。
“原来你这脑子里除了墙头草，还有些有用的东西装着。”
魏邵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嘿嘿，皇上，这脑袋里装的可都是为了皇上着想的东西，其他的也没什么，还最多的就是墙头草。”
方宗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如果谁都像你这般会做人，可真是做个君主都要忧心了。”
“皇上哪里话，微臣自当是皇上的人，怎会让皇上忧心呢？》”
“但愿如此吧……三天之后通考的名单，不能有张古素的名字出现。”
方宗慢慢的起了身，往门外走。
“臣遵旨！”
——
月色正浓郁，冷风吹了一阵又一阵，张古素住在彭燕燕为他施舍出来的别庄中抬头看起月色，笑意正浓。
等他金榜题名，娶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