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停一会,放我下来吧。"
沈忆山咬了咬嘴唇,他伏在沈从容的背上,感受到姐姐的颤抖,于心不忍。
沈从容那一双凤眼使劲的睁大,摇了摇头。
"不,这一片有山贼你我都是知道的,趁还未日落,我们要出了这片林子,到西乾边境的镇上。"
沈从容平日娇弱的身躯如今卯足了劲,她那小腿微微颤抖,背着与自己一般重量的弟弟,重重的喘着粗气。
"小山,别担心姐姐,你如果困,就在姐姐的背上睡一会。"
沈忆山眼圈一红,他把脸埋在沈从容的肩窝,小声抽泣起来。
当初被风晚晚抢劫之后,他是有恨过风晚晚……
回忆起初次被风晚晚打劫以后——
"姐姐,我们,我们的银子都没有了,怎么办啊,呜呜呜……"虽然有病在身,但养尊处优的沈忆山一身嫩肉,坐在马车里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沈从容抖着小手,狠狠吸了口气,她没想过,逃出了一个狼窝,又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要不然,姐姐我们回去吧。"
沈忆山小声提议到,却被沈从容狠狠瞪了过去:"你别忘了你现在这副样子是谁害得!回去?回去找死?爹爹在西乾这里,我们回去绝无活路!"
"可是……"沈忆山收住眼泪,提到爹爹的名字,心中一沉。
"可是爹爹在哪呢?我……好想他。"
沈从容点了点头,架着马在森林里行驶而去:"我也好想,我们要快点找到爹爹!"在没有饿死之前。
夜深人静,马车所过之处总有几只惊鸟,马儿也有些疲倦,突然停了下来,低着头啃起了路边的野草。
沈从容撑着困意拿着小鞭子往马背上抽:"快走啊,你不走,我们明天都不能休息。"
"啪啪啪——"马鞭声在森林里很是响亮,毕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警惕少了很多,从草丛边上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
"嘿嘿!我就说嘛,大老远就听到这疙瘩有人驾车,果不其然!"
"昂~"
几个壮汉从草丛中钻出来,惊的马一纵,长鸣起来,马车失衡,沈从容一个不稳栽了下来。
"啊——"沈从容痛哀了一声,幸亏土地较软,并未摔伤。
"哟哟?还是个小娘们!"
那其中有个壮汉走在前面,就着他手中的火把,沈从容只看到一张粗糙不堪的脸,顿时厌恶的避开了视线。
"姐姐!你怎么了!"沈忆山从马车里探出了头,看到栽坐在地上的沈从容,立刻悬起一颗心。
"你,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沈从容站了起来赶紧上了马车,拿起皮鞭就要抽马儿。
"驾!"
"啪——"皮鞭抽起,那壮汉一把抓住扯开,粗大的手指捏住沈从容的下巴,哈哈大笑起来。
"想跑?在我黑熊眼下还没有放跑过什么好东西,今天,你这马车和你这小娘子,就留下来给我和兄弟们玩玩吧。"
沈从容睁大的双眼满是泪水,她挣扎着,从心底升起了一丝绝望。
她恨,恨家里那些要害她和弟弟的人,也恨今日劫走她钱财的那两个人,黑熊的火把凑着她的脸,灼的火热,似乎,将她那绝望的眼泪都吞噬殆尽,只剩下那几个壮汉无情的嘲笑声。
"嗷呜呜呜——"
"嗷呜呜呜呜呜~"
"嗷嗷嗷~"
山野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啸声,惊的那几个山贼神色一变!
"恐怕是狼群!快带着这小娘子和马车离开!"
黑熊脖颈上一道深深的疤痕便是曾经遇上狼群寡不敌众被撕咬开的,虽然现在已经痊愈,但当时九死一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伤口便隐隐作痛。
身后几个壮汉上来便要拉住马车,谁知马头一晃,又是一纵,踹的上来的几个壮汉晕头转向。
"嗷呜~"就在此时,狼啸声越来越近,黑熊心中阴影颇深,不顾这到手的猎物,恨恨咬牙便拉着被马踹伤的兄弟逃走。
下身不能动的沈忆山见山贼们逃走,半边身爬出车厢紧紧抱住不停颤抖的沈从容。
"姐姐,姐姐,怎么办。"
沈从容也不知所措,回身紧紧抱住沈忆山语无伦次:"你,你回车内,姐姐驾马,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别走了,前面是往沙城边境走去,起码四五天才能走到附近的小镇上~"
熟悉的声音让沈从容心中一冷,她朝声源看去,一大一小二人头上带着草帽,手中颠着石子,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们。
刚才那马头一晃,突然纵起身,原来是因为他们投掷了石子,击中了马的头部。
"你们,你们还回来干什么,我们身上已经没有好东西让你们抢了!"
"行了,我做这一行的,虽是劫人钱财,却从不伤人性命,我看你们两个身无分文也是寸步难行,不如跟我回沙城礼县。"
风晚晚的话,点到即止,沈从容听出其意,眼中闪过一抹隐忍,立刻泪眼汪汪的跑下马车对着风晚晚一把跪下。
"谢谢大侠愿意收留我们!"
风晚晚连忙将她扶起身,挥了挥手,瘦弱的身子硬是散发出随性亲和的模样:"得了,其实我是看在那边马车上的小哥似乎有疾在身,我倒认识个神医,薛半兰,到可救治一二~"
旁边的风早早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没错~"
沈从容听到神医二字,心中更有一番定数,握紧拳头,抬起头露出感激的笑容:"如此,我姐弟二人真是感激不尽了~"
沈忆山当时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涉世未深的他,将风晚晚的样子牢牢烙在心里。
回忆结束,沈忆山依附在沈从容的背上回过神。
风晚晚她……很善良,劫富济贫,因为劫错了他们,她也懊悔过,不然不会跑来救他们。
但是他更愿意相信沈从容。
尽管她使坏,她讨厌风晚晚,她不顾风晚晚对他们接济那么久,沈忆山都愿意理解自己的姐姐。
因为沈从容是为了沈忆山。
沈从容拖着沈忆山不知走了多久,天黑了下来,森林的边境也近在咫尺。
远处传来西乾守卫兵吹响的号角声,呜呜直响,火光四溢。
"小山,我们有救了!"
沈从容沙哑着喉咙叫着背上的人,但是却没有回音,沈从容慢慢蹲下将沈忆山放在地上,摸了摸鼻息。
微弱的热气让沈从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救命!救命啊!呜呜呜!快来救救我弟弟!他快不行了!快来人救救我们!"
西乾火营内,常年习武,故耳力甚好的西乾将军之一孤峰,听到有女子呼救,站起身拿起架上的配件便使轻功飞跃而出。
"何人呼救?!"
门外的将领一慌,连忙行礼:"将军!并、并未听到有人呼救啊?!"
孤峰眉头一蹙,动了耳力,只听见那女子小声抽泣的声音让人心疼,不顾将领的无知,纵身便飞起朝声源方向去也。
沈从容穿着桃粉色的萝裙,头上仅斜插了一只珍珠步摇,哭的梨花带雨,抱着沈忆山仓皇无措。
"是你在哭喊么?"
孤峰皱眉问道,沈从容扭头看到了他,立刻放下弟弟,跑过去拉住了他。
"快,不管你是谁,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
萝裙抹胸,她粉嫩的肌肤看的孤峰心中火热,他咽了口水挣开她的手:"没问题。"
孤峰走到沈忆山面前,一把将瘦小的沈忆山扛到肩头。
沈从容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火营中有大夫,为劳累过度的沈忆山开了副养生的药。
"大夫,小山他,没事罢?"
大夫摇了摇头,收拾药箱叹了口气:"唉,没事倒也没事,但这也只是说他现在并无生命之忧。"
沈从容揪紧了心,她很后悔自己招惹了君少霆,还心急报复风晚晚导致被赶出风宅,不能再让沈忆山继续被薛半兰救治,否则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局面……
"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如若需要孤某的帮助,尽管开口!"
沈从容放心了小山,这才在意到救命恩人,孤峰一身铁甲,胸口处标志着西乾徽章,模样普通,却散发出阵阵英气,气质不凡。
"我……小女子姓沈,名叫从容,这是舍弟,名忆山,我们……"沈从容口中一顿,突然转了口一般:"我们是沙城礼县的百姓,被人逼迫出城,无路可去,才落魄至此……"
"沙城孟郡守不曾过问?"
沈从容不知孟郡守何人,只得默默摇头,不敢多说,怕漏了矛头。
"难怪,礼县比较靠边,如若有人刻意压制,是不会传至他耳里吧。"
沈从容点头,蹲下身伏礼:"不管怎样,还要感谢大人的恩德,若不是大人,舍弟再耽搁上些时辰,恐怕……"
说着,沈从容便哭了出来。
孤峰守在她身边一边,看着这女子一脸无望,心中动了念想。
"既如此……从容姑娘不妨就在孤某身边,孤某定当好生带你……"
纵使脸皮再厚,孤峰也是个只知道战场厮杀的莽汉,面对心仪的姑娘也抱着不肯错过的心,说完这话,黑黝黝的脸皮上透出红晕。
沈从容心里一乱,面上也不是特别好看。
"你,你说什么……"
孤峰那脑袋一懵,也觉得害噪,尴尬的笑了两声,挠着头跑出营帐。
沈从容看着他的背影,心思一沉。
倒是,可以利用……
整个火营都得知了自家将军救了一个貌美女子准备迎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