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舒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往青年旁边走去。
生的火已经熄灭了,徒留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身上,晚晚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品尝着死里逃生的滋味。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晚晚苦笑了两声,浑身酸疼,昨晚为了逃命爬地洞而行差不多爬了有一个多时辰才摸到头,村里的大火烧了一夜,他们就坐在树林里生着火睡着了,谁也没有去看那个地方。
涂舒蹲下身子为青年把脉,他摸着他的脉搏良久,往后一坐,背影略显颓废。
晚晚心里一紧,感觉整个人都在打晃。
“怎么了?”不会是死的吧?应该不会的……
“没事。”涂舒声音带着颤抖,他摇了摇头:“他已经好了,浑身发汗散了一夜,有点头热,瘟疫……已经好了。”
晚晚感觉到舒心的同时又感觉到极大的难过。
“好了……”那就说明,她的方法是有效的,那些没有逃出来被烧死的人,是不是都没救了,就算找到了救治的方法,也没有病人了……
涂舒伸手将青年一把拽起来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呼,我们赶紧走吧,往官道上走,监督官还有医官他们应该比我们快,尾随他们后面就会省去一些麻烦,赶紧进京,把这个能救治瘟疫的办法报给圣上!”
晚晚连忙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他们现在身无分文,一身狼狈,一路赶到肇京的话,这一路很远,晚晚心里叫苦,嘴上去没有说,跟在涂舒后面走。
涂舒扛着青年走了一大段路,他的脚突然崴了一下,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走。
晚晚低头看了看还算平坦的路,涂舒穿的又是薄平底的鞋子,在这种情况下崴脚只能说明涂舒他现在很累的……
“我们歇会吧。”
晚晚于心不忍的出声道:“或者我来扛着他。”
涂舒苦笑两声,大口喘气:“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扛着个人,算了,我也有点累了,咱们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休息一下,瞬间给他降温。”
晚晚点头:“恩,只能这样了。”
晚晚跟在涂舒的后面一路向下走,不多会便听到溪流的声音,晚晚惊喜的露出笑容,上前两步往声音的地方跑去。
一两颗草树后面,随意落了一块石头,水流从中间流淌而过,晚晚顺着往下看去,是一条不算很宽的小溪。
“这里,涂舒,你往下走一点,我这就过去。”
“恩。”
晚晚踩着石头往下去,涂舒将那青年缓缓放在树干上靠着,一路的颠簸他的眉头紧皱,昨晚的灾难似乎是一场噩梦,让他在病痛之中也如此挣扎。
“火……”
漫天的火,烧毁了那些想活着的人的希望。
晚晚与薛风的分道扬镳或许只是暂时的,但是晚晚现在不知道要用什么样子的心情去面对他。
涂舒解下自己腰间的带子,撕扯开到溪边湿上冰凉的溪水系在青年的头上,然后对着晚晚道:“你在这里随意找几只木材生活,我刚刚路过的时候,我看到了几颗草药能有却热,等我回来再想办法弄药。”
晚晚点了点头,涂舒便离开了小溪边,晚晚在这附近寻找起树枝来。
拿了树枝晚晚有点蒙了,没有火石,难道要学原始人那样钻木取火?那要弄到什么时候啊……
正当晚晚开始发愁的时候,一旁传来了低笑声。
晚晚侧头一看,那青年靠着树干,因为发烧所以满脸通红的嘲笑晚晚拿着树枝互钻的囧样。
“你醒了?”晚晚没有空在意他的嘲笑,走过去,冰冷的手指贴在了他的头上。
“手拿开。”他有些生气的皱了皱眉头:“我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刚刚涂舒给他绑上的凉布已经被他滚烫的额头给焐热了,晚晚翻了一个白眼,伸手要将他头上的布条给拿下。
“别……”青年伸手要拿开晚晚的手,被晚晚狠狠拍下。
“逞什么能,老老实实地,你感染的瘟疫已经好了,只是昨晚散汗了,然后才发热的。”
他听到了晚晚说的,一愣,良久表情化作愤怒:“昨晚,那些官兵,害死了多少人!”他伸手狠狠砸向一旁的树干,表情郁愤难平。
晚晚知道他作何想法,只是当时什么也没有做的自己,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说到底,只要不去参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感想了。
晚晚蹲在溪边给布条重新湿上水,深深喘了一口气,走到青年的身边给他系上冰凉的布条。
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晚晚看着他。
“我叫昭昭,你呢。”
“……我叫王礼贤。”
“你父亲是秀才吗?名字听起来不像是没有文化的人取得。”
礼贤点了点头,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我父亲是秀才,现在在肇京当官,从没有回到村子里来,我也没有见到过他,只知道他的姓氏,不过无所谓了,既然能丢弃我与娘亲,就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我们,或许在肇京已经成立了家室,儿女满堂了吧。”
晚晚握紧了拳头,没有多话。
这个世界,身世可怜的人,比要饭的都多。
在现代,飞黄腾达以后便抛妻弃子的人也不少,人都是有了好的追求便不再往回看一眼了。
“你不是要生火吗?”礼贤从自己腰间绑着死结的荷包里掏出两块打火石递给晚晚:“用这个吧。”
晚晚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便站起身,走到刚刚自己生火的地方蹲下身下,摩擦着火石。
“啪——”一道火星掉在了木枝上,火着了起来,晚晚连忙低头小口吹着火苗,慢慢加着木枝。
“我还以为你会蠢到不会生火。”礼贤好笑的看着晚晚,明明比她小上一二岁的样子,说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晚晚以前当山贼的时候在山里蹲点可不是白蹲的,防火防狼也是有一手,只不过现在是逃难,身上根本没有点什么能用的东西,才显得狼狈一些。
“一会涂舒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