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望着齐桑绝望的眼神,感到很心痛。
彩儿流着泪说:“我知道你在意楚伟,但是你现在有我们,为了我们,难道你不能不做傻事吗?”
齐桑哑着嗓子说:“是的,现在我有份好的工作,对很好的朋友,对我很专一的情人,一切也很美好。”
彩儿以为她能冷静想清楚,没想到她却对彩儿说:“但是人不能不面对自己的过去,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更没有将来。”
齐桑快步好走开,彩儿冲上前拉着她。
“不!你不能走,我知道你一去就不会再回头。”
齐桑咬着牙,怒说:“彩儿,这是我的人生,你由得我做决定。”
“由你救我第一天起,你的人生和我已是相连,我不会由得你做傻事。”
彩儿哭道:“我比任何人也清楚被背叛的痛苦,那年我父亲离开了我们,母亲去投靠我外婆,我外婆那家连我们仅余的积蓄也骗去,母亲更病了,我唯有退学去卖唱,又遇上了流氓骚扰,那时的我真的很凄惨,我也试过愤怒我的人生,我也试过无助,我也试过想报复任何我见到的人。”
齐桑看着甜美的彩儿,完全她曾是那么愤世嫉俗。
彩儿流泪道:“那晚我母亲死了,我仍是要去卖唱,我觉得我很孤单,我还有可能再见到那班骚扰我的流氓,但是除了卖唱,我又可以怎么办?我至少也要替我母亲弄一个简单的葬礼。”
那年彩儿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历了被父抛弃,母病逝的痛苦。
母亲在今夜去世,望着她的尸体,她甚至已是不懂流泪。
上海很大,但是已没有她值得她眷恋的人。
然而,她的生活仍要继续过,她要交房租,母亲的葬礼也是要钱。
她又要再夜市唱歌。
她轻拨着古筝的琴弦,这已是她最昂贵的家产。
她忍着泪低唱:
情人别去后人消瘦,
相思别离惹人愁,
难忘往日情深厚,
忍心抛弃负情未说缘由。
相思孽债情难受,
恨他负恩负义痛心疾首,
朝思夜念暗泪流,
只盼苍天许可成佳偶。
这是她母亲最喜爱的歌曲,她常常哼着。
现在彩儿回想,是不是母亲怨恨父亲负心呢!抛下她们,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一切,被留下的人,就注定承受痛苦。
由于彩儿从用古筝唱歌,虽有特色,但是赚钱不算多,故当流氓来收保护费时,很多时彩儿也交不出。
这天,他们又再来。
其中一个面目可憎的男人走过来,大声的说:“今天的保护费呢?”
彩儿怯懦的说:“我还未发市,不如明天给你。”
那男人带着邪佞的目光,扫了她已经亭亭玉立的身子一眼。
“没有也不紧要,你可以给我一些甜头作补偿。”
那男人摸了她滑嫩的脸蛋一下。
“小美人,不要再来抛头露面,跟了我,我担保你吃香喝辣。
彩儿忍不住大叫:“我不要。”
“轮到你选吗?”
那男人强拉着她,想强吻她的唇,却被一叠银钱隔着。
那男人望着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察觉到她森冷的眼神。
“保护费我替这个女孩给了,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那个流氓当然知道什么人是惹不过,他拿了钱就离开了。
彩儿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人救,以往人们遇上这种事,也只会走开,不落井下石已是庆幸,现在竟然有人施以援手,故彩儿一时呆住,不知怎样反应。
反而那个女人笑笑的给她一杯纸包饮品。
“喝点东西,你应该也渴了。”
这一年以来,她已经历了很多的恶意,对于突然而来的好意,她反而不知怎么办。
那女人却以为她不敢喝她给的饮品,唉!这个年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又真的薄弱些。
那女人拿出几百元,然后说:“可以问你几条问题吗“”
彩儿这时才有反应。
“我不能收你的钱,你刚刚才救了我。”
那女人硬是把钱交到她手上,然后笑说:“我会占你很多时间,既然你卖唱是有钱,你答我问题也应是要钱的。”
彩儿觉得自己收这些钱,真的收得很惭愧,然而她想起还在殓房的母亲,她叹了一口气把钱收下。
“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如果要在这里卖唱,有什么条件?”
“这条街已被那群流氓占了,你要卖唱就要向他们买位置,不过就我所知,那些位置全被人买了!”
“不是一天一天算吗?”
彩儿笑道:“当然不是,是一个月算的,我就是欠了钱,那群流氓才为难我,我本想留些钱给我母亲…”
一想到母亲,她的笑容收起,眼泛泪光。
那女人关怀的问:“她病了吗?”
“不是,她过身了,我打算用少少钱弄个葬礼。”
“原来是这样。”
“我明天交了钱,流氓就不会烦着我。”
“我看未必,他似乎看中了你。”
“我又可以怎么办?我没有钱,没有学历,唯一能做的就是卖唱,只希望我交足钱,他不烦我啦!”
“或许明天会有人赏识你的歌艺呢!”
彩儿没有再说话,她不想太期待明天,因为期待的话,她就会有失望,放空了心灵,麻木了感情,她才能继续过每一天。
翌日,她又再度轻拨古筝唱着。
“斜阳直照西湖畔,绿柳青青人面非,游人半醉乐丝竹,那知桃花开了残。”
看的人多,给打赏的却不多,一如以往。
昨晚那女人又再出现,不!应是带着一万元又再出现。
彩儿震惊的说:“这太多了。”
那女人温柔的笑道:“就当我买了你的位子,你现在应该用心读书,考好公开试,到时你可以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她高兴得有些口窒窒:“但是……但是……买位费不用那么多,充期量是每天几百元,而且买位费你不是给我,而是要给这里的社团。”
那女人笑得更温柔。
“我知道,我和他们早就打过招呼,你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前一阵子不是有几个流氓骚扰你吗?不要长留在这里。”
彩儿握着那些钱,然后含泪说:“多谢你,有一天我一定会还这个人情给你。
那女人只是笑笑的说:只是举手之劳!”
彩儿望着这刻的齐桑。
“我知道你可能不记得你曾给我钱,但是我永远记得你这个雪中送炭的人,因为你的一万元,我可以弄一个好的葬礼给我母亲,因为那一万元,我可以搬离那区,然后做到酒吧歌手,更结识了若男,我的人生因为你已改变,所以我绝对不容许你毁去的自己的人生,这是我欠你的。”
望着彩儿红着眼流着泪的样子,齐桑拥着她,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