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说，你会找一个比黎曼妙好一百倍的妈咪给我们，是不是真的呀？”
“爹地，是你办公间墙壁上那位阿姨吗？杂志上也有她的照片耶，她躺在好多好多花朵上，像童话里的仙女一样漂亮呢！”
向昊擎挫败而由衷地笑出声，难得，两个挑剔的小鬼，竟然也喜欢她。这八字，似乎还没有一撇。
“的确是她。”
“她会唱歌吗？”“她会不会画画？”
“我们能和她通话吗？”“她会不会喜欢我们呀？”
“她会不会做甜甜圈？”“她喜不喜欢看动画片？”
“她睡觉打呼吗？”“她有没有洁癖？”
“她会打人吗？”“她喜不喜欢小孩？”……
向昊擎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挠了挠眉梢，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问题。
他由着两个小娃娃在那边哇啦哇啦问着，忽然想到什么，大手捞过笔记本，忙打开一个小对话框，输入了一行字。
“向绍诩是不是派了人盯在医院周围？”
“是。”
“保护好莫悠，不准向绍诩靠近她半步！”
那边很快回过来一个字，“是。”
向昊擎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对两个孩子说道，“我们在网上视频通话好了，爹地很想看你们长高了没有呢！顺便，爹地逐个回答你们千奇百怪的问题。”
*
莫悠在路边伸手叫的士，被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她被吓得惊颤，就见整条马路上的行人不约而同地驻足朝那个方向看去……
对经历过两次车祸的她来说，轮胎划过地面的刺耳声，无异于恐怖电影里魔鬼惊险的嘶叫。
她提着手包，沿着马路边沿，担心地奔过去，就怕有人受伤来不及救治。
是经常跟踪她的那辆黑色SUV，横在了路中央，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被逼得紧急停住，两辆车子惊险地就差了几厘米的距离，却并没有相撞。
相邻车道上的车子都绕了过去……
医院大门前，本就容易阻塞，劳斯莱斯后面来不及绕路的车子也不得不停下来，司机们的吵嚷声连成了一片。
莫悠见向绍诩从劳斯莱斯上优雅的下来，恍然大悟。
黑色SUV真正的目的，是为拦住这特地来找她的渣男。
向昊擎这个疯子，叫人这样冒险，不怕闹出人命吗？
向绍诩朝着四周彬彬有礼地鞠躬道歉，像极了一位贵雅的王子，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她，像是并没有发现她。
莫悠如避洪水猛兽，忙举起手包遮住脸，加快脚步，朝着医院的停车区走去，见有人从一辆的士上下来，她迅速钻进去。
司机见她惶惶趴在车窗上往外看，似怕被什么人跟踪，也忍不住往外瞧了瞧。
“小姐，有坏人追你吗？”
“没有。”
“您是要去哪里？”
莫悠报上莫家大宅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挑眉莞尔，“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莫小姐。”
莫悠惊魂未定，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抬眼，也从后视镜看他，“幸会！”
“你怎么突然要和向绍诩订婚？他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座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有几次栽的女乘客，就是去帝豪找他的，个个浓妆艳抹……”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请原谅私人问题我无法回答，拜托您专心开车！谢谢！”
她打出向昊擎的号码，响了一声，他就接听。
听到他关切地一声，“发生什么事？”她焦灼的怒，就烟消云散。
“你……下次别再叫他们横在路上阻拦，这样太危险。”
向昊擎站在落地窗前，正看到街上发生的一幕。
“医院附近车速都不会太快，凭他们的车技，哪会有什么危险？别胡思乱想。”
他伤还没好，这就忘了疼？！
“如果你非要坚持这样做，我会直接去约见向绍诩。”
“不怕再被下药，你就去！”
手机里再没了动静。
莫悠气结地把手机拿到眼前，就见通话已经结束。
“什么人呐？商量也不打，竟然挂断？”
把手机塞进手包里，注意到司机从后视镜往后瞥，她无奈地提醒，“师傅，我脸上没有导航地图，请您看前面。”
“是打给男朋友的吧？”
“……不是。”
“说话的口气明显就是对男朋友说话呀！”见莫悠要急，他笑了笑，“不用否认，我不会乱讲的。”
*
莫悠在莫家大宅门前下车，一辆交警巡逻摩托车似卡着时间似地，刚好停下。
“嗨！悠悠……”
莫悠脊背僵了一下，注意到大门的监控摄像头，迟疑了一下，只当没有听到，抬脚朝大门走去。
赵景非忙驱车靠近，摩托车前轮，几乎蹭到她的膝盖上，“几天不见，怎么不理人了？”
莫悠一个趔趄，深吸一口气，转身堆上笑，佯装才看到他。
“原来是赵警官，近来可好？”
她客气的口气，叫赵景非顿时有些尴尬。
“我挺好的，还是老样子，天天在这一片儿转。”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见她似有些疲惫，颈侧还有点红痕，眉梢跳了一下，却怀疑成了吻痕。
“听说你……订婚了？”
“是呀。”她凤眸眯成了月牙儿，却还是怕自己笑得太难看，“赵警官是特意过来祝福我的吧？谢谢！”
“不是，那人是向绍诩，我就没法祝福了。”他无所适从地拍了拍头盔，上面似沾了厚厚的尘。“我真没想到，你会选那种人……”
他话没说完，楚金就从门里出来，“悠悠，奶奶叫你去书房。”
莫悠对赵景非歉然颔首道了别，转身进入大门，自始至终，都没看楚金。
楚金察觉她的异样，眉峰微皱，见她穿过院子走远，收回视线，就见赵景非不羁地骑在摩托车上，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瞧。
他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赵警官，执行公务挺忙的吧？”
赵景非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一身冷峻的黑衣，“是挺忙的！不像你们，看家护院就够了。”
楚金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既然赵警官这么忙，这一片，就不用你巡逻了。”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大门上的监控摄像头，“我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赵景非顺着他的指尖看到摄像头，这才明白，莫悠刚才佯装没听到他，是怕保镖出来给他难堪。
他识趣地驱车离开，就见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SUV，从前车窗看进去，里面坐了四个男人，车顶上有一个奇怪的装置。
他忙停车，敲了敲车窗，拿出自己的证件举到车窗上，“检查！麻烦你们下车，把驾照，身份证拿出来。”
里面的人没有动，一只黑皮肤的大手伸出来，把一个手机递出了车窗。
“搞什么呀？我要看驾照和身份证。”
手机里就传来向昊擎的冷笑嘲讽，“赵警官，你真清闲呀，上次那莫悠卧室的照片叫记者发在媒体上，今天又查保护莫悠的保镖，这是几个意思？诚心和莫悠过不去呀？”
“向昊擎？”
“我是怕向绍诩找莫悠的麻烦，派了几个人保护她，你这一查，可是什么都毁了。”
手机挂断，赵景非悻悻把手机还回车窗，就见一辆劳斯莱斯在自己的摩托车旁边停下，向绍诩按下车窗，笑道，“赵警官，值勤呢？”
赵景非顿时脸色铁青，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帮了倒忙。
“这辆车子已经跟踪悠悠很久，我都想查一查了。赵警官查到了什么可疑之处？他们不会是潜逃的罪犯吧？”
“无可奉告。”
“下个月我和悠悠结婚。虽然你和悠悠没什么关系，总归相识一场，别忘了来喝喜酒啊！”
向绍诩丢了一张喜帖在他脚下，命车子直接开进莫家的院子里。
*
书房里，莫老夫人慵懒地歪靠在贵妃沙发上，毯子笼着腿脚，正翻看手上一份厚厚的文件。
若非亲眼看一看，她恐怕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曾经的莫氏帝国，原来早已千疮百孔，除了债，就是可怕的窟窿，当年的辉煌，已然不复存在。
如果是小公司，倒了就算了，莫氏如果倒了，下面的员工也将全部失业。与向天集团的那份协议，是能帮大忙的，却一想到要赔上孙女一辈子的幸福，她就心如刀绞。
她本就娇小的身材又因这一病瘦了一圈，看了片刻，越看越气，干脆把文件丢在了地上，却不经意地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
她略低了头，抬手扶着老花镜，从镜片上沿严肃地看过去，眼眶陡然嫣红，一声叹息沉闷地从胸腔里发出去，眼泪就夺眶而出，她忙摘下眼镜，拿手按住眼角。
莫悠正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两手扣在地上，眼泪无声地低落，陷入地毯中。
“来了也不吭一声。你跪在那里干什么？”
“奶奶，请原谅我自作主张应下订婚。我知道，奶奶不会责骂我，可我心里难受……您让我跪着吧！”
“既然跪着舒服，你就跪着吧。”
老夫人望着她，眸光复杂地叹了口气，终是选择原谅。
却……不原谅又能如何？所有人都在怪罪她愚蠢，她不能再就此多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丫头心如明镜，比任何人都清醒。
老夫人坐起身来，端过茶喝了一口，和缓了口气，状似打趣地说道，“那姓赵的小交警，一天从我们家门前过去四五次，大家都觉得奇怪，我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见你。”
莫悠直起背，跪坐在脚后跟上，抹掉眼泪，低头聆听教训。
“奶奶，您别叫保镖为难他。”
保镖？从前是金子哥，后来是楚金，现在成了没有名字的保镖？
凭这等变化，如果她这老婆子，还看不透孙女的心思，就白当这个祖母了。
“赵景非是个不错的孩子，样子帅气，开朗稳重，我派人查了他家里的情况，还不错。他父亲也是交警，母亲是幼儿园的园长，一家子幸福和乐，无病无灾，是我们这种勾心斗角的家庭，永远比不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