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吃过早餐，凯文准备出门。
他一手按着蓝牙耳机，听手机里助理汇报昨晚演唱会的情况，右手则提着沉甸甸的公事包。
公事包里放了几个娱乐活动的庆典方案，年终总结报表和平板电脑，越是到了新年，越是忙碌，各种晚会酒会安排倒在其次，那些艺人的私密的过节照片，都成了绯闻炒作和丑闻曝光的重灾区，经纪人团队，像是忙不完的保姆，一个个累到快瘫痪。
挂断手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贪看近在咫尺的鹅蛋脸。
“真怀念以前只当你经纪人的那段日子！”
莫悠莞尔抬眸看他一眼，手上麻利地为他调整好领带扣，又帮他整平了衣领。
“如果你做够了，就退位让贤，我对奶奶说一声，叫哥顶上去就可以了！”
“我这会儿退位，她还能让我娶你么？以前我是个小小的经纪人，她叫我们交往已经不错了，你出嫁，她势必要精挑细选，找个门当户对的。”
“奶奶很开明！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我们都叫她则天皇帝呐，是霸道才对！上次她去公司里，三言两语，收拾的一个艺人几乎要当众哭晕！”
莫悠嗔怒摇头失笑，“那是因为那个艺人在颁奖晚会上，自己执意设一个什么最佳进步奖，闹得所有评委哭笑不得，我们莫家的脸都快被丢尽了。”
“所以，奶奶她老人家还算赏识我？”
“不赏识你，怎么肯把公司给你管？”
他一低头，就抵住她的额头。
“既然这样，过了新年，咱们结婚，去你最喜欢的普罗旺斯度蜜月，然后去从哪里出发，环球旅行。”
结婚，她倒是不反对，尽快定下来，以后不必悬着心。
不过，环球旅行还是算了，“我一孕妇耶，你叫我去环球旅行？”
“孩子一出生就看遍全世界，咱们带着月嫂，护士，医生，一边看景，一边生，旅游，过日子，两不耽误，最重要的是，叫向昊擎找不到咱们！”
莫悠想象着那个情景，却忍不住发怵。
“你计划好了，咱们就去，不过，大过年的，你旗下那些艺人，似乎是没一个消停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向熙和向好一前一后突然闯进来……
随即，向昊擎也跟进门。
见凯文和莫悠姿态亲密，仿佛老夫老妻，尤其听到结婚的一番话，他喉结就刺痛地哽住，凯文正低头一吻，啄在莫悠唇上，他脚步也停了一下。
向熙和向好却习以为常，过去就叫妈咪，被凯文不悦地摸了小脑瓜。
“你们怎么来了？外面一大早就下雪，不冷吗？”
“我们穿了爹地新买的雪地靴，看，好不好看？”向好臭美地转了个圈。
莫悠但笑不语，却见那鞋子上立着两个巨大的米妮，向熙那个则是米奇的，这俩幼稚鬼，又快要长一岁，竟是白长了。
凯文挑剔地挑眉，也没说好看。
“这种卡童鞋容易绊倒，你爹地擅长挣钱，可不擅长给孩子买礼物。”
向昊擎笑了笑，“以前都是莫悠给他们买的，我的确不擅长。”
说到以前，凯文就输了一大截，转头冷睨他一眼，没有再吭声。
莫悠侧身避开了向昊擎的视线，去给凯文拿了羽绒服和围巾，帮他穿好，又道，“老公，中午你在哪里吃饭？”
向昊擎愣了一下，这就要开口……
凯文忙道，“看情况再定。老婆，你呢？”
莫悠道，“我得去凤羽山一趟，工坊发福利，还有年终晚会，如果你那边有闲着的艺人，借给我几个，给大妈们表演一场节目吧！”
“好，我过去之后，叫助理去选几个人。”凯文说着，看了眼向昊擎，朝着两个孩子摆手说再见。
莫悠裹着披风，送他到门廊下。
凯文忙又把她推进房子里，“去穿了羽绒服再出门，天冷地滑，我不在，叫保镖别离开身边。”
“嗯。”
“还有，记得想我！”
“嗯！”
莫悠应着，心里却哭笑不得。
他这么舍不得走，是吃醋，还是担心呀？
这种恶劣天气，她还能跟着向昊擎跑了不成？
向熙和向好瞧着妈咪站在门口，不约而同地看爹地，见他直盯着妈咪的背影，向好就极有眼色地拉着弟弟进了厨房找零食吃。
莫悠目送凯文的车子出了大门，才转身……向昊擎状似悠闲，环看着客厅里的布置。
他穿了轻薄的黑色羽绒服，黑色长裤，越显得整个人俊伟冷酷。
莫悠拢了下头发，拂掉他带来的不适感和压迫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你……有事？”
向昊擎转身就在沙发上坐下，脱了身上的羽绒服丢在沙发靠背上，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本来想叫你帮忙看向熙向好一天的，姨妈给安排了一点事儿。”
莫悠走到沙发一侧，为难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照顾不过来，可以把他们送到向家陪老爷子。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今天还有别的安排。”
“爷爷今天也有事，董事会那边很多年终活动。家里有几个佣人，再就是倪凌昕和顾琰父子俩，顾琰只顾着他儿子，我不放心向熙和向好回去。”
莫悠抿唇，还是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搁在茶几上，然后托着腹部，在沙发上坐下。
向昊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是她亲手煮的，是速溶的，商品化的味道，喝到胃里，苦不堪言。
“我得去相亲。姨妈一大早忙着打电话，已经定好了时间地点。”
莫悠看着茶几挑眉，俏颜波澜无惊，却忍不住腹诽冷笑。
他用得着相亲？勾一勾手指，不知道多少女人前赴后继——相亲？骗鬼呢！
“好吧，我照顾他们，下不为例。”
*
车子缓缓开上凤羽山，向好和向熙却抱着手机，和向昊擎正视频通话。
莫悠担心流量费，一开始是心疼，后来是肉疼。
不过，人家父子三人已经很久没见面，这会儿“如胶似漆”，倒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她识趣地没有开口提醒向昊擎挂断，她也委实不愿与他多说话。
向昊擎却时不时看坐在向好旁边的她，他在那边说了一句“她来了”，就把手机转了个方向。
画面凌乱地晃动，然后定下来。
一个身穿浅灰色修身毛呢连衣裙的女人，在对面的半圆形沙发椅上坐下，脸上罩着时髦的大而细的圆框眼睛，衬得脸儿巴掌大，大眼睛描画的黑浓深邃，猫儿般好奇地打量着向昊擎。
莫悠淡扫了一眼屏幕上，干脆翻看手上的书本，是教育孩子的《爱有N种习惯》，主要讲如何消除不安全感，让生命自由安宁。
“妈咪，你看，这个女人都没有你好看耶！”向熙不悦地撇嘴。
向好心里更不舒服，“爹地竟然叫服务生给她拿热饮？遇到这种情况，爹地就该马上走人，或者把她赶走……”
莫悠气结，忍不住提醒，“你们这么大声，那边会听到的！爹地还在和你们视频通话，不要以为你们看到人家，人家就看不到你们。”
向昊擎这边已经调低了声音，而且他带了蓝牙耳机，因此，他能清楚地听到，莫悠低柔小心的娇嗔，却并不影响与对面的女人说话。
“向总裁怎么也会沦落到相亲？”
“叫郑小姐见笑了。”
“不瞒向总裁，我是有男朋友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分手。我很清楚你的分手史，离婚史，所以，我今天来，只是应了家母的命令来见你。家母希望我找一个大款，不过，我并不喜欢大款，还有，我建议你，还是想一想怎么挽回你的老婆吧，她毕竟怀着你的孩子。”
向昊擎自嘲失笑。上到两百岁老太太，下到八个月大婴孩，都夸赞他帅呀，俊美呀，无敌呀，他居然相亲也被嫌弃？
“郑小姐要坐几分钟？”
“如果向总裁允许我离开了，我现在就可以离开。”女人说着，抬手看腕表，“五分钟后，我要和我男朋友去看舞台剧。”
“请便！”
女人把热饮喝完了，才匆匆离开。
向昊擎瞧着空玻璃杯失笑，既然都走了，还喝他买的热饮，现在的女人，都这么不客气！
然后，他看那边的母子三人，向熙和向好正瞧着他，莫悠则正在看书。
车子还在朝着山上慢慢行驶，恐怕雪天路滑，司机也不敢开快车。
“刚才那个，你们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莫悠言简意赅。
向熙和向好却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下一个坐过来，是一位长发美人，高挑的身材，纤细婀娜，尖而瘦的一张脸，仿佛是减肥减过了，有点不太自然。鼻子和下巴尖锐，有随时能戳死人的可能性，眼睛开眼角开的有点过分，瞳仁上还带着美瞳，十足十一张僵尸脸。
“向总裁，你好！”
“不知道荣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做化妆品的。最近刚开发男士海洋护肤系列，可以送一套给你用，冬天补水，效果不错。如果用得好的话，给我们宣传一下！”
女人忙提了一个金色礼盒，放在桌上，随即又提了一盒粉色的，与金色的摆在一起。
“听说，你前妻就住在你家隔壁，所以，不放拿去给她也试一试。我们的产品，纯天然萃取植物精华，很安全，孕妇和孩子都可以用。”
向昊擎点头，话也没插上一句，就遭遇了一番植入式广告轰炸。
“容小姐，咱们毕竟是来相亲的，不是卖护肤品的……”
“是，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太适合结婚。因为我之前没有结过婚，向总裁是离异，而且还带着三个孩子，所以……很抱歉，我先走一步。”女人说完，几乎是逃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