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龙牙港的半个月后,萨尼的多桅帆船离开了相对平静的圣克罗恩海,慢慢进入了埃拉西亚大陆南方的魔鬼水域。与圣克罗恩海不同,这片广阔的水域波涛汹涌,整个海面呈现出令人压抑的深黑色。
“我不喜欢这里……”船舱大厅内的克丽丝汀挑起舱帘,望着窗外覆盖在暴雨下的海面,“这种天气让我感到不安。”听到克丽丝汀的话,坐在女王对面的缪妮娅点了点头:“魔鬼水域就是这样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吐的一塌糊涂,吓哭了好几次呢,若不是艾菲老师……”
看到缪妮娅提到艾菲时脸上出现的悲伤表情,克丽丝汀连忙转过话题:“魔鬼水域,你们说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魔鬼?”“呵哈。”一旁的巫师吕比希忽然笑了起来,“你们都见过克里根人了,要说魔鬼的话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他们更适合这个称呼?”“这倒是。”克丽丝汀也笑了起来,“不过他们的国王看上去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俊绅士……”
“帕尔缇娜的信徒居然会如此评价一个克里根人!”小精灵塔妮不知何时来到了克丽丝汀的身后,这个瞪着紫色眼睛的小家伙用手指点着吕比希,“我的主人想要跟你谈谈。”“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自己到我这里来?”吕比希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银发男子。
“哼,随你的便!”塔妮没有回答巫师的问话,转身飞回了奥丁的身边。吕比希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奥丁的面前:“希望你的话题能够使我感兴趣!”“我想可以,请坐。”奥丁微笑着,示意吕比希坐到自己对面,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巫师先生,你真的打算去金海寻找帕尔缇娜的祭坛么?”
“是的!”吕比希摊开双手,“你认为我现在还有别的地方好去么?”“对不起,巫师先生,坦白的说,我认为金海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奥丁凑到巫师的跟前,“那里并没有你需要的东西,而你也不是帕尔缇娜的信徒……”“那你的意思呢?”吕比希看着银发男子的脸。后者则慢慢靠在椅子上,声音越发压低:“不知道巫师先生是否介意为一个野蛮人服务呢?”
“野蛮人?”吕比希皱起眉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即使我背弃了尼根,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放弃自己的尊严……”“哦,不,请等一下再作决定。”银发男子摆着手,“我当然知道野蛮人给人的印象并不好,比方说他们粗暴、无知,而且缺乏教养。但我们或许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我有一个野蛮人朋友……”奥丁见吕比希的神色渐渐变得平和,才继续说道,“他是个国王,直接说吧,他就是恩洛斯大陆贾克纳斯的詹姆斯,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过这个名字。”“是的,克丽丝汀对我提起过这家伙。”巫师笑了起来,“你该不是想要告诉我他是位彬彬有礼的绅士吧?”
“当然不!”奥丁立刻回答道,“就我看来与其他野蛮人相比,詹姆斯更加暴力,而且疯狂。”“这就是你打算让我为他服务的原因?”吕比希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银发男子摇了摇头,倒了一杯酒递给巫师:“这是你拒绝为他服务的理由,至于我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詹姆斯是一个相当开明的野蛮人……”
“他认为战争和杀戮并不能解决王国的所有问题,而且他很清楚完全放弃魔法对他的国家意味着什么,可惜的是,目前并没有任何一位魔法师愿意为贾克纳斯效力。”奥丁注视着吕比希,“詹姆斯需要一位强大的巫师来协助他,如果你愿意,或许在未来强大的贾克纳斯王国中,你将成为如尼根的艾蕾茜娅一般的存在。”
听到这里,吕比希撇了撇嘴:“这听上去的确有一点儿诱惑力,不过只有一点儿。”“不要急于做决定,巫师先生。”奥丁微笑着,“萨尼小姐已经决定放弃金海的航程,在穿过魔鬼水域后,她将取道恩洛斯,你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你说什么?”吕比希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在说萨尼小姐不打算继续帮助克丽丝汀寻找帕尔缇娜的祭坛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银发男子连忙道,“萨尼小姐将委托其他人前往金海,这也是我的意思,因为那里并不适合当作旅行的目标。”
“吕比希先生,我对阁下的才华非常钦佩,但是金海远比你们想象中危险的多,我不能让萨尼小姐去冒险,也不希望阁下有什么不测,因此……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议,我或许可以写一封推荐信给詹姆斯,只要阁下需要。”奥丁说着站起身来,向被暴雨冲刷着的甲板上走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巫师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发愣。
过了一会儿,巫师吕比希才慢慢回过神来,他回头瞟了一眼克丽丝汀和缪妮娅的方向,然后移动脚步穿过大厅,来到萨尼的居室门前,轻轻拍了拍舱门:“萨尼小姐!”“巫师先生么?”船舱内萨尼的声音随之响起,“请进来吧!”
“萨尼小姐。”吕比希推开舱门,“我这次来……”“你的心中充满迷惑,巫师先生。”萨尼截住了吕比希的话头。“是的,萨尼小姐。”巫师点了点头,“事实上我最近一直在想,离开尼根究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还是未经考虑的草率行为……”
“仍在纠缠已经发生的事情么?”萨尼笑了笑,“我想这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当然,萨尼小姐。”吕比希看着萨尼深邃的眼睛,“我听说您不准备继续前往金海了?”“是的,奥丁认为我不适合到那里去,而且他已经找到了可以到达金海的船只。”萨尼点了点头。
“您似乎对他十分信任……”吕比希闻言小心翼翼的问道。“嗯。”萨尼的眼神中透出宁静,“一种毫无理由的信任,对么?”“哦……是这样……”巫师岔开话题,“就在刚才,奥丁先生对我提出了一个建议,他建议我到恩洛斯去为野蛮人之王詹姆斯服务。萨尼小姐,这让我感到困惑。”
“因为在巫师看来,野蛮人是属于低劣的种族吧?”萨尼盯着吕比希,“那你为何不干脆回绝奥丁?”“这……”吕比希沉默了片刻,“我的确认为野蛮人会玷污巫师尊贵的身份,不过,萨尼小姐,你知道研究亡灵召唤术的我也曾不容于尼根,因此……我希望您能为我进行一次占卜,我想知道金海与恩洛斯哪一个地方才是我应该选择的道路。”
“这恐怕并不容易。”萨尼摇了摇头,“金海被帕尔缇娜强大的意志所笼罩,我看不清那里的一切,至于恩洛斯……”萨尼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说道,“非常光明的前景,你将在那里获得别处无法取得的地位和荣耀。”
“哦?”听了萨尼的预言,吕比希陷入了沉默。这个时候,甲板上的奥丁正伫立在暴雨中,灰色的长衫已经被雨水湿透,他瞪着空白的眼睛望着远处黑色的海面,滔天的巨浪之后,一座耸立着高峰的小岛渐渐出现在银发男子的眼底。
雨歇风停之后,一道弯弯的彩虹出现在远处的天边。萨尼和克丽丝汀等人也离开船舱来到甲板上。看到慢慢接近的海岛,萨尼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凝重。“茱丽娅,命令大家严加戒备,我们可能遇上麻烦了!”萨尼回首命令道。“是,小姐!”茱丽娅应声回答。
“不大不小的麻烦。”奥丁接下萨尼的话头,“那座岛屿好像是某伙海盗的老窝。”“是的……”萨尼低眉道,“魔鬼之眼,魔鬼水域中最大的岛屿,原为龙牙港与费林格王国索多港之间航线的重要停泊地,费林格曾在此驻军。航线枯萎之后,魔鬼之眼岛屿被弃置不用,后被盘踞在魔鬼水域的海盗作为基地,这座岛上现在主要有两伙海盗……”
“少女皮特,男性,由于其拥有一头宛如少女般的金色长发而得到这个绰号。此人性情暴戾,热衷于鞭打俘虏,被他抢劫过的船只上从无活口。为此安那克西亚王国曾数次派遣舰队进行围剿,但都无功而返。少女皮特一伙海盗大约有三百多人,每一个都是弓术和近战的好手。”萨尼如数家珍,“另一伙海盗的首领绰号黑暴风,本名不祥,与少女皮特不同,黑暴风是个老谋深算的魔法师。此人手下的海盗约二百人,大多是些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