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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世子施金

洛阳城最大受益者,福王朱常洵同志在安排了一次大放血,也就是赏赐了吴三桂千两银子之后,就什么也不管不问,继续去折腾他的声色犬马去了。

当然,这样的情况对饶安来说,未必是坏事,因为一个不懂军事的人硬要横竖过问军队的问题的话,是一件让领兵官十分糟心的事情。好在福王既然不懂军事,索性干脆就撒手不管。

对于福王来说,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对于饶安来说,这也是一个好现象,因为没有人掣肘,做起事了自然就干净利索了。然而相对于福王来说,朱由崧并不是一个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

朱由崧这个名字,如果说出来,似乎很少有人能够知道,这很正常,就连他的封号德昌王,似乎也并不是一个能够太叫得响的王爵,因为别说郡王,就是亲王,也只能衣食租税,而不能染指地方行政权力。

德昌王朱由崧,如果你不了解他,没关系,但是如果读过明史的话,你应该知道他有另外的一个叫法,弘光。所谓的中书到处有,都督贱如狗,相公只爱钱,皇帝但吃酒,说的就是他。

由于是福王的长子,他已经被封为了世子,眼看就能顺利成为下一代的福王。就开始有点贪心不足了。这又是为什么呢,福藩是这些藩王里势力范围和财富范围都是首屈一指的,你朱由崧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当然不知足,他肯定是没有听过那首《十不足》,终日奔忙为了饥,才得饱食又思衣。置下绫罗和绸缎,堂前还少美貌的妻。。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梯还嫌低”。而他的不知足来源是因为不平衡。

作为福王的长子,他现在是世子。而福王则是天启和崇祯的叔叔。福王和明光宗朱常洛是同父所生的亲兄弟。而朱常洵的母亲是郑贵妃,而朱常洛的母亲王恭妃最早只是个无名的宫女。

换句话说,他一直认为,这个乾清宫的位置,是自己的父亲朱常洵的,也就是自己的。而不应该是朱常洛和他的子孙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的位置和名分,与王爷是天壤之别的。

王爷可以有上百位,皇上却只有一个,而且,这些亲王郡王的荣辱,甚至是性命,完全都把握在皇帝的手里。朱由崧不想做臣子,他想做天子。

对于这个想法,他没有和自己的老爸福王交流过,因为他知道,福王曾经是那场争夺的落败者,一切都已经昨日黄花,他已经不在乎那些东西了,尤其是到了这个年岁,更是如此。

朱常洵虽然没这个想法了,却并不代表朱由崧也同样没这个想法,朱由崧才二十多岁,正是有想法的时候。他的想法不仅不会磨灭,反而会越来越浓烈。

但是仅仅有想法还是不够的,还得有本钱,这一点才是至关重要的部分,不然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是不切合实际的。那么怎么才让不实际变得世纪呢,其实还是有途径的。

这个途径就是部队,还是重复那个曾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道理,有枪就是草头王。这个原则,并不仅仅适合于那群山大王们,也同样适合皇族们。

都是高皇帝的子孙,凭啥你屁股就能坐在那把椅子上,你别我强多少还是咋地,说白了,我就是不服。当然了,面对不服,你很可能有很多种不同的应对方式,大多数的藩王选择是沉默。

而有一小部分人,是不甘寂寞的,其中有一位成功者,两个失败者。这个成功者就是成祖皇帝朱棣,他觉得当燕王没什么意思,想当皇上。就带着自己的部队发动了靖难之役。结果成功团灭了建文帝朱允炆和他的官员们。

还有两个失败的尝试者,是宁王朱宸濠,以及安化王啥来着。宁王是被王守仁给扑灭了,安化王是被仇越给抓住了,都没得什么好下场。但是毕竟皇权的滋味是太有瘾了,前面仆倒,后面要紧跟。

朱由崧和他老爸一样,觉得自己身边的护卫部队是战斗力不足,把目光放在了这支前来救援的边军身上。虽然,只有五千人,这是一个开始和尝试。

这爷俩还是有区别的,福王老爷子是单纯喜欢吴三桂,觉得吴三桂相对于多铎和饶安更可靠。至于这个可靠,自然不是用来造反,而是仅仅守住洛阳城。

而朱由崧同志,他不仅对吴三桂有兴趣,他对饶安同样有兴趣,他是准备渐渐建立自己的一个武班底的,而抛却护卫部队之外,多铎的部队都是满洲人,他自然是信不过的,他能够给接触的就是饶安和吴三桂。

德昌王朱由崧,不,好像我们应该改口了,称他为世子朱由崧,私下里拜望了吴三桂。一番勉励抚慰,诸如你这个同志很好,很有前途,我会提拔你,有什么情况就和我说之类的话。吴三桂那是什么人,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因此他很客气的接待了世子,又很客气的表示,我吴三桂只是一个粗莽武夫,承蒙世子殿下厚爱,原为世子效命。

一番表忠心过后,三桂兄也是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世子殿下馈赠的五千两白银。因为朱由崧的这次到访是比较隐秘的,在整个的谈话过程中也没有什么别人在场,所以这五千两吴三桂揣起来还是比较踏实的。

上次那一千两,给饶安那是出于无奈,这次这五千两就不行了,拿这份钱的时候,那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用酒保的话说,那叫有钱不拿猪头三,拿到钱再吐出去。恐怕不仅仅是吴将军一个人没有这份觉悟。

其实这个钱拿的,丝毫没有心理压力,也不需要给朱由崧立字据。到时候就是一笔对不上的死账。再说了,朱由崧自己也不傻,不会去咬着这件事。

这是因为,他是亲王世子,而吴三桂是带兵的将官。王爷有意识的去结交将官,这本身就是一件作死的事情。袁崇焕的例子就在眼前。袁督师被剐了,钱龙锡也差点挂掉。

这笔钱是毫无压力的,而朱由崧从吴将军那里出来以来,直接就去见了饶侍郎,然后还是那一套词,饶侍郎心照不宣的把钱收下了,但是和吴将军不同的是,他连一句瓷实话都没给世子说。

主将和副将毕竟是有区别的,饶侍郎的贿金数目,是八千两。饶安问朱由崧,“世子,吴将军那里,您打点了多少?”。

朱由崧一愣,心下便知道这主将和副将之间必然不和,然后他也就打了个太极拳,说道,:“饶大人说笑了,说笑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安置吧,我告辞了。”

把朱由崧送出了自己的行辕之外,饶安把这些心腹都叫来,说了这件事,想听听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赵大荣第一个说:“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这个朱由崧要拉拢我们,恐怕他不仅是要我们对李自成进行抵御,而是对朝廷,也有了不臣之心。”

这是一个很深刻的见解,饶安没有想到,看起来有点缺心眼的赵大荣也能够想到这一层,眼见他是历练出来了。

苍白也说,:“赵大哥说的不错,这个朱由崧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李自成兵临城下,大军压境,洛阳城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未知数,我们现在是以劣势兵力对抗九万军队。他竟然在想拉拢我们,做别的心思,真是个不知道深浅的家伙。”

对于部下们的愤懑,饶安却没有那么激动,他很淡定的说,:“大家不要动怒,我们这支部队是朝廷的军队,并不是福藩的军队,福王也好,世子也罢,对我们没有调度之权。”

“至于他送来的这八千两银子,就不妨作为劳军之用吧。匹夫,你拿出五千两给张文青张大人送去,让他去抚恤一下阵亡的将士。”匹夫拿着钱走了。

赵大荣说,:“饶安兄弟,咱们的粮饷也并不充足,你一下子就拿出来五千两,这是不是有些施恩太过了。”饶安想了想说,:“赵大哥,不要这么说,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收买人心,护卫部队也是朝廷的军队,不是福王的私人武装。他们是为了守卫大明的国土,都是勇士!我们不能厚加他们身后之荣,但是至少要让他们的家人不要太寒心”。

说着他有些莫名的伤感,如果自己也阵亡了,就算朝廷要去抚恤家人,那应该去抚恤谁呢。莫名奇妙的结亲成婚,又莫名其妙的老婆一家遇害。他在想,可能有一丝希望她们还活着,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们在哪里?

这一瞬间的思维跳动很快回到了现实中,作为两万五千人的指挥官,将失一令,军破身死,他不能有任何的不理智。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问,:“你们说,朱由崧送吴三桂多少银子?”。

但是此刻苍白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拿吴三桂的银子,暂时团结他,比银子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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