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会后,姜春雷把张天一母亲单独请到自己办公室。
姜春雷客气地招待周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说:“这次家长会,我很想和您单独说说张天一的情况。他最近表现很差,希望您多关注一下。他不但和同学打架,听说和高三年级的孩子喝酒抽烟,并且有早恋倾向。”
周丹说:“不会吧,我孩子不是那样人呀,再说,我给他钱也是有数的,这一点我保证。”
姜春雷微笑着说:“作为老师,我不会捕风捉影,这点您放心。昨天晚自习,他几乎没上,我班的一个女生和他同时失踪。当然,我还没发现出现具体情况,但我们都要多关注他,对孩子负责。”
周丹说:“是吗?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呢?我回去好好问问他。”
姜春雷说:“知道您很忙,可孩子正是成长的关键时刻,不能有一点马虎。他考试用手机作弊,学校已经没收了,以后千万不要再给他买手机。”
周丹说:“这败家孩子,唉,买手机是为了及时联系他,怕他有事。他却?真的,姜老师,不怕您笑话,就我们家孩子原来可乖了,从不让我操心,那可是好孩子。”
可见,到了现在,周丹还是不相信班主任说的孩子是张天一。
姜春雷起身给周丹又倒了一杯水,接着说:“您不信,看看这次成绩就知道了。他上课很随便,一点也不认真,精力完全不在学习上。那天我上地理课,提问同学们,江南都产什么,他旁边喊一嗓子:江南盛产美女!弄得全班笑成一片。如果同学都这样接茬儿,我们老师就没办法正常讲课了。”
“有这事儿?”
“嗯,他已经多次被警告了,继续下去,学校会处置的,到时候,我这个班主任也做不了主。”
“好,我回去一定批评他。我严加管教,姜老师,您别对我们孩子有什么成见,请原谅他的不懂事。您就多费心吧。”
“我跟您聊这些,并不是对孩子有什么成见。孩子破坏我上课纪律,我不会有别的想法,只是,我想咱们一起帮助他走向学习正轨,因为马上高二分班,高二是关键的一年。我想,您也知道这段时期的重要性。”
“姜老师,我问一下,是哪个女生招惹我儿子?我说嘛,没有人招惹,张天一不会变成这样,您告诉我,是你们班的女生吗?这么不知廉耻!叫什么名?我找她家长去!”
周丹的样子像是有谁要把她儿子吃了似地,恼怒得没控制住情绪。她这样的言语与她的身份不太匹配。
“别,您冷静,先管好自己孩子,再说,我们还没发现在这方面有什么大问题,作为老师和家长也应该尊重孩子正常交往。”姜老师赶紧劝导。
“办公室没人,您就告诉我,到底是谁?我好知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敢招我儿子!”
周丹的态度变得异常强硬,姜春雷发觉她把问题转嫁到别处,不免愈加为张天一担心。正这会儿,姜春雷手机响了。周丹看追问不出来,姜老师又忙,也就只好告别。
2
郑小乔在学校门口等姜春雷见面,一起去吃披萨。
姜春雷送走了最后一位家长,锁好门下楼。
郑小乔坐在小轿车内往学校里张望。姜春雷跑步过去。
“小乔,怎么来这么早,还没到时间啊?”
“你会不会说人话?中午饭都没吃,你就想把我气饱怎么着?要不是为了和一个新学生见面谈事情,你以为我愿意来北城找你呀?”
“哦,原来不是特意找我的呀,瞧我,这么自作多情。”
姜春雷故意打了自己一下嘴巴。郑小乔终于笑了。
“瞧你那样儿!你再欺负我,我绝不饶你!”
“不敢了,我错了,成不?你看,今天你一来电话,我马上接了。以后对你,再不会出现纰漏。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臭美!臭美!”郑小乔嗔怪地斜他一眼,开车驶向披萨店。
“什么新学生?”姜春雷问。
“新招收的,家里条件好,让我单独教舞蹈,可能将来想考北京舞蹈学院。我们刚见完面,谈好我的薪酬。嘿,你说巧不巧,就是青果中学,说是高一的,叫梅晓白。那母女俩长得像姐俩似地。”
“是吗!梅晓白?我们班的。这么巧?那你就更得好好教了。”
“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老公教的学生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不明白?笨。”
“你心里只有你的学生。哼,甭跟我在这儿套磁,你是谁老公啊?还没领证办酒席呢!”
“早晚的事,快了。”姜春雷摸了一下女友的胳膊。
姜春雷见小乔原谅了自己,悬着的心终能放下,便坐在副驾驶座上,打量自己的心爱的“小公主”。看着看着,来了兴致,朗诵起来: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小乔说:放手,瞧你那样,哼,“破茶壶——就是嘴儿好!”
“你往哪开呀,不是说去吃披萨吗?”
“我改变主意了,来的路上,就特想吃烤鸭了,怎么啦?”
“好,想吃烤鸭就吃烤鸭。我吧,其实不喜欢吃披萨,看着那玩意半生不熟的,真难下咽。就因为你爱吃,我才短信说请你吃的。”
“你真是一个傻帽!哎,跟你说,我不喜欢北城,开车来一趟太费劲,你们北城烤鸭店一点也不正宗,离市里烤鸭店太远,去哪哪都特别扭。嘿,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以后我也得住海淀那边。”
刚刚高兴半截,郑小乔的一番话,不禁又把姜春雷搁置在两难的境地。为了修补和小乔的爱情,为了能修成正果,姜春雷只好岔开话题,拿路边来往的车辆说事。
3
走完高速路,上了二环直奔和平门烤鸭店。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俩人找好车位,上了楼。
刚坐好,郑小乔就开始审问:“你最近怎么回事?不把我放在心上,总是我给你打电话,你还不接。”
“嘿,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唠叨上了?真的是太忙了,都是我不好,绝不会有下次。也希望你理解我,多支持我工作,新当了班主任,事特多。”
“既然这么累,就别当班主任了,没有金刚钻儿就别揽瓷器活!你不是通过公务员考试了吗?要不,让我爸帮你进机关吧,那样你不会这么忙,上班比较清闲还有规律,可以多陪我。”
“我觉得我不适合进机关,更喜欢学校和学生。你不知道,当班主任更能走进孩子的世界,站在讲台上讲授知识,觉得有价值,自己也开心。”
“好吧,我就知道,劝你也白劝,一根筋的主儿。”
“小乔,咱俩什么时候结婚?我妈着急呢!”
“嗨,怎么问我,你不知道啊?你说拿什么结婚?你的房子那么小,离我上班这么远,怎么办?我想去夏威夷度蜜月,你有时间吗?你有准备出游、结婚费用没?我爸妈养我这么大,你家不能一毛不拔吧?怎么,想裸婚?告诉你,即使我答应,我妈那关都过不去!”
姜春雷听着,只能笑,但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
“你还别在那儿笑,我可没逗你玩。”郑小乔撅着红嘟嘟的嘴儿,又在耍小公主脾气。
姜春雷给她倒饮料,哄女朋友。
“小乔,我给你讲个笑话,《女神和傻小子一家》,你听听,听完这个笑话,保管你不再撅嘴。”
“你讲吧。”郑小乔喝了一小口饮料,抬头看姜春雷。
“话说,女神给傻子下了最后通牒:傻子啊,跟你说,你没有奥迪A6和两层的别墅满足我,就别来烦我。”傻子苦笑,回家和父母征求意见,母亲笑了。父亲叹口气:“车好办,家里的劳斯莱斯卖掉,买几量奥迪还没问题,只是二层别墅,咱不能把这五层楼扒掉三层吧?那就太可惜了!”
姜春雷分角色地讲。郑小乔听完忍不住笑了。
“什么意思啊?你耍我吧?”
“没,没,就想逗你开心。小乔,你答应过,这辈子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在一起,对不对?反正我不会离开你。”
姜春雷攥着郑小乔的手不撒开。当郑小乔看着姜春雷水汪汪的眼晴时,她硬邦邦的心就在此刻被泡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