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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寻找花心大少

1

那两个顶花带刺的小傻瓜又没影儿了。

教室里,一通神聊,各派鹊起,百家争鸣。有人聊昨天热播的“快乐大本营”如何如何好,聊“唐家三少”、“天蚕土豆”和“猫腻”等几个网络大神中谁能长居排行榜榜首,聊周杰伦新专辑女主角是谁,聊毛里塔尼亚总统今天来华访问了。不聊的学生拿出作业互相交换抄袭,抄的不亦乐乎。整个教室已变身为农贸市场,喧嚣、热闹。

罗亚军抄完数学抄历史,持续作战导致他手腕子又麻又酸。他甩甩手,摔了几下作业本叫嚷道:“他妈的,一点儿时间不给我们玩儿,睁眼闭眼就是作业,抄都抄不完。嘁,要我说,什么校长啊、主任啊、老师啊,统统都变态!这儿简直就是高考加工厂!一群歹毒之人把我们带入教育歧途!”

罗亚军同桌何涛嘿嘿一笑,说道:“不入歧途,焉能高考?”

罗亚军说:“妈的,北京买车摇号,我倒希望哪天高考也能摇号录取。嘻嘻,摇号录取是唯一选择。”

何涛说:“嗯,此话有理。你小子有种,就去当着歹毒之人的面说。”

“快抄你的数学吧,抄完我好还人家。激将法是不?你以为我不敢啊?我明个儿……”罗亚军冲他同桌嚷嚷。

何涛使劲用胳膊肘儿捅咕一下罗亚军,罗亚军下面的话没说完就缩头闭嘴了——班主任姜春雷走进教室。

姜春雷的突然到来,让学生有些措手不及。

班长王朴生见罗亚军闭嘴了,何涛还给他使眼色,就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儿,慌忙回过身,停止与后桌的探讨。王朴生一看,老师真来了,便与其他同学一道儿翻书握笔,努力制造勤奋学习的假象。

要命了!要命了!素有“小画家”之称的郝帅突然想起来:在黑板上画的漫画还没擦!那漫画画的不是别的,是戴眼镜的老师用题山题海压得下面一群小孩龇牙咧嘴地哭。进来的姜春雷正好戴眼镜。郝帅像一只兔子似的往黑板那儿狂奔,呼哧带喘地跑上去拿黑板擦毁灭“罪证”。

幸好,在青果中学的所有老师中,顶属姜春雷“最傻”,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罪证”就被手疾眼快的郝帅擦掉,擦的比舔的还干净。

“嘻嘻,快看,郝帅背上背着小乌龟呢!”

外号叫“芝麻饼”的女生——孙佳卉说了一句,别的同学就笑开了。

孙佳卉中等个儿,腿肚子很鼓,但她脸较平,脸面积大,且皮肤有些黑,还散布些许雀斑,同学们明里暗里都叫她“黑芝麻饼”,另一个称号为“斑花”。

郝帅顾前不顾后,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背后给他使坏,贴了一张纸,纸上画只栩栩如生的小乌龟。

姜春雷看了看往座位跑的郝帅,正瞅见他的背影。郝帅背上贴着一张粘贴,随着郝帅的跑动,画着小乌龟的那张粘贴一飘一动。姜春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装作没看见一样。姜春雷的目光和王朴生的目光相对在一起。尽管王朴生没言语,但姜春雷已猜到八九分,这一定又是罗亚军搞的鬼。

姜春雷心想,眼下小乌龟事件不追究为好,重点是那俩个长腿的傻瓜去哪儿了?干嘛去了?

见姜春雷没说什么,罗亚军坐在那儿缩着脖子笑。为自己的杰作儿而笑,为至今还蒙在鼓里,甘愿继续背小王八儿的郝帅而笑。

姜春雷突然说:“张天一和吴晶晶怎么没来上晚自习?谁看见他俩了?”

班长王朴生看着姜春雷摇摇头。

“好像刚才还在呢。”团书记梅晓白无辜地说。

其他同学的眼睛迅速向那两张空空的椅子扫描。

爱接茬儿的罗亚军说道:“他俩啊,嗨,人家保不齐找个没人的地方‘做练习’去了……”

班里同学听罗亚军这么一点拨,顿时会心一笑。

之前,姜春雷也从别的老师那儿得到反馈,高一2班最乱,乱得离谱,其中叫罗亚军的男生尤甚,上课专门儿接老师的话茬儿,经常冒出一两句逆天之语。

姜春雷看了罗亚军一眼,站在那儿没说话。此刻,姜春雷的内心一阵迷茫。

有一些关于教育的美好描述,如坐春风、春风化雨等等,还有孔子那几千年后依然令后人们艳羡不已的描绘“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样和谐美好的教育场景,是不是已经成了绝唱了?自己是谁?真的有能力教好这个班?姜春雷简直不敢想下去,一想就缺底气。

姜春雷站到讲台上,一言不发,教室也陷入沉寂,同学们惴惴不安,他们猜想卷子判出来了,分数高低已成定局。

姜春雷沉着脸说道:“看看你们这次期中考试,我不想追问分数,我只想看看你们到底掌握了多少知识。想不到,起码的常识都没学明白,一张地理卷,晕倒几十人!天气预报的风向就是一箭穿心?跟丘比特之箭似的?班主任教你们地理教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承认那个人是我!你们可好,还有闲心笑?缺知识可怕,缺良知更恐怖,作弊者不是一两个。听着,明天我们就开家长会,都琢磨琢磨,今后该怎么面对生你们、养你们这些年的父母。”

“啊?!开家长会!明天?!Finish the egg!”大家共同发出惊叹。

一听到如此坏的消息,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起哄者,脑袋如晒蔫儿的向日葵,耷拉下去了。

这段时间以来,姜春雷严重上火,急得他起了一嘴燎泡。其实,急也没用。他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去某个隐秘的角落,把张天一和吴晶晶找出来,并且,要趁着曹维康没发现就把他们提溜回来,否则,他之前的工作就彻底泡汤。

姜春雷属于临时带班,原高一2班的班主任身体出了问题,请假休养一段时间。可偏偏在这个裉节儿上,班上旧乱子还没解决好,新乱子却紧随其后,这,足以让姜春雷有一种“新手上路,腾云驾雾”的感觉。

2

班主任姜春雷刚出班门儿,全班马上又炸开锅。仿佛城管走了,自由市场依旧还是那个热闹的自由市场,大家又活跃起来。

初中时,罗亚军还算个好学生,进了高中,理科全线崩溃。除了数学还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其余的几门课就成了苟延残喘的赖皮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尤其化学,他简直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没辙,罗亚军变身“龙抄手”,只想把“抄字诀”当成座右铭,不断地重复,重复,再重复。

被获知真相的郝帅骂一通之后,罗亚军觉得很无聊,就用圆珠笔戳前桌赵小晚后背。

罗亚军叫道:“哎,哎,你的错题改完没?把你化学给我抄一下,尼玛,这倒霉的化学作业。丫的‘化肥’就知道难为我们,出这么深的题。”

“化肥”本是同学们送给教化学那个化学老师的绰号,因为他长得胖,又教化学课而得此外号。

赵小晚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滚粗!再借你我就是白痴。笨死了,谁叫你抄完我化学作业把咱俩本放一起的?你不知道分开放啊?去,滚粗!”

王朴生坐在第一桌,在学生中显得沉稳,或许他那胖乎乎的身型也加重了沉稳二字的份量。王朴生愿意帮助人,从不端班长的架子压人。凭这,班里男生女生没有孤立他这个有时候“站错位置”的一班之长。大班长学习还算努力,成绩比“良”高一丁丁点儿,达不到像梅晓白那样优秀,而且他外语最差,差到拖班级英语总成绩后腿儿的地步。

王朴生看了看了英语阅读的试题,自言自语说:“My God,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三个字:非常难!看来,单词、语法不记死,考试就考死。唉!”

郝帅正美滋滋地往地理习题卷上面画画,从临摹角度欣赏,画得非常像,像班团书记梅晓白。

同桌王朴生提醒地推了推郝帅。

“嗨,你是地理课代表,自习课不快改错题,还在上面画美女玩?你说,我作为班长,是管你呢,还是不管你呢?姜春雷可来过一次了。”

郝帅浮皮潦草地说:“你还是管管罗亚军那厮。我可没捣乱,也没影响别人。”

王朴生说道:“嘿,你影响你自己还不够啊?你都画一下午了。哎,你古文《蜀道难》会背了没?我咋干背记不住呢。我去!啥时候把鸡腿裤儿换上了?中午还看你不是这条裤子呢,你又去修改裤腿子啦?”

郝帅说:“《蜀道难》磕磕巴巴能背点儿。唉,我现在都有点憎恶李白,他显摆自己文采飞扬,却让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现代人受苦受累。嘿,你看出来了?上晚自习前,刚换的裤子,改完裤腿好看了吧?估计曹维康抓不到,他还能不回家呀?嘻嘻。”

王朴生说:“你真够可以的。”

郝帅又挤眉弄眼地和班长炫耀道:“画画可是细活,哎,瞧瞧,我画得怎么样?没办法,就是有创意,有天赋。”郝帅边说边往画纸上吹口气,又压低声音说:“嘿,真的,她可能是我今生见过最清纯的女孩,是真正的清纯,绝对不是装的。”

“完了,你这家伙算彻底中毒,无药可救了。”王朴生拽了拽郝帅后脑勺的几根头发说道。

郝帅哎呦哎呦几声,用手扒拉开王朴生的手,然后又回头忍不住朝梅晓白座位的方向偷看。

不得不惊叹郝帅的画画功底,王朴生也看直眼了。好嘛,他这家伙把班花梅晓白画绝了:雪白的上衣,瓜子脸上会说话的眼睛含情脉脉,左手里拿着一支待放的红玫瑰,花朵正好处在樱桃那么大的嘴儿下方,即尖尖的小下巴颌那里。一根麻花辫子从右侧绕到肩膀下面,黑亮的发梢打着玫瑰花一样红的蝴蝶结。假如把这幅画儿装裱一下,真是一件艺术品呢!

王朴生看郝帅那如醉如痴的样子,说了几句劝他学习的话之后,就没再管这件事。王朴生觉得,毕竟,自己不是神,没资格过度插手郝帅的画画生活。况且,小道儿消息,自己的英语刚刚考了四十二分。

赵小晚永远是睡神附体一样,死活睡不醒。罗亚军看赵小晚又睡过去了,就调皮地在粘贴纸上画了只小猪,悄悄贴在赵小晚后背上。那只小猪画得很另类的,厚厚的嘴唇上还淌着哈喇子,活脱脱一头贪睡的小懒猪。

罗亚军同桌何涛见他画的技术太差,没法和郝帅比,就小声说道:“你丫画的是猫是猪?还是狼啊?人家郝帅能照猫画虎,你照猫咋还画出狼来了?谁家猪耳朵像狼那么长?”何涛边说边捂嘴笑。

“你管我呢!赶紧的,少废话,快点抄!你抄完郝帅的地理作业本就给我,我还等着用呢。”

班级有一很滑稽的特色,那就是总有几个伪学霸做作业快如闪电,错误率异常高,但仍作为范本,被罗亚军、何涛之流广泛抄袭。

“等会儿,还差一道题没抄完。”何涛说。

罗亚军看看赵小晚后背,自己忍不住啼啼笑。然后,他又一次招惹赵小晚,用圆珠笔戳她后背嚷嚷。

“二师兄,二师兄,觉主!觉主!别睡嘞,把你语文作业给我看看也行,选择题都这么难!疯了!人生啊!!!咋都这么无聊!!!觉主!还不理我是不?怎么,语文好就无视我?!你以为川妹子喜欢你你就能考上北大,还能当作家咋地,嘁!”(川妹子,是学生给语文老师李玉起的昵称。)

罗亚军抽风了似的,嘚波一大堆。

赵小晚被吵醒,罗亚军居然叫她外号,(因赵小晚上课总爱睡觉,所以罗亚军给她送外号“觉主”)一听这个,赵小晚满肚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赵小晚睡眼朦胧地回过身,从桌子底下踢了罗亚军一脚骂道:“不狠点骂你不管用是不?有完没完?这回一个字,滚!谁是你二师兄?考不考北大你管得着嘛?我烦着呢!别打扰我成不成?长得跟屎壳郎一样黑,滚!再打扰我睡觉,非踢死你不可!”

何涛在草纸上默默写到:风在吼,马在叫,赵小晚同学在发飙。

这下,班级同学把注意力都转向赵小晚,这个女生发起飙来真叫吓人,大眼珠子瞪得像老牛眼珠子那么大,冒着无名火,略带一点点仇恨,弄得罗亚军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往边上躲。罗亚军心里说,人长得倒不赖,像朵花儿似的,可惜,就是刺儿太多。

王朴生站出来劝解说道:“好了,赵小晚你别发脾气,别睡了,学习。罗亚军你不对啊,干嘛呢,自己做。”

罗亚军看班长有意偏向赵小晚,梗了梗黑了吧唧的脖子,但一想“好男不和女斗”那句话也就认了。

见赵小晚回身消停下来,罗亚军继续油嘴滑舌地嚷嚷道:“你们都别给我扣帽子,什么叫抄作业?跟你们说,我还真不是抄,知不知道,语文上叫借鉴,数学上叫按题意,英语上叫copy,地理上叫漂移,生物上叫转录,物理上叫参考系,化学上叫同分异构体,政治上叫求同存异,历史上是文化大统一。所以,我,从没抄过作业。”

罗亚军像说单口相声一样,摇头晃脑地表演着,有同学一旁看热闹,龇牙儿笑。

班长王朴生刚想整顿纪律,制止罗亚军的言行,殊不知,曹维康走进来了。

曹维康是工会主席——兼德育处主任。曹维康五十多岁,身体健朗,总是红光满面,唯一不足的——就是他那张脸上长满疙瘩。当然,他脸上长的和学生们脸上长的青春痘是两码子事。同学们暗地叫他“米曹”也叫他“糟老头子”。

全校学生都怕他,也躲这个“糟老头子”。他就像五迷三道的福尔摩斯,每天不在学校里破上一案心里就痒痒。例如,谁的校服裤子改成“鸡腿裤”、谁和谁早恋、哪个男老师和女生单独在一起、谁在办公室闲着上网,诸如此类,都是他的管辖范围。

曹维康像康熙皇帝一样,事必躬亲,是个“勤政”的主儿,除了三天两头去操场和犄角旮旯巡视外,还要隔三差五地站岗值夜班,以防一些精力充沛不知读书的一对对儿男女同学在树林子里、半腰高的草地里亲密。他没少向柳篮校长提议砍掉校园里的树,拔光树里的草。曹维康今天值班,正在瞪圆双眼监视全校情况。

进门之后,曹维康瞪了罗亚军一眼,罗亚军刚想低头认罪,却发现曹维康没理他,直奔郝帅的座位。郝帅一看事情不妙,赶紧脱裤子。郝帅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身穿的、刚刚被改制过的“校服裤子,从桌膛里翻出正规裤子”。

梅晓白也从书桌里拿出改制过只穿一天被曹维康抓到的裤子,满脸通红地主动上交。她不敢抬头看曹维康那张长满疙瘩的脸,低头小声说:“曹主席,我,我刚想送到您办公室去,您,您就来了。”

曹维康把“鸡腿裤儿”都收缴了。气得曹维康半死。

“你想屡教不改怎么着?抓你两次了。咱们学校校服有那么难看吗?就你懂得臭美,非要改成小瘦腿儿,故意和学校挑衅是不?”曹维康用手指着郝帅教训道。

“不是,我哪敢和学校挑衅,下次不改了。”郝帅战战兢兢地说。

郝帅看了看曹维康,心想,您都到了栽花种草哄孙子的年龄了,为啥还不退休呢?精神头比我爹还足,这么整天修理我们有意思吗?!

曹维康下令道:“今后,我看你们谁还敢弄成鸡腿裤儿,我,我就开除他!”

全班大气不敢喘,赵小晚也被曹维康震耳欲聋的声音惊醒,然后乱翻手边的书。

曹维康缓和了口气说道:“不是我管得严,你们是学生,就应该把精力全用在学习上,而不是浪费在穿戴上。你们要好好珍惜啊,你以后会怀念高中生活的,也会怀念校服的。”

郝帅一边换上肥裆大腿的另一条正版校服裤子,一边心想:“我有病吗?回忆这痛苦的生活!”郝帅赌咒发誓绝不怀念。郝帅甚至想,等毕业了揍曹维康一顿,以报当众“脱裤”之仇。郝帅特别希望心中的女神——梅晓白不要看到他难堪的这一幕,但希望不等于结果。

其实,郝帅是看梅晓白改了鸡腿裤才改的,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证明给梅晓白看,自己永远支持她,与她的步伐一致。

曹维康感慨地说:“我小时候想穿都没有,那时候穷。你们说,这?颜色,款式,多漂亮的校服啊?有那么难看吗?”曹维康滑稽地举着郝帅的校服裤子说。

底下不少同学偷偷讥笑。

曹维康拎着收缴上来的鸡腿裤儿往外走,他脸上的疙瘩愈发膨胀,粒粒饱满,烧红煮透一般,有种抖落就掉的危险。曹维康带着脾气去找姜春雷了。

3

王朴生刚示意郝帅等同学坐那儿学习,失踪了半节自习课的张天一和吴晶晶回来了。

张天一是个大大咧咧很狂妄的男生。张天一在学校属于好交往的男生,在哥们身上,他从不吝惜钱,这就引得好多男生对他前簇后拥。用眼下流行的话形容他,他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坑爹花少”。

张天一父亲是驻荷兰大使馆官员,母亲是国内一家知名酒业集团董事长,家境比班里其他同学都好。可他就是学习不好,成绩总是在及格与不及格中间跳跃。张天一是计算机课代表,对电脑相当精通,能玩出各种花样来。他爱出风头,腿很勤,喜欢给老师帮忙拿一些教具。在这个班级班里,好像除了议论明星、电影和音乐外,张天一和吴晶晶的点名率最高了。

来青果高中报到的第一天,也是张天一和三中初三那个初恋女友分手的日子。张天一带着爸爸不远万里的嘱咐和妈妈的美好幻想步入校园。说实话,他并没有过多留意青果校园的建设,也没留意老师都什么样,他没那心思,而是将更多精力用来观察像鲜花一样盛开在校园的女生们。当时,张天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重新找个女朋友。否则,对他来讲,这三年的高中将无法度过,他宁愿退学回家。

对于张天一的与众不同,有的人感受不到,有的人却独有心得。就在阳光无比灿烂的夏末的一天,爱弄头发,爱吃零食的同班同学吴晶晶入了张天一的视线。吴晶晶在班级里属于甜美型的女生,喜欢追求时尚,尤其爱在男生面前摆出萌的一面。在张天一心里,吴晶晶简直就像一条活泼美丽的小金鱼,在他眼前游来游去,让他浮想联翩。

吴晶晶刚上高中那会儿,许多方面都不适应,原初中同学没一个考上青果高中,当然成绩好的都去市重点了。陌生感、孤独感、学习难,学校管理严,这重重压迫压得每个同学都苟延残喘。吴晶晶在这种环境下倍感压抑。尽管有了一个好朋友孙佳卉,但吴晶晶始终觉得,异性比同性更容易接触和沟通。这就是物理学上讲的“同性相吸”。吴晶晶一旦有了被关心呵护的需求,那恰好张天一一直在寻找自己新一届红颜知己,慢慢的,张天一把吴晶晶喜欢吃的小食品码放在她的桌膛里。吴晶晶越吃越上瘾,张天一越看她越对眼儿。

由此可以见,张天一和吴晶晶偷偷相恋,动机多少显得不太纯洁,好在吴晶晶没想太多,她并不认为自己吃了多大的亏。某天晚上,他们就抱了头,只听吴晶晶喊了一声:妈呀,我的初吻没了!

张天一就这么一个人,他的爱像钱塘江的大潮,涨的快,落的也快。那阵子,对原来初三女生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不能接受,大多是不认输的成份多一些。事后,他惆怅了几天,抽了几包烟,然后便将一切抛在脑后,找几个同学到北城区体育馆游泳去了。

自从粘上吴晶晶,张天一明白了,原来,那些因失恋而痛苦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都怪自己初中时年纪小。

这会儿,张天一和吴晶晶私自翻墙去校外吃哈根达斯,回来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肯德基薯条和可乐。张天一喝了最后一口可乐,把空壳杯子潇洒地往教室后面的垃圾袋子里一抛,却抛在了罗亚军的脊梁骨上,又反弹到地上。

身为班级生活委员的罗亚军常常受张天一挤兑,在这个官商二代面前,他这个农二代自觉矮人家半截,弄得他只好盘着,要么就卧着,从来不得显露手脚。

罗亚军捡起张天一抛弃的可乐杯子放到垃圾桶里,小声嘟囔:“尼玛,我实在无语了,全班人制造垃圾的能力太强了,中午刚扫了,下午就一地的三无袋子和没盖儿杯子。”罗亚军边说边拿墩布去擦从杯子里蹦出来的可乐汁儿。

这下炸了庙。张天一耳朵灵敏,全听到了,他叫嚷道:“你嘚波个屁呀!给谁念秧儿?”

罗亚军嘟囔一句:“没工夫搭理你!”

同桌何涛看罗亚军又怂了,小声说道:“你怎么那么胆小?怕他干嘛呀?你越怕,他越欺负你。”

罗亚军说:“我不是怕他,关键是他有一帮混混儿。”

何涛掺和着说:“那你家里没有比你大点的哥?表哥也行,找来揍他一顿就消停了。”

罗亚军低头说:“没有,有的话,我早就收拾他了。”

张天一凑过来说:“你他妈收拾谁呀!叫板是不?站起来!熊样,你不就是搞卫生干苦大力出身吗?给我服务是看得起你!”

在吴晶晶面前,张天一来劲似的瞪着农村来的罗亚军。刚才受了赵小晚的气,罗亚军正郁闷呢,现在,又遭到张天一的辱骂,终于忍不住了,也瞪着他。同学们从未见过罗亚军如此反抗过,大家都不敢说话。

罗亚军叫喊道:“少他妈这么看我啊!别以为自己多牛×!欺负人还想怎么欺负啊?我出身怎么了?我爸我妈就是农民,但我们不偷不抢凭自己劳动!”

“丫的,找抽是不?!给你脸蹬鼻子上天?”张天一冲过来,骂道。张天一上来就是一脚,正好踢到罗亚军左腿上。

罗亚军也相当激动,把墩布一扔,反击道:“你要干嘛啊?我现在不想理你。不是,你总是挤兑我,你踩乎我干嘛啊?上瘾怎么着?”

“我就挤兑你了,怎么地?抽你信不信?!”

“你不要欺人太甚!”

面对张天一的嚣张气焰,罗亚军有点胆小,但他还是拽着张天一的校服领子质问,两人撕扯在一处。班长带头和其他同学过来拉架。

4

正在僵持中,姜春雷又走进来。

他大喝了一声:都给我住手!都把手松开!张天一,走,你先到办公室,把所有事情给我说清楚!其他同学继续自习!程苗苗和王朴生,别忘了自己学习文员和班长的身份!

姜春雷语气急促,好像他从来没这样发过火,学习委员程苗苗被他的一顿吼惊呆了。其实,姜春雷还不知情,程苗苗哪有心思管理班级呀,眼下,她爸她妈正在闹分居呢,她的心神早已不在课堂上了。

看姜春雷把张天一给带办公室去了,郝帅冲王朴生做个鬼脸,嘟囔道:“哇,那小子(姜春雷)看起来挺帅、挺老实,原来那小子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呢。真危险,刚被曹维康那个糟老头子批过,差点又被他任抓个典型,幸好上帝可怜我。看来,那小子要拿他俩开刀,以达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可不嘛,姜老师也会发火呢。你让我省点心吧,别让我再挨尅。”王朴生半祈求的口吻说道。

郝帅把那张画儿埋在书包的最底层。当他回头时,又习惯性地把脸侧向梅晓白的方向。梅晓白正低头写字。郝帅看一眼梅晓白,就又“心不由己”了。

下自习铃声刚过,门外又涌来别的班级男生,推推搡搡,一个个在门口绕来绕去。有个男生不知从哪学来的还哼唱起:“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脸上,留个爱标记……”

表面上,这些男生是找姜春雷班上的男生搭讪,其实质,都是来看班花和校花梅晓白、赵小晚、吴晶晶、程苗苗的。教室外边,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男生们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将高一2班美女都看了个够。的确如此,高一2班成绩在全校并不出名,真正名声在外的是纪律差,美女多。

外班男生常来2班门口转悠,心里别扭的有那么几个人。但别扭归别扭,事到如今,却也没人想出什么好招法来驱赶下课就围过来的别班男生。当然,心里最别扭的顶数郝帅。为此,他没少劝告自己班男生:少理别的班级男生;他更没少在画画的时候暗骂他们:妈的,这帮重色轻友的家伙!一天来八遍!真他妈讨厌!

梅晓白是班花,也是校花,做梦都想成为富翁的罗亚军,正瞅准了这个“商机”。罗亚军偷偷地把梅晓白用坏了的尺子、笔啊、做练习的纸片、画过的简笔画之类收集起来。因为这些都成了别的班级男生们的抢手货。他们拿梅晓白当作明星、女神一样追捧,自然,梅晓白用过的东西也被当宝贝一样,从罗亚军手里不惜花高价买走珍藏。

这会儿,有一个外班出手最大方的男生打手势,叫刚刚被张天一踹一脚而憋屈的罗亚军出去。罗亚军想换换心情就出去了。外班男生把罗亚军扯到一边儿,咬着罗亚军耳朵说一番话,然后,罗亚军看了看托腮在那儿看语文书的梅晓白手腕儿,梅晓白手腕儿上戴着一块新手表,表带儿是粉色的,和表盘浑然一体,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罗亚军回绝了那个男生,套用《甄嬛传》里的台词说,那块儿表,臣妾办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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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诡案录:民国那些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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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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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岭四大国宝

    秦岭四大国宝

    本书全面介绍了栖息生活在秦岭南麓洋县境内的四大珍稀动物,即朱鹮、大熊猫、金丝猴、羚牛,它们的历史变迁、生态习性、发现之旅、保护现状、轶闻趣事等等知识,是了解秦岭地区野生动物不可多得的一本资料。这是目前第一本全面介绍秦岭四宝的一本书,填写了图书资料的空白。
  • 摄政王的废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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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想捡个小鱼小虾吗?至于让她莫名其妙的穿越吗?苏芷玥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炊事班小兵穿越异世,成为一个满身垃圾毒气不能修炼的废材,为了不做食物链最底层的那个,努力让自己变强,在变强的路上收获了亲情、友情、爱情君轻尘以为自己的人生路上注定孤独,没想到生命里会出现一个小师妹。她,为亲情可以倾尽所有,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爱情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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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有神秘身份的李逸接到保护任务,他不得不伪装成教师,潜伏在不食人间烟火的校花身边,但他刚上任就被告知今年命犯桃花不易出行,且看李逸凭借一身本领,将困难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