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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要走了?”

徐静薇来到二太太房间,王伊丽在收拾行李。

“是,大妈。”王伊丽简捷地回答。对大太太,她从小就保持着一定距离感。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自己也不清楚。隐隐约约中,王伊丽感觉皇甫天、大太太、哥哥姐姐是一家人,她和疯妈妈才是一伙的。

“你就这么走了,不想多了解了解你爸爸?”徐静薇亲昵地拉住她的手问。

不想。王伊丽心里回答。

徐静薇叹口气说道,早在伊丽12岁那年也就是民国二十年,孙中山的儿子孙科派人来上海约见皇甫天的旧主王亚樵,要他行刺蒋介石。王亚樵得知蒋介石当时在庐山,便派出杀手,结果失败了。戴笠事后放出口风:王亚樵之流如有谋害我领袖之举动,我必杀他。

“您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王伊丽带着不满的口吻问。

“你是有所不知,王亚樵派出杀手的活动经费,是你爸爸出的。这事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咱们家就被国民党特务盯上了。”

徐静薇说,当时皇甫大院外面游动着很多可疑面孔。眼见家人生命受到威胁,皇甫天急得团团转,多方奔走弄到一个赴英国留学指标。征求徐静薇意见后,他把留学指标给了伊丽。

“他为什么那么做我没问,可能是缘于对你妈妈的愧疚。让你孤身漂泊在外不是你爸爸无情,恰恰说明他对你的爱。这也是为什么你擅自回国惹他生气的原因。”

王伊丽愣住了。

“如果不急着走,你可以在一个月后跟家人同赴英国,也好有个照应。”徐静薇最后说。

自己被“流放”海外十年之久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完全出乎王伊丽的意料。

这是真的吗?

她越想脑子越乱,索性下楼,出院,跑到圣玛丽医院。

皇甫柳对王伊丽的到来有些意外。

“这么晚还来干什么?”

“问你件事。你知道父亲当年为什么送我去英国吗?”

皇甫柳说他并不知情。

“你又为什么被送到日本读书?”

皇甫柳依旧一脸茫然。

王伊丽问他对天晟帮和国民党的恩怨知道多少。

皇甫柳说据他所知,国民党特务多年来一直对皇甫大院实施监控,大门外的车夫中间就有他们的人。至于原因他只能猜测跟皇甫天的旧主王亚樵有关,甚至跟天晟帮的万众势力有关。

“你回来的当天我打死那个,就是军统的人。”

王伊丽话题一转,“爹死的时候,你就在他旁边是吗?”

皇甫柳脸色凝重起来,如鲠在喉抽泣起来,他眼睁睁看养父死在车里,自己却无所作为。“我恨我自己没能给爹报仇——我发誓,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你甚至为他牺牲了自己的女人新艳茹,是这样吗?”王伊丽打断他的语无伦次。

皇甫柳愣了半晌,喃喃道:“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好乱讲。”

伊丽表示,他不愿听自己可以不说,接着问他是否愿意一同前往英国。

“为什么?”皇甫柳吃惊地问道。

“没有什么原因,我不想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在危险的道路上,希望你脱离帮会做一个正常人。今天你受的是伤,明天会丢掉什么,这些你都想过吗!”她越说越激动,嗓门也高了起来。

皇甫柳盯着她,竟呵呵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谢谢你的好意。”皇甫柳敛起笑容,“说来话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习惯了眠花宿柳及在刀尖上跳舞的生活,平淡的日子过不来。求求你,别为我,也别要求我做什么。要走你走,离开上海滩这块是非之地。”

话不投机,王伊丽无言地走开了。

皇甫柳忽然发现,今天来医院的人,王伊丽是唯一没有问到黄金的。

脑海里带着疑问,王伊丽问大太太为什么当初被送出国的还有小柳。

徐静薇沉吟,可能是皇甫天可怜他是个孤儿,小柳被收养时只有三岁。母亲抛下他不知所踪,皇甫天找到他时小柳正和一群乞儿混迹街头。

“我爹为什么要收养他呢,总得有点儿原因吧。”

徐静薇说详情她也不晓得,小柳被收养后一直和哑叔生活在一起,这些王伊丽都知道。接着徐静薇说眼下她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希望伊丽能化解开对父亲的误会,理解他的苦衷。

这时皇甫青、皇甫燕兄妹回来了。

在此之前,他们赶到青浦一瘸一瞎的拘押地,发现人已经不在了,而且不知所踪。青浦堂主禀报,有人劫走了一瘸一瞎,还杀死了看守他们的门徒。皇甫青怒问为什么不报告,青浦堂主嗫嚅道正赶上老帮主大丧,他没敢惊动皇甫大院。不过有人看见,劫走一瘸一瞎的人讲日语。

怎么还有日本人掺和进来了?徐静薇惊异。

这也是皇甫青的问题,一瘸一瞎和亡父是什么关系?他们从哪儿来?和万两黄金传言有何瓜葛?

徐静薇一概不知,通知自己的一儿一女晚上天晟帮开会,她有重大决定宣布。

天黑以后,天晟帮的十八分舵七十二堂口的堂、舵主们陆陆续续汇聚到皇甫大院堂屋。王伊丽好奇大太太要宣布的“重大决定”,于是就站在门口旁听。

等人齐了,徐静薇坐在主位上,声调低沉地讲述了先会长皇甫天生前的一个计划——在适当的时候让皇甫家族脱离天晟帮。如今他人不在了,是时候做出这个决定了。

“至于本帮是就此解散还是继续存在,请各位堂、舵主投票表决,有合适人选,我本人马上禅让会长位子。”说着,徐静薇把龙头杖小心放在桌上。“我之所以答应军师的推举担任过渡会长,只为稳定大局、安葬老爷。我没有野心,恐怕也没有能力领导大家。”

会场上顿时炸开了锅。

王伊丽既惊奇又兴奋,告诉旁边的何方,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一家人脱离处境险恶的黑帮社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从此不必提心吊胆,远离凶杀、绑架、讹诈、暴力。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父亲原来是个明白人,大太太也一样,在执行他的遗愿。

何方手指挡在唇前,示意王伊丽聆听皇甫青的发言。

皇甫青站在椅子上,情绪激动地表示,逃避绝非皇甫家族的做派,更不是天晟帮的风格。如今父亲蒙怨被杀,是天大耻辱,父仇未报他决不脱离帮会。

“老太太既然不愿意担此重任,我来干好了。”皇甫青把龙头杖抓在手里,高举过头。“谁有不同意见吗?有没有?”

“我支持大哥接任!”皇甫燕第一个举手。

但是响应者寥寥无几。

“我反对。”徐静薇站起来,从儿子手里夺过龙头杖。“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脾气暴戾,作为会长配吗?你只会将天晟帮带向不可知的境地甚至灭亡,那样还不如解散帮会!”

皇甫青没料到母亲的反应如此激烈,站在那儿翕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刚进门的邹中一发言,希望大太太冷静,无论如何不能解散帮会,其结果是不堪想象的。

他的话倒是起了一定作用,响应纷纷。

“即使帮会解散,我也要给我爹报仇。”皇甫青咬牙切齿,“这事儿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会场大乱,七嘴八舌,各说各的。王伊丽听出来,虽然堂、舵主们观点不一,但没人同意解散帮会,除了徐静薇自己。

新艳秋急匆匆赶到圣玛丽医院时,皇甫柳已经睡着了。

“起来!我让你起来!”新艳秋尖着嗓子叫道。

“什么事啊?”皇甫柳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新艳秋带来张啸林的口信儿:天晟帮突然有解散意图,要皇甫柳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一结果的出现。

“你以为,”皇甫柳咕哝,“凭我的身份,能阻止得了?”

“那是你的事儿。”新艳秋说,“因为日本人不答应,还要你做好上位准备。张老板会为你扫清障碍。还有,在变故发生之前他要你弄清万两黄金的下落。”

皇甫柳说所谓万两黄金自己闻所未闻,让他从何查起?

“那仍然是你的事儿。”新艳秋临走轻飘飘抛下这一句。

皇甫柳慢吞吞爬起来,慢吞吞想着,让护士把顺子喊来一起回皇甫大院。

王伊丽越听越觉得厌烦,转身准备离开。

“二小姐干吗去?”何方问。

“我去睡了,无聊。”

何方建议她听听,说不定会跟她有关。

这时皇甫柳和顺子赶来了。

“我支持大哥的看法,天晟帮无论如何不能散。”皇甫柳站在皇甫青身边开门见山,力陈本帮是养父毕生的心血凝成,关系到成千上万门徒的命运,有帮会在,才有家族的安全。接着说到他自己,痛说养父母对自己的再生之德,皇甫天就死在自己面前,此仇不报枉戴恩泽。“江湖王道,有仇必报是我们的口号,也是我皇甫柳的座右铭。别人不管,我愿意留下跟大哥共事,直至给老爷报仇雪恨!”

会场先是一片沉寂,接着响起了掌声。

接着皇甫柳让顺子讲述了事发当时的所见所闻。

“这事我跟二小姐说过一嘴。”顺子看了王伊丽一眼,“当时我腿上挨了一枪,倒在车前。那群蒙面人涌上来的时候,我看见领头的胳膊上有青龙文身,和一个人很像。”

“谁?”徐静薇上前问。

顺子说张啸林的贴身保镖程豹有相同的文身。

“当真?”

“我亲眼所见,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顺子信誓旦旦。

“这回有了!”皇甫青大叫起来,“仇家是张啸林!”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徐静薇。

“为什么拖到今天才说?”

顺子说先偷偷讲给师傅了,皇甫柳要他别声张,因为正值老爷大丧,怕副会长皇甫青搂不住火惹出事端。

徐静薇瞥了皇甫柳一眼,说他做得对。接着她大声宣布把复仇提到议事日程,帮会存留再议。

“散会。”

王伊丽都急了,嚷嚷所谓复仇等于无休止的循环杀戮,会死人的。

“二小姐,这不是你一个洋学生关心的事,去休息吧。”徐静薇说,“顺子,陪你师傅回医院。”

皇甫柳随与会人员离开了,王伊丽固执地站在那里。堂屋里只剩下家人和邹中一。

“顺子的话,需要证实。”徐静薇踱着步,“老爷活着的时候,曾经嘱咐我小心小柳,他徒弟的话不足为信。”

王伊丽大吃一惊。在她的印象里,小柳虽是黑帮分子,却是无比忠勇的化身,父亲为什么要提防他?

“为什么?”

“慢慢你会知道的。”徐静薇说。

难道因为三太太新艳茹?王伊丽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我们明天去拜访张镜湖,一起去吧。”徐静薇对王伊丽说,“他神通广大,或许了解一些内情。”

“那个出现在墓地上的老头?”

邹中一说正是,张镜湖掌控的“仁社”情报组织在上海滩几乎无孔不入,应该前去拜会。

于墨林在给妻子皇甫燕洗脚的时候忽然提起,皇甫家族有一个海外秘密账户,由二小姐王伊丽打理。

“是在瑞士开户,户头是你二妹的名字。”

“这有什么奇怪的,爹偏向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账户里有多少钱谁都不清楚,我从妈那儿接手账房后可是每年都往里划款。如果万两黄金存在,会不会和这个账户有关呢?”

皇甫燕眼睛一下子亮了,一脚踹在丈夫脸上:“你他妈不早说!”

第二天是皇甫柳的手术日,一大早被推进手术室取脊柱上的子弹。当得知手术需要全身麻醉,但可能会有副作用时,皇甫柳拒绝了,选择局部麻醉。

医生说那样他将忍受极大的痛苦。

“我宁愿死在手术台上,也不想躺在轮椅上苟延残喘,来吧。”

手术在局麻情况下进行,皇甫柳能清楚地听到主刀医生和护士的对话。当听到子弹落入盘中,满头大汗的皇甫柳已经几近虚脱。

困意、疲倦如潮水般涌来。皇甫柳正要闭上眼睛沉入睡眠,手术室的门被撞开了,涌入的五六个壮汉把医护人员搡开,将手术台团团围住。

几支短枪直指皇甫柳,医生和护士大气不敢出。

“谁让你出卖我的?”张啸林伸出巨掌,一把抓住皇甫柳的脖子。

张镜湖居住的花园位于法租界,房子虽不及皇甫大院高大,占地却十分辽阔,是个三进大宅院,里面奇花异草、假山瘦石应有尽有,显示出主人低调的奢华与修为。奴仆也是往来如云,各司其职。譬如吴昆山,一早就率领十几个下人,在大门口毕恭毕敬迎候来客。

“徐会长,二小姐,里边请。”

“老爷子呢?”

“在园子里恭候呢。”

吴昆山在前面引路,领着客人穿过一大片竹林来到一处空地。那儿有张竹桌,张镜湖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来了?”张镜湖头不抬眼不睁。

“老爷子,我带我们二小姐给您赔罪来了。那天她在墓地多有失礼……”

“行了。”张镜湖打断徐静薇,“我知道,你们不是为这个登我的门的,而是要问路的——谁有可能害死了阿天。”

徐静薇一笑,“不愧是老江湖,什么都逃不开您的法眼。”

张镜湖起身,手捻长须娓娓道来:局中的帮会两大亨皇甫天和黄金荣都是明白人,尤其是和他有着师徒虚名的黄金荣,张镜湖对他可说是了如指掌。“他们各有各的高度和认知能力,国家危亡、上海被孤立时刻不可能选择互相杀戮,对谁都没好处,所以你们天晟帮枪指黄金荣显然是个错误。”

“那会是谁?”王伊丽忍不住问。

张镜湖来到王伊丽面前,“你长高了,也长大了,还在英国读书?”

王伊丽回答是在爱丁堡大学。

“你老子过去的确叫刘天成,我很欣赏他凛烈、凶猛、天地鬼神都不怕的性格,天生吃江湖饭的一条汉子。在这点上,麻皮金荣差得远哩,他更喜欢玩手段、耍阴谋,硬碰硬的事很少干。”张镜湖说,“你十来岁那年被送到国外那件事我有印象,可说是事出有因,并非你爸爸无情,他是要给刘家留条根。至于为什么是你,只有阿天知道了。”

王伊丽默默点头,张镜湖所讲和徐静薇的说法并无二致。

“我没猜错的话,你突然跑回上海你爸爸很不高兴,他一定希望你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张镜湖继续道,“你和小柳,当年可是他的心头肉。阿天对你们宠爱有加,你们要牢记这一点。”

下人端茶过来,徐静薇亲自接过,双手给老爷子奉上。

“如果一定指认一个凶手,此人只能是觊觎公租界地盘已久,对那里垂涎三尺的青帮大佬张啸林。”张镜湖轻呷慢饮,“如今黄金荣隐退,杜月笙出走,此人正蠢蠢欲动打算一统上海帮会做老大,应该说除掉阿天对他最有利。但张啸林最多是个操刀人,没有人在背后撑腰他没胆量去碰万众之帮首领。”

“您是说……他仰仗着日本人?”

张镜湖表情凝重点点头。

侍立一旁的吴昆山补充,根据“仁社”的情报,除掉皇甫天、搞乱天晟帮并不符合日本占领军的战略需要,他们也困惑不解,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事发当日张啸林的人马确有动作,出城往青浦方向运动了。

“也就是说,日本人才是上海最大的敌人,更是你们皇甫家的敌人。”张镜湖说,“帮会分子可以坏事做绝,唯独不可以当汉奸,这是底限。做坏事与当坏人性质不同,不能同日而语。”

一席话,不禁让王伊丽豁然开朗,对张镜湖刮目相看。老爷子虽说已是耄耋之年,气场却很大,言之凿凿,铿锵有力,气宇轩昂。

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走来,在吴昆山耳边耳语几句,吴昆山脸上一凛。

“昆山,怎么了?”

“师傅,有几个日本人在门口,指名道姓要见您。”

“不见!”

正说着,两个穿军装的日本军人已经闯进了花园。

张镜湖冷下脸迎上去,“什么人?”

为首的晴气庆胤双手举上名片:“是张老前辈吧,在下晴气庆胤。”

皇甫柳半晌说不出话来,手脚又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张啸林蹂躏。

“皇甫家族要跑路。”待张啸林手劲松了,皇甫柳才喘息着说。“我总得找个理由,把人留下。煽动起他们的仇恨,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如果张先生怕了,我很抱歉,当我没说。”

“是你的徒弟看见我了?”程豹把枪顶在皇甫柳头上。

“难道不是你吗?”皇甫柳闭目反问。

张啸林拨开程豹的枪,嘿笑:“要是天晟帮真冲我来,老子一定拉上你垫别忘了,我手里有你枪杀皇甫天的铁证,铁证懂吗?医生!”

主刀医生哆哆嗦嗦挪过来。

“给他缝上。治好伤,马上滚回去给我盯住动静!”

“我和你们日本人没有交集,更不要说特务机关了,送客。”张镜湖背过身并没好气地说。

晴气庆胤一笑,“老前辈别急,我这儿有份清单请您过目。上面记载着由张门弟子组成的‘仁社’俱乐部自‘八·一三’事件以来募捐的抗日军用物资。请你核实。”

他递过手上的几页纸。

王伊丽以为张镜湖会否认、辩解。

不料张镜湖看都没看便说清单上记录的都是事实,是他指使门徒所为,讽刺日本蕞尔小国养活不了亿万人口只好侵略别国抢饭吃,所谓*****全是鬼话。

“老前辈就是老前辈,好汉做事好汉当。既然如此,请跟我们到重光堂走一趟吧。请。”晴气庆胤彬彬有礼。

吴昆山拦在晴气庆胤身前,“大佐先生,别忘了这里是法租界,不是你们日本人为所欲为的地界。”

晴气庆胤敛起笑容,“老前辈不配合,我们只好照章办事了。”

“你想怎么样?”

晴气庆胤的助手冈村健说名单上的张门弟子会无一例外地被逮捕,为首者将被枪决。

“是我的门徒,为抗战而死,老夫脸上有光。”张镜湖高声说,还会拿他们当烈士树碑立传、名垂青史。

一直待在园子里的徐静薇和王伊丽看到,对方硬碰硬僵住了。

“张老前辈勇气可嘉,让人佩服。”晴气庆胤示意冈村健退后,来到张镜湖身前。

“我有个建议,只要老前辈公开声明停止抗日活动,保证不再向重庆方面提供情报,皇军可以既往不咎。”

“大佐先生没资格在这儿跟我谈条件。”张镜湖断然拒绝。

晴气庆胤看上去有些尴尬,“那么,我再退一步,我们比武论出高下再做决断如何?”

徐静薇小声告诉伊丽,老爷子年轻时一柄单刀驰名江淮,功夫甚是了得,可毕竟是八旬老人了。

吴昆山要替师傅迎战,被张镜湖推开了。

“可以。”张镜湖吩咐徒弟取刀,告诉晴气庆胤自己只做一个中国人该做的,其他一概免谈。

“这二位想必是徐会长和王小姐吧?”晴气庆胤对旁边的徐静薇和王伊丽说,“请让一让,免得伤着二位。”

晴气庆胤从冈村健那里接过菊花刀,张镜湖亮出长剑,两人在挪开桌椅的竹林空地上拉开架势。

王伊丽看到,张镜湖身手敏捷,动作娴熟,丝毫不像八旬老者的样子,手舞长剑迎击对手。晴气庆胤也像变了个人,面目严峻刀刀紧逼招招狠毒。刀剑相碰,火花四溅!

几个回合下来,老当宜壮的张镜湖渐占了上风,剑柄连连点击对方穴位,并在晴气庆胤的一个破绽中剑指其喉。

晴气庆胤手一松,弃刀认输。

张镜湖也收了剑,面不改色。

“这把菊花刀,是天皇御弟所赐,很珍贵。请收下吧。”晴气庆胤双手捧刀递给赢家。“我输了,心服口服,以后绝不打扰老前辈,告辞。”

“老爷子,你受伤了!”徐静薇上前扶住张镜湖,他的脖颈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

“不碍事。”张镜湖目送两名日本军官走出园子,这才气喘吁吁地坐下。“我老了,刚才也是硬撑。昆山,把刀给我。”

吴昆山递过晴气庆胤留下的菊花刀。张镜湖握住刀柄和刀尖用力在膝盖上一磕,菊花刀立断两截。

“当下时局,”老人喘息着,拍拍王伊丽的头。“无论如何切记自己是中国人,不要和自己人斗。”

说完,张镜湖吐出一大口鲜血。

没有人知道菊花刀上有慢性毒药,中招虽然一时死不了,但武功全废无药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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