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千万不要有开始,有了开始,便很难回头。譬如,你本不喝酒,但只要有了第一次,那么这个第一次绝对是戴在你脖子上的枷锁,以后,在各种宴席中你就很难编织出不喝的理由。
再如,你本不喜欢打麻将,但仅仅只有一次执拗不过后,那么你将时不时地收到这方面的邀约,你无法推辞,因为他们总有一个理由:你上次不是陪谁谁谁了吗?你这是不给面子啊!
还好,上述两条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可问题是我借了钱给一个朋友,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事情很让人窝火而且没有地方发泄的话,我想一定是打着友谊的幌子,来逼你做为难你的事情。
蒲先生就是这样一个让我很是无语的人。
蒲先生是我高中同学,长得高高瘦瘦,容貌尚可,一张嘴特别会说,与任何人都是自来熟。说实话,高中三年,我跟他没有很多的交集,但是拥有一个共同的好朋友,加之同班,所以也算是有点儿交情。
大学毕业后,我继续在校园里混文凭,他则去了一家施工单位当施工员,长年累月地在外地工作。可不同于我其他混工地的同学,两年以后,他依旧显得白净,丝毫没有受过风吹日晒的痕迹。后来才从那个共同的朋友那里了解到,这两年多他换了N个工作,虽说他勤换工作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不是为了什么远大的理想。
我读研三下学期时,他打电话给我,首先是寒暄一阵,继而问到我导师每个月给我发多少钱,我如实以告。本以为他只是粗浅地关心一下,可是下一句话让我有些发懵——“我下个月结婚,能不能借个五千块给我?”当时的我已经不找家里要生活费了,所以倾我所有也只不到三千元的存款。后来,几经协商,我出资两千,可我并不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半年后,他小孩出生,又来借钱,开口就是一万元。当时我刚好毕业,房租和生活费比起读书时贵了不少,我到哪儿也凑不了这么多,所以只好拒绝。不过,奇葩的是,他并不泄气,转而跟我聊工资的事情,我再次如实以告,然后又被他一句话彻底地惊呆了——“那你每个月帮我存点钱,存到一万元再借给我。”
当然,我没有应允。而后甚至忘记了此事。
再过了半年,他买了车,要还车贷,便问我那一万块钱准备好了没有,我回复并没有。他接着问,有多少,我说最多一千五百元,他说好。
电话挂掉后不到二十分钟,他便出现在我们公司楼下。当时我还纳闷,又不是周末,他怎么不用上班,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赋闲在家将近两年了。
不过,这两年里他过得并不差,反而很好,好到我都想在朋友圈里将他拉黑。每一张图片、每一条状态,不是在吃,就是在玩。过年时,同学聚会,一提到打麻将,他最为积极,可以通宵达旦,但最后也输得最惨。据我所知,他曾经一个晚上输掉我一个月的工资,但是一点儿也不妨碍他日子过得潇洒。
去年,将近年关的时候,大多是收债的时期。虽然我并不缺钱,也想跟他提提,毕竟一年多了,也不见他提起这事。可我没料到的是他竟然先打电话给我。
“我借了你三千五吧?”
“你还记得啊?”我心里有些惊讶,他竟然主动提起这事了。
“那当然。这样吧,你再借我五百,凑齐四千,以后一起还,我实在没钱加油了。”
借钱借出这种“高度”,当时真是令我哑口无言,可是五百块钱这个数字让人着实尴尬,无奈,只好再次转给了他。
春节期间,我和蒲先生的那个共同的朋友聊天,正好说到了他。
听闻我的经历,他很是惊讶:“你借了那么多次钱给他?你傻啊,他身边的人他都借遍了,你不知道吗?”
我当时有些发蒙,不自主地摇了摇头。
朋友叹了一口气:“你要做好准备,那四千块钱就当要不回了。”
话音甫落的一刹那,我都不知该怎样形容我的情绪。
从2015年春节至今,他打了多少个电话给我,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便经常性地不接他电话,以为他会知趣,可是我一次又一次低估了他脸皮的厚度。
他去桂林旅游,发状态说要喝遍景区里所有的酒吧。事实上,他也朝这方面努力了,看着他每天不断更新的图片,我只寻思着一件事:这些酒吧都是免费的吗?
他从桂林回来后的第三天,打了个电话给我,无非是叙旧,接着便是借钱,而且现在他很厉害,开口便是一万,一旦我说没有,立马改口变成一千。当时,我说自己在外地,无法转账,他也不纠缠,挂了电话。
我以为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可等到周一上班时,我又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我猜得到他要干啥,便想随便编个理由打发。可我还没有开口,他便抢先说道:“在公司吧?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你下来接一下我吧。”
我当时直接回了句:“我不在公司。”然后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果然上来了,没有找到我,便一直打我电话,应该是第六个电话时,我接了。他问我什么时候回,我说不知道,他便挂了电话。三分钟后,收到他的短信:“转二千块钱给我,信用卡刷爆了,不能得罪银行啊,是兄弟就帮帮忙。”
真是讽刺,“兄弟”这个词,从他的口中说出,竟然像一个笑话。
当我在指尖按出“借不了”三个字的时候,有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
蒲先生,好想跟你说一句,“兄弟”这个词,真不是这么用的,他不是你用来榨取朋友的筹码。要知道,你真正认真工作了,也不大手大脚花钱,如果依旧拮据,想必你的兄弟不会不伸出援助之手。可是你的兄弟都在诚恳节俭地过日子,为何还要替你的挥霍买单呢?大家不催你还钱就是一番好意了,你要珍惜。
昨天,他朋友圈更新,却并非改过自新的励志词,而是:“××楼果然大得很,菜虽然贵了点儿,但是味道还真不错!”
兄弟,我不懂你潇洒不羁的生活,但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借钱了,如此而已!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以友情为磨,肆意压榨兄弟的人,不是你朋友人傻钱多,只是当时的他对你付出了一颗真心。
同时也献给那些如我一般,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的朋友。要知道,这不是助人为乐,你也不必心怀愧疚,不借钱给他不代表你是个冷漠之人,如此压榨你的人也绝不是什么善类。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