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绞尽脑汁地又试着想了几种可能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呢?也就是说,杰弗里身上的那个伤口不是一只海怪弄的?恐怕不会。我观察的很仔细,应该不会出错的。那……难不成是他在被海怪袭击的同时,无处不在的水母在旁边也顺道偷袭了他?这种情况倒有可能发生——不过,澳大利亚箱水母为什么会在加勒比海域出现呢?这一点又不太好解释了……那,莫非真的是迈克·李的毒液测试剂出错了?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这个,不过可能性也不大……唉,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就在他为海怪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慢慢意识到,自己好像早已背离了原先选择来人鱼岛度假的目的了。唉……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度假,算哪门子的放松心情啊!原来还盘算着浮生偷得半日闲的,可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他咬了咬嘴唇,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因为一些只在海洋中出没的怪物就变得畏葸不前,这可不是我的风格。今天就按原计划出海吧——到了加勒比却不看看海面上的景色,实在是对这里美景的一种亵渎。反正,只要我一直待在船上,海怪就伤害不了我。至于人鱼什么的——现在我可不打算强求这个了。碰不碰得到都与我无关,只求一路顺风就好。嗯,就先这样吧。
虽然钱龙辉的原计划就是在第二天出海游玩,但是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因素,计划中的一些细节还是不得不做出微调——例如,潜水这个项目就必须取消了。毕竟,他可不想给自己和海怪当面对峙的机会。只不过这样一来,顺便在水下搜寻人鱼的这个便利也就失去了。唉,反正我现在也没有那个闲情雅致。离奇的死亡、令人胆寒的伤口、神秘的海怪传言还有不合常理的毒液,再加上之前的人鱼传说……无论是哪一个都已经够我受的了。
由于钱龙辉是搭开普敦的顺风船来的人鱼岛,所以现在他想要出海的话,还得另外去租一艘船才行。好在租船的过程并不曲折——因为那位人鱼酒吧的老板恰巧就有一艘,而且他也很愿意把它租出去来弥补因为酒吧顾客数量骤减而带来的损失——哪怕补偿的只是杯水车薪。
其实如果细细算起来,酒吧老板收的船租并不算低。不过考虑到他在酒吧经营上遇到的状况,钱龙辉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这些小钱了。可等他到了栈桥,站在那艘船的前面,真正面对面看到它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花的那些钱是有多么的“名副其实”。事实上,酒吧老板的船已经不能叫做小型旅行船了,而应该被算作中型货船。这艘名为“红鲭鲨”的大家伙,前后大概有二十米长,左右大概有十米宽,乍看上去它起码也有一层半楼高。整艘船都被涂装成了藏蓝色,而船首红色的“REDISURUS”的字样则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呃……钱龙辉有些诧异地站在栈桥上,直愣愣地盯着它看。等等,该不会让我一个人驾驶这么大的玩意儿吧!
在把缆绳从木桩上都取下来之后,钱龙辉通过船首的软梯爬上了甲板。甲板很宽阔,上面零星摆放着一些杂物。他看看四周,发现红鲭鲨号的驾驶舱设在船体的后半部分,于是便走了进去。等他进去之后他才意识到,其实这艘船的驾驶部分设计得相当简单,远不像船的外形那样让人望而却步,就算是没有经过什么专业培训的人也能较为轻松地开动它,更别提像钱龙辉这样本身就训练有素的了。然而相对于驾驶这艘船本身,更让人担心的还是在人鱼岛周围神出鬼没的暗礁。好在酒吧老板同时把一份航海图借给了他,所以暗礁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钱龙辉把钥匙插入驾驶面板上的钥匙孔里,然后轻轻向右一转,红鲭鲨的引擎便随之发出一声轰鸣,船身也开始震动起来。他把油门向前推了一点,货船“咯噔”响了一下,就非常听话地向前移动了。在彻底把冷冷清清的栈桥甩在身后之前,他特意往杰弗里和希尔的探险船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船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也没有任何即将出海的迹象。他偶然想起某位游客在今早提到过,杰弗里的尸体连夜就被运到了太子港,大概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他就能回到美国去;而幸存下来的希尔则选择了留在这里,或许是准备继续完成他们既定的目标。但是他还没有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来呢。钱龙辉隐约有些担心。
红鲭鲨行驶得很平稳,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宽阔的海面上。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肆意地洒下慵懒的阳光,感觉暖洋洋的。纯净的天空一片湛蓝,没有多少云。清澈的海水像是被阳光漂洗过一遍,显得尤为可爱,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由于游客的数量急剧减少,所以就算极目远眺的话,也只有寥寥几艘游船能够收入眼底,如此一来海面便显得更为宽阔了。就算是因为海怪的搅局而变得心情不佳的钱龙辉,在看到这样的景色的时候,也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啊,多美的景色!他张开双臂,像是在伸懒腰,又像是在拥抱整个加勒比海。是啊,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却总是在担心那些大煞风景的海怪,何苦呢?放假就应该有放假的样子,什么狗屁海怪,都离我远远的吧!
钱龙辉的心情因为秀美的景色而转好了一些。他调转方向,把船沿着海岸线向人鱼岛的西北边开去——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岩山,几乎能把阳光都给挡住,因此他猜测那边的游客将会非常的稀少,甚至一个都没有。钱龙辉对于一些类似“没有享受过日光浴就别说你到过加勒比”的论调已经感到厌倦了。只要能一个人享受一个清净的假期,就算不来体验一下当地的特色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再说了,阳光哪里都能晒到的嘛。钱龙辉想。重要的是,我不想让我的假期受到打扰。
船渐渐绕过了人鱼岛的北角,开始向西开去。咦……没想到这里还有艘船呐!钱龙辉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人喜欢到这种冷清的地方来的,看来他是猜错了。他拿起放在驾驶面板上的单筒望远镜,通过驾驶舱的玻璃向前眺望,看见在离自己不远的海面上还有一艘和红鲭鲨号的规格差不多大的船在缓慢地向前航行。他眯起眼睛,隐约看见船尾的位置上好像写着“亚历山大”这几个字,猜测这应该就是那艘船的名字了。
它该不会也是艘走私船吧?才从开普敦船长的船上下来没多长时间,因此有着这样的猜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因为他分明看见那艘船竟然开得歪歪斜斜、有气无力的,就好像驾驶员刚刚喝醉酒了一样。走私船可不会聘请一个这样的舵手的!钱龙辉笑着想。要不然他们早就被逮到了!
岩山有一面临海,所以由于海水侵蚀的缘故,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峡湾。钱龙辉把船开到峡湾的开口处,关闭引擎,准备在这里稍微休整一会儿。这里既能享受到峡湾里面幽静的景色,还能兼顾阳光照射下的加勒比海,实在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休息的地方啦。
至于那艘亚历山大号,则还在不远处缓慢地挪移着。由于它开的速度实在太慢,钱龙辉还一度怀疑驾驶员是不是睡着了。算了。他摇了摇头,便没有再理会。
他打开驾驶舱的门,慢步走到左舷的栏杆边上,尽力让自己沉下心来欣赏周围的景色。不过……尽管这里的美景的确很吸引人,但是没过一会儿,钱龙辉的思绪还是渐渐偏离了主题,转而飘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飘到了那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上。
该死,还是很在意海怪那个东西啊……他用力敲了敲头,想把这些怪物从脑子里驱逐出去,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它们就好像是鱼骨头一样,死死地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心神不宁。他转过身,换成手臂支撑栏杆的姿势,下意识地垂下头来,呆呆地盯着船下的海面,陷入了沉思。虽然说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它们真的就生活在这片深蓝的海面下面啊……更奇怪的是,它们生来就好似第一流的杀手,身上集成了许许多多凶残的生物捕手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