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已是半个月了,司徒墨轩果然没再出现,水榭却是空前绝后的热闹,红色的帐幔拉了起来,即便是湖上栏杆处,也挑上了红灯笼,这样的水榭,竟比一年一度的元宵节更加灯火璀璨,碧波粼粼的湖水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变成了水红色,怪异极了!
楚风流轻轻的挽起凌雨箬的一头青丝,将发髻扎进凤冠内。
透过模糊的铜镜,他们两两相望。
不知为何凌雨箬却突然想起与司徒墨轩成亲那天,凤冠落地,司徒墨轩为她盖上红纱,心中一动,如同蚂蚁咬食一般。
“这凤冠该挺结实的吧?”凌雨箬喃喃问道。
“结实。”楚风流垂眸,强装的闲淡,也因为这近乎叹息的两字,忽而哀伤肆意。
这时,一抹蓝色从铜镜中一闪而过,凌雨箬却未看到。
楚风流起身走向门口,却不见人影,正要返身走回,听到外面一片嘈杂。
“你可知道最近城内出现一个妖怪?”一个人低声道。
“是啊,听说是蓝发、蓝眸,妖媚的紧。”这个人突然顿了顿,声音压的更低方说道,“说是经常在水榭周围呀,这水榭可也不是个安全的地儿,婚礼一结束赶快走吧!”
楚风流站了一会,向外走去。
凌雨箬盯着楚风流悠悠的道,“其实蓝发蓝眸也没什么啊!只是与咱们不同而已,又如何说明他是个妖怪呢?”她想象着前世见过的外国人又道,“或许他是其它国度的人呢!”
楚风流望着凌雨箬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来,却未答一语,匆匆离开。
果然在他离开后,那个蓝色影子再次出现在门外不远处,在皑皑暮色中,只能看到一轮蓝色的轮廓。风抚起蓝色的发丝,天空寒星闪烁,那抹蓝更显妖娆。
房内烛火摇曳不定,凌雨箬低头打着瞌睡,丝丝凉风潜入,她不禁抱起了胳膊。
这时那抹蓝色身影闪入房内,脱下外袍披在凌雨箬背上,颤抖的伸手抚了抚凌雨箬额前掉出的头发。凌雨箬动了动,他快速起身,手却已被凌雨箬抓在手里。
“别走,别走!”凌雨箬轻声叫道。
他却未敢回身,身体颤抖的历害。
“你冷吗?”凌雨箬起身转到他身前,却未抬头,只是一味的搓着那已完全冰凉的手。
“现在好多了吧?”凌雨箬笑眯眯的抬头,那抹笑却定在脸上,“司徒墨轩?”她轻声叫道。
那人飞快抽回手,向外奔去。
“你是司徒墨轩对不对?你就是司徒墨轩!”凌雨箬怔怔的看着那抹背影喊道。
“雨箬,走吧!吉时已到!”楚风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凌雨箬这才收回目光,星光惨淡,漠漠低垂,仿佛一探手,就能摸到,可指尖冰冷,竟是一握之下彻底的虚无。
她低下头,再抬起来时,已是满脸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失落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她颠颠的走到楚风流身边,同他一起走了出去。
刚走出房门,整个水榭,突然喧哗起来,唢呐,大鼓,鞭炮,一齐大声地鼓噪着,来自各地的江湖人士,哈哈大笑,喧闹不已,庆祝着这难得的姻缘。
然后,她看到了烟花。
“轰”的一声。
民间的礼花,爆炸,绚烂,美得嚣张而末世。
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人们,满心困惑,却又异常欣喜地看着天空刹那的黎明。
生命便是一场狂欢。
当漫天焰火最是绚烂的时,两个人同时抬头。
司徒墨轩蓝发飞舞,坐在荒芜的山头,手执酒壶,仰头,酒水便缓缓落在嘴里,他的面容被烟火映得或暗或明,眼眸却越来越蓝,深不见底,犹如深渊,一脸看不清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