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语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见她的呼吸声。时间流动着,我的嘴角苦涩地笑了。原来和太后的较量,我终究还是输了。她,比我冷静。而我,尽管活了七世,但终究是个情感动物,每一世的红颜薄命,每一世的义无反顾,我仿佛从未变过,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永远逃不出情这个字。是她自己选择了死亡,本与我无关。
“缀语,你恨本宫吗?”
“奴婢不敢。”我听了这样的回答,无奈地笑了,抬起手往外挥了挥,她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太后说,有些人留不得,让我不要心软。我知道,她指的是张谦。即使发现膳食和安息香相克生毒,也不会知道是我,能透露我的就只有张谦。
我坐在房间里想着曾经在栖凤宫住的过往,每日,太后让詹士来教我读书识字,每到黄昏时候,便把我带到栖凤宫中心的水塘边,看睡莲和锦鲤。这个时候,她往往会说一些特别的话,她好像觉得我什么都能听懂,或是我什么都听不懂,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说一些后宫的生存法则的话。
凤印,是一个女人立足后宫的唯一凭证。无奈,后宫的女人太多,但是凤印只有一个。
想到太后以前说的这句话,我的眼角竟渐渐湿润,原来,从我住进栖凤宫开始,她没有一天不向我提醒凤印的所在。她从来没有把凤印交给杜婳椿,而一直迟钝的我在不知的情况下,顺着她的心把杜婳椿给处罚了。吴翦青,我欠你太多。
宣德十一年,正月初一。
又是新的一年,我穿着大红色织锦宫装,上面绣着凤飞于天,衬以芙蓉桂枝,梳着朝云髻簪着金箔芙蓉钗和桂枝镶夜明珠步摇,坐在栖凤宫的前殿里,受后宫嫔妃的请安拜见。
请安的事情完毕之后,已经近于中午,我将杜婳椿单独留了下来。
“不知娘娘留下臣妾,是为了何事?”多年没有见,她终究还是有着不可磨灭的盛气凌人。
“皇长子已经十五了,前段日子皇上提出要本宫给他选妃,不知杜才人有何意见没有?”我问道。
“瑞儿的婚事由皇上定夺,是再自然不过了,臣妾又怎会有意见?”她嘴不饶人地说道,无疑是在旁敲侧击我没有子嗣。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放心了。”我不以为意地笑笑,“杜才人回去记得给瑞儿知会一声,说不定他心里早就有了哪家的姑娘,到时候本宫乱点了鸳鸯谱可就不好了。”
“谢娘娘挂心,臣妾先告退了。”我微笑点了点头,便听到她的衣袂窸窣声音退出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