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夜无梦,又好像睡了很久,我终于勉力睁开了沉重的眼帘。映入眼睛的是驻扎帐篷的圆顶,我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被子,是纯白色的羊毛皮,这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那么新鲜,我像是从来没有见过。
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环顾这个不大的帐篷,物品都带着华贵的气息,我努力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里的,但是又想不起来,我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但是有些事又好像模模糊糊在我脑海里存在过,我把头埋进双臂里,想努力能记起些什么,但是只要我一想,头脑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翻转着撕扯着,头痛欲裂。
“你醒了?”正当我捂着头,痛苦得想哭时,一个男子的声音闯入我的耳朵,我惊疑地抬起头,看到他从门口走向我的床,眼中尽是欣喜和爱怜。
这个男子我好像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我想不起我在哪里见过他,也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只是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而已。看他的样子,他好像是认识我。我疑惑地打量他,俊朗的轮廓,欣喜的笑容里好像是蓄满了阳光,鼻梁高挺像是挺拔的山峰。
“你认识我吗?”我疑惑地问道。他好像被我的话给愣了一下,接着是比之前更多的喜悦,激动得甚至眼角也带着湿润了,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这里又是哪儿?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认识我?”
他好像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么多问题,一时间一愣,然后噙着眼泪,手轻轻抚在我的脸上,温柔地说:“你叫……顾青丝……”
顾青丝……?这真的是我的名字吗?又像是又不像是。我疑惑着继续听他说:“我……是耶律成玦……这里是辽国回国的使节队伍,你从山崖上失足滚下,我们就在此逗留,直到把你找到。”
“找我……?”我听了觉得不可思议,我究竟是谁,可以让辽国的使节队伍在此逗留,是他的兄妹吗?不对,他姓耶律我姓顾。那是……我想了想,就不敢再往下想……他说我从山崖失足滚下,那是我自己游玩时不小心,还是我被逼到绝路而不得不滚下?
“那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我问道。
他却只是一笑:“你真不记得了?”
我听了点了点头,他继续道:“那……就当我们现在才认识吧。”
“为什么?”我不解。
他的神情没有了方才的欣喜和轻松,而是带着些许苦涩:“感情若忘了,只有亲自去感受,从别人嘴里听来的,终究只会是别人的故事。”
我还想问什么,他却说:“好好休息吧,你现在身体不好。”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可是我却好像还有很多事想问,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去追他,但是当脚触到地面,一阵钻心的痛袭来,我惊叫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看到我的脚踝上缠着绷带,还浸着点点血迹。
他听到我的叫声,立刻转过身来,见我扑倒在地上,紧张地走到我身边:“你怎么样?”
“我的脚……”我咬着嘴唇噙着眼泪说道。
他什么也没有多说,将我从地上横抱起,然后轻轻放在床上,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脚上是有伤的,连这都忘了?”
我委屈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的脚会一直这样吗?”
“你不要再这样莫名其妙地下床走动,就不会瘸。”他笑了,“虽然伤了骨头,但是也不算严重。”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我仰着头看着他。
他好像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微微一笑:“怎么了?”
“你能留下来吗?”我说,乞求地望着他。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不想被抛在这个帐篷里,连动也不能动。
他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多说,在我床边坐下:“你是不是还有想问的?”
我点了点头,说:“我们这是去辽国吗?”
“嗯。”
“那我是辽人还是汉人?”
“汉人。”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去辽国?”
“因为……”他说着顿了顿,“因为照顾你的人没有履行承诺,对你不好。”
“他是谁?”我好奇的问。
“你不用再知道,有些事忘记了反而更好。”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他还活着吗?”
“不,他死了。”他冷冷地说道,和方才的温柔完全不同。
“是你杀了他?”我直白地问道,他好像被我的问题给愣住了,随后才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能肯定,你会对我好?”
“不能,但至少不会让你受苦。”他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
我听了他的话,低下头不敢再抬头看他,总觉得他眼睛里的炙热让我脸红,我缓缓说道:“青丝她……真幸福……”
“你就是青丝。”他听了带着急切地扭过我的头,面对他直视他的眼睛,“明白吗,你就是青丝。”
“可是……我觉得我不是……”我蹙着眉头,“我想不起来任何事……害怕任何人……我觉得自己对你好陌生……听你说的事情好像和自己无关……”
他听了轻轻把我揽入怀中,手抚着我披散在肩上的头发,在我耳边柔声说:“记忆有时候是负担……能忘掉许多不开心的事也是好事…慢慢来……一切总会好的……你只用记住你是顾青丝便好……就当我们从今天起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