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掀开白布，只是白布上面的血迹斑斑拉回了他的灵魂般，他开始颤抖着去抱着那具冰冷的尸体。
直到一股腥甜流到舌尖，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咬破了自己的下唇，但是他顾不上了，他只想抱着她，好好地抱着她。
“先生，您别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请节哀吧。”
“不——”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泪，第一次，他知道原来自己的泪水这么多，活了大半辈子流过的泪都不及这一次的百分之一。
他听见了自己的世界倒塌的声音。
他的世界倒了，他的心死了，他的信念毁了。
世上还有什么值得自己活下去的呢？
“心儿——”
“你干嘛？”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白念辰浑身一震，赶紧回过头，看着包扎着手臂的唐心傻着一张脸看着他的举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他什么也不管了，上前紧紧抱住了唐心。
唐心这一刻知道，她挣不开他。
就暂时随他吧。
“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哭腔很重，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着实难看死了，但是，白念辰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力道很重，抱得她喘不过气来了，她大叫：“手！手！”
白念辰知道碰到她受伤的手臂了，赶紧放开她，小心地问道：“怎么样了？”
“手骨骨折，脑震荡。全拜你的妻子所致，我才会这样，你回去告诉她，我会向法院提出诉讼的，让她做好吃牢饭的准备吧。”
“你说是珍珍撞你的？”
“怎么？难道是我撒谎不成？我都亲眼看到了，而且她之前还找过我谈话，没有达成一致，所以就开车撞我了。”
“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些。”
“她也确实太过分了，但是，如果她坐牢，诗颖怎么办？能不能……”见她没事，心里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白艺珍来，现在麻烦的是白艺珍。
“你给我滚，马上就滚！她有孩子，我就没有吗？那她有没有想过我的孩子如果没有妈妈会怎么样？是我躲得快，没死，要是死了，她十条命都不够偿！”
“心儿。”
“我不想看到你，马上出去。”
“我——”
“走！”
白念辰没办法，只能离开。
*****
白艺珍抱着一束鲜花，哼着歌，拉着小诗颖来到白念辰的病房。
白念辰冷冷地、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
白艺珍没有理睬他异样的眼神，好心情地把鲜花插花瓶里。
“你好可怕！”
白艺珍扭头，困惑地问道：“是吗？我不觉得啊。”
“明天我会叫我的律师，更你见个面，说说离婚的事宜，你要多少可以开口。”
白艺珍以为自己听错了，呵呵干笑了几句。
“怎么了？我今天的表现你不满意吗？”白艺珍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自顾自地拨弄着那些花。
“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你自己清楚！”
“怎么了？你心疼了？不过再也没人能够把你从我的手中把你抢走了。”话里头有抑郁不住的兴奋。
“你倒是希望我死了。”
淡淡的声音让白艺珍打了一个寒颤。
“你、你——”
“你以为挡住了车牌就没事了？”
唐心对其中一个女警耳语了几句，女警点了点头，来到小诗颖面前哄道：“小妹妹，阿姨带你去买东西好吗？”
“不要碰我的女儿！”白艺珍慌了。
白念辰淡淡地开口：“麻烦你们了。”
“小颖，你跟阿姨出去买好吃的，爸爸跟妈妈、阿姨们有事要说。”
“嗯，好的。”
女警牵着小诗颖出去了。
“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白艺珍想要把小诗颖抢回来。
好几个孔武有力的警察挡住了白艺珍的去向。
“你还想到你是孩子的母亲，那就要为孩子积点阴德。”唐心冷冷开口道。
“你住口！我不用你来说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小姐，你涉嫌故意伤人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凭什么？你们哪只眼看到了？”
“是不是，我们警局会给白小姐一个交代，如果不是。那最好，就可以马上放了你。”
“不要，我不要去警局，辰哥，我不要去警局。”
白艺珍开始哭着向白念辰求救，泪水滂沱。
“你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切后果。”
白念辰有些为难地看着被抓走的白艺珍，他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唐心。
“看在你没大碍的情况下，放过她吧，我向你保证，今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在发生了。而且她已经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明天的报纸一来，她就名声扫地了，这样对于她来说已是非常残忍的惩罚了，她是那么热衷她的事业。”
“你是不是看我好好地站在这里所以你觉得不够，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开心？”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给我闭嘴。”
说完转身，没有一丝留恋，背影让人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
就在门口玄关处丢下了一句话。
“我已经吩咐了警察从后门出去，事情还没查清楚时尽量不要张扬。”
他知道唐心的为人，其实他不需要担心珍珍的，因为他知道珍珍没事的，不过让她受点苦也是应该的。
他知道她一直是善良的，一直都是。
白念辰走出病房想要去找小诗颖。
诗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他这个爸爸了。
在走廊的一端，却看见唐心亲昵地跟小诗颖和小邦达在聊天。
如果，当初他的放手是对的吗？她现在幸福吗？自己是不是该默默地离她远去，或许对谁都好。
*****
“你不要再跟着我好吗？”
小邦达非常讨厌此刻紧紧跟着他的小诗颖，在他看来小诗颖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讨厌。
“那你答应我，我就不跟着你。”
小诗颖还是不死心，紧跟其后。
“我说不行！不行！不行！你耳朵坏掉了吗？坏掉了就叫你妈妈给你换一个。”
“我妈妈不喜欢小颖，我经常看不到她，她经常会在喝醉的时候骂我，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说完眼眶开始红了。
小邦达看到她这样反而突然升起一股怜悯的感觉。真是的，干嘛要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害他觉得不借给她的话，自己就像个坏小孩。
“那好吧，但是只能一天。明天就要还给我。”
“嗯嗯，好的，谢谢你，我该叫你什么呢？”
“你叫我达达好了。”
“嗯，达达，我叫诗颖，你可以叫我小颖。那我现在可以去找你的妈妈吗？明天我一定会把你的妈妈还给你的。”
小邦达开始有点后悔答应她了，但是碍着面子他只能点了点头。
看着小诗颖蹦蹦跳跳的背影，他突然眼眶一红，泪水就吧嗒吧地掉了下来。
*****
“嗨！”
门缝探出了半个小脑袋。
“哦，小颖啊，你好啊，你不是跟邦达去玩了吗？”
唐心慈爱地看着洋娃娃般的小诗颖，其实，她很想要一个女儿，可以每天打扮成小公主一样。
“嗯，我跟达达借了一件东西，他答应了。”
“哦？什么东西啊？”
“就是你啊。”
唐心有好一会转不过弯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宝贝把自己借给了别人？不过这个“东西”的叫法实在令她啼笑皆非。
“那，我暂时就是你的了？”
不过唐心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嗯，那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可以。”
“耶，耶，真好！我有一个公主妈妈了。我的妈妈从来都不会给我讲故事，你给我讲故事好吗？”
“好啊，来躺下来。”
小诗颖兴奋地爬上了唐心并不宽敞的病床，挨着唐心暖暖的身体躺下，有这样的妈妈真好，如果她的妈妈也可以这样对她多好。
唐心给小诗颖讲了很多很多故事。知道她睡着。
她看着小诗颖沉睡的小脸，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一定会把你的妈妈还给你的。”
*****
“怎么了？”看着一个躲在角落里哭得伤心的小邦达，白念辰心里极度不舍。不知道，他看到小邦达，他直觉就是他的儿子。
“我今天没有妈妈了~”
“怎么会没有妈妈呢？”
白念辰拿出了纸巾替他擦了满脸的泪水。
“我把妈妈借给小颖了，小颖说她的妈妈不喜欢她，我看他可怜我就把妈妈借给她了。”
“呵呵，我是诗颖的爸爸，我借你一天怎么样？”
“可是我自己有爸爸了。”
他的回答让白念辰脸上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僵硬。
或许都是自己的想象，他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
“那叔叔就陪你聊聊你的爸爸好吗？”
“我的爸爸是个大将军，他对我很好，很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他对妈妈也很好很好。就是很好很好的一个爸爸。”
“是吗？”
“就是跟妈妈吵一次，那一次是在半夜，他们吵得很厉害，我不喜欢爸爸妈妈吵架。不过那次以后，他们就不再吵架了。爸爸还是对妈妈很好。”
白念辰听着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或许当初的真相不该说出来，说了又有什么用处呢？她过得很好不是吗？自己又为什么非要去打乱的她的世界。况且，他不忍小颖知道这样的事实，就让一切都保持原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