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你再笑,信不信,我抽你!”被人认为是神经病的大楚六皇子皇甫晨风,此刻被他的小白脸军师气得直跳脚。
“嘴上君子,厉害了您得。”是的,这位小白脸军师就是沐云遥。这话是她跟皇甫晨风学的。
当日,她并不是被欧阳冷霜的人挟持,而是被沐云晴的人给挟持的。她原本的打算,就是要割掉沐云遥的头颅,挂在城墙上的,没想到就在沐云遥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之际,碰到了离家出走,要干掉沐云晴的皇甫晨风。
虽然皇甫晨风没以前那么让人讨厌了,但是却更像个神经病,被人抓了去,还哇啦哇啦骂个不停。
两个人趁机逃跑,结果跌入了晋国皇家别庄的大蛊山,沐云遥凭借着前世的记忆,还有睡梦中时而浮现出来的画面,被皇甫晨风硬生生地背出了大蛊山,到了宋国地界。
没想到前世她是被欧阳冷霜折磨得人鬼不是,而这一生她居然是被沐云晴折磨得奄奄一息。不过想到沐云晴流仙锦几乎不离身,两件轮番换,心里那口浊气还是出了一些。
用自称穿越而来的皇甫晨风的话说,人的运气来的时候,真是挡也挡不住。他们两个穿越了此前独孤菱说过的银桦死亡之林后,一路艰难就到了宋国境地,也就是当年鲛人灵女被人劫持的地方。
光秃秃的小岛上,除了吃腐烂尸体的鹰,连根草都没有,四周都是茫茫无际的大海,不然就是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
没想到,他们连饿了三日后,遇到了宋国的祭妈祖大典,被人给救了。不过,当时沐云遥身受重伤,与死差不多。他又没钱,先是干苦力,后是说书,算了一些钱,总算是把她的病给看好了。
半个月前,他们抵达宋国都城后,皇甫晨风因为说书名声太响亮,被宋国贵族请去说书,恰逢国主的妹妹,也是沐云遥的熟人独孤芸也在,大抵好像是相亲。
皇甫晨风个神经病,把人的相亲宴给破坏了,还没眼色地拉着独孤芸话家常,说认识她巴拉巴拉一大堆。结果,被独孤无忌给看到了,他如今正愁着怎么给妹妹弄个上门女婿的,这不就来了。一打听还是楚国的皇子,不用登基当皇帝的那种闲散皇子,便决定把这个人弄过来,配给独孤芸。
因为独孤无忌觉得这天下能毒舌到让独孤芸无语的人,实在太难得了,即便他不是皇子,他大抵也是会愿意收留他给自己当妹夫的。
皇甫晨风那个冤枉啊,他那里是要给人当上门女婿,而是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熟人,想借点路费回楚国去。再怎着,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楚国公民,自当为楚国肝脑涂地啊。
不过,他借的路费实在有点大,独孤无忌并不那么乐意。他这一借,大抵要借走半个宋国,这叫借吗?
这叫盗还差不多!
最终,沐云遥和独孤无忌一番密谈后,事情暂且算是得到了解决,不过结果却是让皇甫晨风暴走啊。
他怎么能去当驸马啊,尽管和独孤芸斗嘴很爽,他可是有大男子倾向的啊,他是直男癌患者,这不是要他的命。
沐云遥才不管这些呢,能暂解楚国的危难,就是好办法,管它别人叼走的是什么老鼠呢。
有了宋国的合围,西线的困局暂时被解除。皇甫晨风虽然是宋国的上门女婿,不过战时是非常时期,独孤无忌允许他接替蒋芃芃暂时镇守西线。
皇甫晨风虽然二货一个,但是影视剧看得不少,又是个能听得进去意见的,最重要的是他恨沐云晴恨得要死。
丫的,还是老乡呢,干掉他一次,还想以同样的理由再次干掉他,这次门都没有。老乡插老乡,背后血光光!
却说沐云遥这边,和蒋芃芃互相拥抱之后,就带着玉琳等人奔赴墨千寻一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量太多,因为琳琅龙潜已病入膏肓,可以说是蛊虫入脑,已非人,而成了半无意识的杀人机器。
快行三日,累死了不止三匹马,沐云遥终于抵达了墨千寻的营帐。当时,墨千寻正在议事,只听人报,“太子殿下急信!”,就一个人影哐当睡瘫在营帐里。
慕容羽看着瘦弱不堪的人,又看了看同样一脸风尘的玉琳,好半晌才回过神,跳起来推墨千寻道:“是遥遥啊!”
原本高大威猛的身躯,就那么被慕容羽轻轻一推,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的人,所有的将士几乎都听到了墨千寻的哭声,不少人低声道:“是不是王妃死了?”
墨千寻领兵一来,从来不曾这么失态过,他根本不在乎旁边有人,也不在乎沐云遥一身酸臭,抱着想饿狼一样亲吻起来。
沐云遥实在太困了,连续三日不曾合眼,一路狂奔到这里,基本已是死人状态了。
还是长孙神医出面,强行将两人分开,仔细给沐云遥号了脉,脸上并无欢喜,却是满腹愁容。
沐云遥被人种了毒蛊,即便这次侥幸不死,但终究是命不久矣。
又三日,和晋国,和琳琅龙潜的决战正式打响。
楚国先有小股先锋骑兵与晋军战于黑龙关外三十里,晋军药人做先锋,此战几乎是不战而溃,晋军长驱直入,攻至晏城。休整半日,当日傍晚,两军交战城外,楚军大范围溃败,兵退五十里,如此三日后,晋军连夺三城六关,二十万大军系数进入楚国境内。
时已入夏,林木葱茏,烈日炎炎。
此刻,她和墨千寻共乘一骑,看着驻扎晋军的兵马,淡声道:“明日即将决战。我希望,这些人都可以不用死。”
“这很难!”墨千寻紧紧地抱着她,低声道,“无论如何,这都是战争之罪过,而非你一人之过。”
沐云遥嘴角漫着苦笑:“如果不是遇到我,龙潜或许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现在已经不是晋国的将军,而只是晋国的战争工具了。”
此次主将是欧阳冷霜身边的第一红人,少年将军。有人说他是欧阳冷霜的**,长得宜男宜女,不可多得。
这些花边是沐云遥所不关心的,又重走了一次大蛊山,那些过往仿若真的成了隔着河山的过往。
次日,决战之光初射大地,沐云遥和墨千寻再次分开。
沐云遥要勉力一试,用笛声驱动蛊虫,尽量引发晋国药人自暴,而墨千寻要实施他的瓮中捉鳖,关门打狗的策略。
她对阵的是晋国那群不正常的人,墨千寻对阵的是晋国那群太过正常,正常的到以为这一战必将是手到擒来地摘取胜利一样。
“不好!”守住沐云遥的慕容羽看到下面的晋国药人突然狂躁起来,沙哑地喊着,“晋国药人已经疯了,他们打算强行攻城,如果再不制止,我们根本无力抵挡。”
墨千寻的大军已经去歼其他人了,即便不去,他带来的兵对上晋国的药人,除了死路一条,那就是堆成山死路一条。
所有的人都看着下面的晋国药人,此前对阵的时候,这些晋国药人最多耗战两个时辰,就会像没了命一样溃不成军。不过,因为他们有正常的兵士在后面替代他们,倒是不担心他们会被楚国人杀死。
这些晋国药人几乎可以说以一当百,杀人丝毫不眨眼,晋国培养的成本高,自然是省着用。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这些药人本应稍做休整的,此刻却重新在排列集结。他们似乎得了什么人的指点可控制,显然是不打算再给沐云遥等人喘息的机会。
沐云遥怔然地站在城楼上,极力压制住想要吐血的冲动,她体内的蛊虫在她的笛声的引诱下已是蠢蠢欲动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就再来!”临高而望,俯瞰大地,沐云遥似乎看到琳琅龙潜正目视着她。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沐云遥朝他在的方向微微一笑,还扬了扬手中的竹笛。
“不可!”别人不知道,但是玉琳是知道的。沐云遥如今吹笛,是用长孙神医配制的药给压着的。但是那药也不能多吃,一旦过量与毒药无疑。
沐云遥偏头看看她道:“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生死之间,何须停留,再来!”
这次,沐云遥不但自己吹笛驱动那些药人身上的蛊虫,也让鼓手跟着自己的音声重锤敲鼓,声遍四周。
当时选在这里决战,就是因为这里是个关口,四面有山,一旦起意便是回音重重。
声音越来越响,回声越来越重,晋国的药人开始狂躁,而沐云遥的七窍已是血流不止,吹的笛音更是颤抖不已,呜呜咽咽,悲悲戚戚,几乎不含任何音律。
此时,大楚的皇宫,建武帝仙逝的钟声此起彼伏,响彻宫廷。
蒋芃芃看着她给沐云遥点的那盏长明灯,忽然熄灭,不由得跌坐在地上。
皇甫霖看到这一幕,微微闭上眼睛,低声跟她道:“晏城战胜,墨将军……”
蒋芃芃神色复杂,心中更是百味交集,只觉得心力交瘁。半晌,她泪眼婆婆地抬眸看向皇甫霖:“太子殿下,请允许臣妾,出家为尼。”
“芃芃啊!”皇甫霖一把揽过蒋芃芃,眼泪打湿她的衣衫,良久后,才松开她,低声道,“等父皇的丧事一过,你就离宫,再也不要回来了。天高海阔,去外面看看。”
……
正是寒冬时节,已是晌午时分,潍城的浓雾还未散,世界一片朦胧。
“常大夫,常大夫,开门呐。”一个高挑的女子,怀里抱着娃娃,单手拎了三只野兔,将常大夫家的门敲得咚咚作响。
好半天,里面的人才打着哈欠道:“瞧什么瞧啊,还让人睡觉不让人睡觉啊……”
等门开了,高挑女子哼了开门的英俊男人一眼道:“孙小二,你别太过分了。我告诉你,下次开门再这么晚,我就把你家给掀翻了。”
“你试试。”
“试就是试。”
听得两人争论不休,在堂屋拾掇药材的女子扶着肚子出来,看着高挑女子道:“芃芃,你儿子爹来信了,问他可不可以来?怎么说啊?”
大楚已不复存在了,孩子的爹也就是曾经的太子皇甫霖早已卸任到处满世界找妻儿。
“爱来不来。”蒋芃芃头也不抬地将野兔扔在地上,抱着孩子要走,却被里面的人健步拦了去处。
看着人家夫妻相认,常大夫挽着丈夫孙小二的胳膊往外走,低声跟他道:“没想到天下最会捡漏的人是他!”
晋楚宋,全都不在了,如今的国号为唐,皇帝为当初宋国驸马、楚国皇子皇甫晨风,与妻子独孤芸共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