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害怕,当年被赵语诗推到台阶下边儿的疤痕还没有好全,如果医院顺便做了鉴定,我应该怎么解释呢?
我哭诉着看着司颜钰,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那,我送你回家!”
双手抓着抱着身体,司颜钰大步迈开,上了车。
可我没有想到,司颜钰说的家,竟然是他自己的别墅!
我又回来了!
我都能够想到,明天报纸上会怎么说。
司家大少多年不碰女人,却带同一女子回家过夜两次。
这么有噱头的标题,不知道是不是会让大家注意到呢?
付姐站在门口,看着司颜钰抱着一个女人进来,表情那么惊讶!
“少爷,这是……”
“叫医生来!”
“是……”
付姐抬头看了看我,我却是半眯着眼睛,也能够看到她疑惑的眼神。
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可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司颜钰抱着我,轻轻的放在了主卧里。
主卧?
我嘴角扬起,我也有一天能够来到司颜钰的卧室,这是代表着什么吗?
“司先生,你送我回家就可以,我不想要麻烦你……”
我躺在那里,咬着牙。
这次扭伤,我早就找好了大夫在家里等着我。
说是要给安如看病,可是其实,也是要等着我回去的。
这次不回去,家里……
“不要动!”
我瞪了半天,等到了司颜钰这样子的回应。
他点着头看着我,抬头道:“疼吗?”
脚上传来了淡淡的清凉感觉,疼痛的感觉被压下去一些。
他半眯着眼睛,咬着嘴唇,低头看着司颜钰。
他蹲在地上,黑色的衬衫解开了几道扣子,半开着胸膛,挽起袖子,蹲在床边。
他这么专心,何必呢?
我点点头,抽噎着道:“好一些了,可还是好疼……”
“躺好。”
他看着我要起身,皱起眉头轻声吼道。
我依着他的脾气,躺在了床上。
医生来的好快。
我知道,这是付姐的意思。
付姐在司颜钰身边这么多年,一定是知道在哪里找得到医生,在哪里能够让医生迅速来的吧?
上次她那么说话,就知道我不会再回来!
可是如今……
医生轻轻的揉着我的脚,我却疼的掉眼泪。
付姐站在我的身边,我能够看到她眼睛里那些欲说害羞的话。
可没有说出口,就不算。
“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最好是不要下地走动了,还要不时地敷药。我那里有一些治疗伤痛的药,一会让付姐来取就行。”
“嗯。”
司颜钰点头,紧接着就蹲在了床边。
他依旧小心翼翼的摸着我的脚。
熟悉吗?
当然了!
尺寸,大小,手感,都是一模一样的吧?
付姐意味深长的眼神,算是警告吗?
我咬着牙,他轻轻的摸着我的脚腕,脚边儿上传来的冰凉感觉,让疼痛的灼热慢慢的被消除了。
我颔首,看着专注着低头给我上药的他。
“今天,谢谢你……”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却看着他收敛了刚才关心的笑容,恢复到了一脸冷漠。
“你去哪儿?”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起身,把袖子放下来,轻轻拍打了一下手道:“洗手。”
洗手?
是嫌弃我的脚脏么?
司颜钰转身进了主卧的浴室,我这才张开眼睛,看着这个房间。
而在房间里,赫然放着一张我的照片。
是我,没错!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这样子的棕色卷发。
我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那么直,在背后散开的时候,就像是瀑布一样。
司颜钰喜欢摸我的头发,还说,我有流海的样子,像是一个天使。
天使?
我冷哼了一声。
天使又如何呢?
即便是天使,我也是最没有什么价值的天使,能过让他亲手送我的孩子离开人间的天使!
那个时候的我,笑的好开心,温柔的靠在司颜钰的肩膀上。
他也难得会挂起笑容,不像是现在,这么冷冰冰的。
可一切,都已经定格在了两年前。
司颜钰,你已经伤害了我,我也再不会像那时那般笑了。
以后,我们就各走各路,各人体验各人的苦楚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
如果说我忘记了什么,那就是付姐疑惑的眼神。
而此刻开门声传来,我看到的就是付姐的眼睛。
“你怎么样了,金小姐?”
她温柔的看着我,我却感觉得到这样子眼神后边的情绪。
曾经,我以为她是把司彦钰当作是自己的儿子,而此时此刻,我却只觉得这个女人和高丽一样的恶心。
面若桃花,此刻就是我的征兆吧?
我从门上的玻璃上看到我的脸,脸色发白,可两颊却像是红霞一样艳丽。
额头上汗水和头发沾染成一片,看起来却是那样动人。
我微笑着和付姐打招呼,她脸色略有尴尬。
“麻烦你帮我倒水了。”
我就好像是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不愉快一样,只是一脸微笑的和他打招呼。
“这是我应该的。”
她的脸色黯然,似乎因为这样子二感到不满意。
是啊,不满意,可和我去而没有十分大的关系。
我和司彦钰之间,隔着的何止只有一个付姐?
所以,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轻轻地松手,却是随手掉落一张照片。
“这位小姐是?”
我微笑着低头,看着照片上亮丽的容颜。
我当然认识,这个女人不就是我自己吗?
为了生存,为了报复,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自己!
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此时此刻,我还真的只能够选择不知道。
司彦钰,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被人害,可今天,此时此刻,我竟然能干平静的面对。
付姐低着头,我却明显看到她脸上得意的笑容。
她想什么,我最清楚。
“这是司少之前的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
我冷哼一声,原来两条性命,只是和司少交了一个朋友!
我冷笑着,无言以对。
付姐却是语重心长的说道/“是啊,一个朋友。”
“看来,司少应该很喜欢这个朋友,不然卧室里为什么会挂满了她的照片呢?”
我笑着仰起头来,看着这个卧室密密麻麻贴着的这些照片。
一颦一笑,音容笑貌,都是这么圆满。
我却不知道此时此刻面对这张照片的心情,究竟有多么复杂。
也好,一切就这样过去了,我和司彦钰,也算是画上了句号。
“的确是。”
付姐的话明显没有以前多了。
我也没有在意,那又如何?凡是有良心的人,就应该夜夜自责,这样子,才算是不枉费她做的那些错事。
她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卧室,留下我一个人看着这里的照片。
每一张都是我的表情,可我竟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她拍了这些照片的。
我勉强撑着身体,拿起来桌子上付姐留下的照片。
那个时候,我还是靠在司彦钰的肩膀上,他手里拿着花洒,我笑着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身边丁香花的美丽。
美丽?
这么美丽的瞬间,只能定格在这张四四方方的纸片上,我却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照片里的女人,笑的那么甜,那么可爱。
时光不再,我也在回不去原来的样子了。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你来了?我……”
我笑着回头,却是看到了司彦钰冷漠的脸。
他的脸色铁青,已经全然没有刚才进来的那种温柔和担心。
我手里的照片被人一把夺走,手掌空空的,感受着空调里吹过的暖风。
“你怎么会有?”
我当然知道司彦钰说的,是他手里的照片了。
他很珍惜的抚摸着照片的表面,我却没有解释。
付姐既然把这个掉下来,不就是为了让我被司彦钰轰走吗?
说到底,我才是那个外人,即便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
“我看着这张照片掉在地上了,所以帮忙捡起来,谁知道不小心扭到了脚。看着这个姑娘很美,就多看了几眼。”
我的声音柔柔的,却是小心翼翼的眼神,勾着虚弱的,带着歉意的笑容和他相视。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是不是不应该捡起来?”
我试探并且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司彦钰笑。
他的脸色铁青一半,只是扣了一道纽扣的胸口不停的起起伏伏。
看着他那么深情而复杂的目光,我还真的以为自己的思维有问题呢?
司彦钰,你为什么可以残忍到,把我当作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随便抛弃。
却在最后,又如此深情?
你是给我看的呢?还是给瑜白看的呢?
我冷漠白了一眼,却是一闪即逝眼角的犹豫。
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此打住吧。
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他也是一样吗?
沉默,打破一切的沉默。
我看着司彦钰喉结滚动着,他是在悼念吗?
这么假惺惺,真的有意思吗?
“你怎么了?”
我小声的打断了他的平静,却是看到他嗜血的眼神。
“出去!”
“什么?”
他为何忽然变了一张脸一样呢?
刚才分明还在和我说笑,可这个时候……
“我让你滚出去!”
司彦钰声嘶力竭的吼声,让我回到了现实中来。
是啊,他就是司彦钰,是那个蔑视一切的男人。
所以都没有一点的不一样,我也不需要计较太多。
他依然是冷漠无情的司少,高高在上,而我也永远是一样的安静冷漠。
他让我滚,我还何必留下来呢?
我微笑着从床上站起来,双脚刚刚沾在地上,整个人就连带着身体从床上甩了出去!
脚后传来疼痛的剧烈感觉。
我竟然没有办法来察觉这些是因为什么。
可我没有呻吟,再也不会有任何时候,我像是以前一样的渺小。
渺小到我竟然会丧失自己。
说到底,他是在惩罚他自己!
那又如何呢?他本来就应该要接受这样子的惩罚。
每个人犯的错,都要受到惩罚,因为她们错了,所以才要更加严厉的对待。
而此刻,我的脚上很痛,心里却是大爽。
我扶着床慢慢的站起来,而那个高大的背影,却没有上来扶我一把。
我踉踉跄跄的扶着床,柜子,一步步到了客厅里来。
只有在关上门的时候,才看到他可怜而又卑微的眼神。
这一切,都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