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门外面的树林里面,阿蛮被裹在一块从薄命门顺手带出来的绒毯里面,她面容安详的睡着,雪花被上面的松树给揽去了不少,只有星星点点的落下在她的身上和眉眼之上。
她刚刚下落到高堂之下以后,就立马被人给打晕了,打她的那个人下手也够狠,一时半会还真醒不过来。
白衣少年就站在树林的边缘,他的锦衣侍卫已经全部回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望着薄命门里面时不时闪烁起的炸药火光,面无表情。
“少主,我们耽误太久了,夫人她……”一个素来多话的锦衣侍卫看着白衣少年如同观赏雪景一般的在那里怔怔的站着,立马来到白衣少年身边小声的说道。
白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包裹在绒毯里面沉睡的阿蛮,然后通过火光斟酌了一下星惹和苏久时的进度,转身就离开了。
他如同他来时一般,面无表情,空灵遗世,就像是一座精致的冰雕,极度融洽的行走于这冰天雪地之中。
大雪依旧安安静静的下着,慢慢的,慢慢的,就掩盖住了所有人的足迹。
“就是这样,那个人其实是想把阿蛮调包,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是阿蛮却有幸逃过一劫”苏久时说罢之后星惹沉默了片刻,然后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真该谢谢他”。
“要谢你去谢,我才不去呢”苏久时傲娇的说罢就下落到了地面上面,随后星惹也跳了下来。
他们两个一边看着这伤门还有伤门附近躺着的一大片人,一边毫无顾忌的往伤门外面走去。
“他们好像不是昂迷药给迷晕的”苏久时看了看倒地的人之后扭头和星惹说道。
“我想,应该是他的人干的”星惹回答道。
这些人如果是中迷药的话,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歪七扭八的姿态,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少年的人已经来清过场了。
出了伤门之后,苏久时感叹“这一次闯薄命门可真是把一辈子的运气都快用光了,下半辈子光拿这个说事就能笑傲江湖了”。
“那个少年有说他在那里等你么”星惹没有理会苏久时的感慨,他只是担心阿蛮。
“他说在我们碰见的地方等我们”苏久时说罢和星惹去到了他们一开始躲藏在大树上的地方。
大雪安静的下着,麻木掉了星惹和苏久时伤口上面的疼痛,他们两个直奔阿蛮而去,流了一地的血都没有在乎。
“在那里”苏久时眼尖看到了大树底下被黑色绒毯给包裹成了一个肉粽子的阿蛮,星惹听到以后快步向阿蛮走去,然后两个人蹲在昏迷的阿蛮身边,星惹试了试阿蛮的鼻息,瞬间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她只是晕过去了”星惹说罢看了一眼苏久时,然后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把形象看的比天大的苏久时,如今也有这样狼狈的一面”。
听罢星惹的话,苏久时看了看星惹,然后也同样笑着说道“你看看你自己,还有心思来说我”。
星惹肩膀手臂和后背都是见血见肉的伤口,黑色的长袍虽然看不出来喷洒在上面的血迹,但是上面布满的剑伤也是让星惹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形象,额前细碎的长发凌乱不堪,后面的长发更是因为有几缕血液的沾染而凝固成了一小缕,整个一逃难的模样。
苏久时就更惨烈了,他的月华长袍沾染一点灰尘都非常的显眼,尤其是现在被炸药的黑烟喷过的情况下,整个人都斑驳不堪,上面血迹斑斑再加上深浅不一的黑色,看起来简直就是在大染缸里面泡过的,再加上剑伤刀伤,和星惹简直就是一个逃难大队里面的。
“天快亮了,快点回去清洗一下吧”苏久时说罢就准备去牵落了一身大雪的马。
“我们不能停留太久”星惹将阿蛮身上的落雪抖落掉了以后然后横着将她抱了起来,一边随着苏久时的脚步来到马匹旁边,一边又说道“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要怎么办??连夜赶路么??”苏久时瞬间就头疼了,他可不想一身伤口的骑着马然后没日没夜的颠簸在这大雪里面,他会死的。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快点回去收拾一下快点离开”星惹说罢将阿蛮放到马背上以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好,只要不让我这样一副鬼样子逃命就可以了”苏久时说罢也利落的翻身上马,和星惹一样往被快要冻僵的马屁股上面狠狠的来了一鞭子。
马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就撒开僵硬的蹄子逃命般的开跑了。
安静弥漫的雪花因为奔跑的马儿而显得如同大风暴雪一般,星惹和苏久时迷离着双眼往薄薄晨光的方向策马而去。
而薄命门里面,却没有一点早上该有的磅礴朝气。
“把小四和小五送葬去吧,要不然她们就要腐烂了,她们应该不想死后是那种德行”南淮嘱咐了一下身边放弃追捕星惹等人之后回来的哑巴女人,然后看了一眼狼狈不堪遍地虫尸的大厅,眉头皱的都快成能夹死一只飞蛾了。
“死掉的人,处理了吧”南淮懒懒的说罢扭头离开了大厅。
刚刚一出门,正好有一道晨光刺透天边的云彩落到他的视线里面,一夜的大雪让所有的建筑都仿佛披上了白狐狸的皮毛一般,地上积雪很深,稀薄的晨光照射在皑皑白雪上面散发着微弱的晶晶闪闪的光芒煞是好看,再配上薄命门庞大宏伟的建筑,看起来无比的赏心悦目。
可是南淮并没有心情来欣赏这一场鬼斧神工的美丽雪景,他头疼的,是昨天星惹和苏久时到底炸坏了他几间房屋几栋高塔。
这一场大雪,把什么痕迹,都覆盖了个完全啊。
他信步走在铺满大雪的甬道之中,满地的白雪本来应该淹没到他的小腿,但是他运用内功使自己步伐轻盈不至于陷进去,走在上面只留下手掌厚的脚印。
两旁高高的红墙琉璃瓦上面全部都垂着小臂长的冰锥,透明的被薄薄的晨光照射后,折射着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七彩光芒,高大的红墙和皑皑的白雪,再加上南淮的一身红衣,煞是好看。
他就这样站在冗长宽阔的积雪甬道之中,身上的长袍尾端扫起了一着雪花,他抬头看着黑夜的乌云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