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依她。”肖复道,“我,还有潇潇,陪她一起去。”
楚云铮思忖片刻,“我已有万全之策,再者,我自认太夫人还是能听进我的话。”凝了苏晗一眼,道,“她这性子,到了京城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还是留在这里为妙。”
“有肖复、潇潇看着我,你怕什么?”苏晗拍了拍桌案,“你说的,这件事随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反悔!”
夫妻二人争论不下,肖复有些烦了,“就依王妃之见,我和潇潇尽力看好她就是。”
苏晗一本正经地威胁楚云铮,“你敢代替我去,我现在就把你离开封地的消息放出去!保你那些万全之策全无用处。”
“你个无赖!”楚云铮从牙缝里磨出这几个字,到末了,也只得由她,“一路小心。你若出了什么差错,明汐会恨你一辈子的。”
明汐。要离开宝贝女儿一段时日了,苏晗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挂念。只是太夫人那边却不容耽搁,三人决定之后,便立刻打理行装准备上路。
临走之前,苏晗抱着明汐一通亲,明知她不懂,还是说道:“娘要出门一段时日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明汐却转头寻找楚云铮,见到父亲,便抬起一只小手,继而扁了扁嘴。
苏晗已经被打击的习惯了,把明汐送到楚云铮怀里,转头就走,“你们父女俩过吧!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楚云铮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背影,心里很是担忧。自从明汐出生那一日开始,他就想避免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情。只是人活着就会有牵绊,有牵绊就会有麻烦,再加上她那个性子,想把她当成温室里的花是不可能的,她就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人。
的确,有可为有可不为,这件事,她的坚持不容他拒绝。比之以往,这件事之于她,真的是小事一桩。还是要回归到原点,相信她,相信她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苏晗出府之前,打扮成了小门小户里的小厮模样,面上多了一副面具,容貌立刻显得很不起眼。
出府后和肖复、香绮潇汇合,见两人已易容成了三十几岁的一对样貌平凡但衣着华贵的行走江湖的夫妇,相视一笑,就此上路。
三人每日天未亮就启程,深夜方歇。
香绮潇从未如此赶过路,纵有一身武艺在身,一日日下来,也有些精神不济。看着肖复、苏晗习以为常的自在模样,只有感叹的份儿。有本领和有耐力是两码事,而耐力,通常是从艰苦的环境中磨练出来的,支撑着人的,归根结底,是心魂。
一路看着树叶由绿变黄,秋季一日浓过一日。在香绮潇逐渐适应下来的时候,三个人终于到了燕京。
她到此时,初上路的欣喜又涌上了心头。能和肖复一起做一些事,是她盼望许久的。不在府中、置身民间的肖复,初相识时的肖复,又回来了。
三人进到京城,先在聚仙阁开了两间上房歇下。
苏晗站在窗前,看着西斜的日后着急,时间再快一些就好了,到了晚间,她就能进到苏府去见太夫人了。
强迫自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夜幕降临时,去了大堂用饭,耳边回旋着食客们高谈阔论的嘈杂声响。
她没想到,故地重游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一件喜事……苏陌平定叛乱,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果真是苏家的好儿郎,即便文弱,即便曾经顽劣,骨子里流淌的是苏家的血液,有着带兵打仗的天分。
苏晗由此忍不住怀疑,自己由一个杀手变成一名将军,也是因为身体里的遗传基因作祟。念头一出,就觉得好笑,吃罢饭,径自离开聚仙阁,去往苏府。
行了几步路,肖复和香绮潇就带着几个人追了上来。苏晗无奈地撇撇嘴,他们倒是贯彻原则,对她是一刻也不放松警惕。这是回娘家行不行?她还能在娘家乱折腾么?没脑子!她一面赶路一面腹诽着。
本来就是生活过很久一段时日的府邸,苏晗自然是轻车熟路地绕过了所有家丁侍卫的眼线,到了太夫人的寝室窗下。
好久没做过爬窗户跳墙的事情了。
苏晗对肖复、香绮潇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待人去别处等,自己轻轻松松跳窗进到室内,不待屋里服侍的人呼喊出声,便点了她们的穴位,亦在同时扯下了人皮面具,从而让太夫人不至惊慌呼喊。
“怎么了?”太夫人听到人倒地的声响,有气无力地问道,继而翻身,看向苏晗这边。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太夫人面色奇差,人亦瘦了一大圈,一双手犹如树木枯枝一般。
“娘……”苏晗失声唤着,“您怎么会病成了这个样子?”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让你来的么?”太夫人震惊之下,极力坐了起来,又是笑又是落泪。
苏晗连忙去拿来迎枕,给太夫人垫在背后。在这片刻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张散发着香气的笺纸,她拿到了手里。
“你别看,给我,给我……”太夫人伸手愈夺。
苏晗向后退了几步,将笺纸上的一行小字尽收眼底:
娘亲既已病重,不妨寄信给二妹,请她回京探病。
是苏月的笔迹。
太夫人的泪水成行滑落,“我怎么会生了这种女儿?我生她下来,就是让她谋害姐妹的么?”
“娘,娘,您别急。”苏晗复又坐到太夫人身边,柔声宽慰着,“别留在此处被人要挟了,我们来个偷梁换柱,您跟我去辽国,跟我去享天伦之乐。明汐已经三个多月了,很快就会叫外祖母了,您还没见过您的外孙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