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它得有一两岁了,不好吃。”
走至小路尽头,一众侍卫虽然对王妃的狼狈甚是不解,可总算是没出事,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回到王府,苏晗把猫儿交给了红玉、翡翠,命她们千万看好了,弄得两个人把一间房封闭了起来,生怕那东西一不注意就溜掉,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日,苏晗的手就肿了起来。中午,楚云铮强行剪开了白纱,看后不由生气……手背上又是抓痕又是咬痕,她是中了什么邪,就由着一只猫这样祸害自己?可那自知理亏的样子又让他不忍责怪,请了医官来,为她重新敷药包扎。
医官走后,楚云铮拿起药膏,中指蘸着,给她涂在伤口上,打趣道:“再闹几次,你可就破相了。”
苏晗报以一笑,“谁还没个大意的时候呢。”
楚云铮拍拍她的头,“你这不是大意,是傻。”
“我跟你商量件事。”苏晗扯着他的衣袖。
“说来听听。”
“过几日,你让肖复随我一起去师祖那里行不行?这样我和师祖也能安排他和潇潇偶尔见上一面。都是很好的人,总觉得他们不该就这样断了来往,你说呢?”
这件事对谁都好,楚云铮怎么会不答应,笑着颔首,“别得不偿失就好。”
“怎么会,有师祖帮忙,还能出什么事。”这件事有了眉目,接下来要看的,只能是肖复和香绮潇的缘分了。
就算肖复对她是出自真心,可谁规定了人一生只能对一个人动心呢?有些事,放到自己身上,就会觉得不能承受;可在别人身上发生了,便能看得开、看得透,愿意向着皆大欢喜的局面去行事。
楚云铮陪苏晗吃完饭,回到前殿的时候,听人通禀,说是香绮潇过来探望王妃了。思忖片刻,唇角勾出一抹笑,命人去请肖复。
那边的香绮潇进到室内,就见一只猫儿正围着苏晗转来转去,焦急地叫声不绝于耳。
苏晗倚着墙壁,手里一盘煎炸过的带鱼,正忍俊不禁地逗着猫儿。
香绮潇不由抿嘴微笑……野性难驯的猫,对上这么个坏心的主人,真不知道最后谁把谁治住。
“师姐。”香绮潇唤道。
“你先坐。”苏晗用左手拿着筷子,笨拙地夹起一块带鱼,丢到猫儿面前,嘴里说着,“最后一块,再吃就撑到你了。”
随后,把盘子递给宫女,命她们拿走。等猫儿吃完,便把它强行抱起来,到香绮潇身边落座。猫儿一面叫着以示抗议,一面想跳到地上。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苏晗抬手就给了猫儿一巴掌。
猫儿张嘴就要咬她。
苏晗飞快躲开,又给了它一巴掌,“打到你服气为止。”
香绮潇忍俊不禁,笑出了声,“看这情形,师姐是没什么事……先前听师祖说得很严重似的,这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那只老狐狸,满肚子坏水,如今香绮潇被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现在老人家比苏晗还闲得难受,那双眼又是什么都看得出,有事没事自然就会制造机会,让香绮潇和肖复有意无意地碰上。
苏晗在这时候,怎么会拆穿老人家的把戏,便抬了抬脚,“只是这脚上的伤严重些,别的就是些小事了,别担心。”手里的动作温柔了几分,抚着猫儿背部的皮毛。猫儿显得很无奈地趴在了她腿上。
香绮潇叮嘱道:“手可千万要注意,别沾水。”
苏晗就笑,“放心,师祖昨天叮嘱了好半晌,想不记得都不行。”继而又道,“眼看着就天凉了,师祖想着过几日一起去打猎,一起吧?”
香绮潇目光微闪,转为黯然,似是想问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缓声道:“到时候再看吧,师父要我潜心习武,若他回来见我毫无长进,少不得又要发火的。”
一个又字,说明了叶无涯是毫无长进,脾气耐性都欠佳。苏晗也不介意,“也好,到时候再说。”有成傲天在,不怕说不动香绮潇。她多说了反倒无益。
喝了两杯茶,香绮潇起身道别。因为晓得苏晗少不得往山上跑,不愁见不到面,此刻又是在王府之中,也就无意逗留。
苏晗不便行走,命翡翠代自己相送。
走出凤仪宫,香绮潇施礼请翡翠止步,独自往外走去,瞥见一道玄青身影,脚步便是一滞。
是肖复。
离开燕京时,自认为不会再与他相见,谁又能想到,竟又到了同一片天空之下。
肖复亦在同时看到了香绮潇的身影,心内不由苦笑。楚云铮命他在凤仪宫四处看看有无不妥之处,他初时一头雾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
那道白色身影,美如湖上烟波,柔若春风拂柳,不胜动人。
依然那么美,依然让人无法控制地侧目。
只是,他晓得,自己已无资格去关注、靠近她。缓缓转身,踱开步子,走去别处。
他背影平静得漠然,似乎不曾相识一般。
以为心已平静,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还是疼得厉害。以往浑然不觉,也许只是麻木了、习惯了。
说过不相见,却已相见,为何不能付之一笑,哪怕说出只言片语?凉薄如斯,一如浮于海面的冰山。
她眼中迅速蓄积起泪水。低头向外走去。
风里有了秋意的惆怅、萧索。
花会谢,天会黑,风会消散,情为何不灭?
有人一直为情所困,有人一直清醒冷酷。